32.第32章 “完美犯罪”(2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2500 字 6個月前

“就這樣坐吧,再折騰,林老師就要遲到了。”

他坐上駕駛位,提了提嘴角,聲音染著淡淡的倦。

車子一停到福利院門口,林知言就迫不及待下了車。

“下班我來接你。”霍述降下車窗,朝她說。

林知言雙手插兜飛快地走,將那道期許的聲音拋在腦後。

她不認為霍述真的痛改前非、對她愛得死去活來,這樣突兀的轉折,隻有流小說裡才有。

好比實驗台上的兔子咬了他一口,跑了,他得將她抓回來。

或許對兔子有那麼一絲的憐愛吧,他安撫她的皮毛,笑著許諾:“我不會再用小刀解剖你了,我會對你很好,我們重新開始吧。”

然而林知言以人格立世,永遠不可能成為那隻被馴服的兔子。

……

淩妃:【言寶寶不在的第一天,想她,想她,想她。】

林知言回了個“抱抱”的表情包,說:【讓妃妃擔心了,我真沒事。都是成年人,知道分寸的。】

【你終於肯回我消息了!霍述那個王八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我錯看他了!】

淩妃昨晚吃了閉門羹,餘怒未消,【不過你放心,他要挾不了你多久的。】

林知言還沒來得及領會她這句話的意思,淩妃又發來一條語音:【言寶寶,那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林知言想了想,回答:【先讓小鈴鐺平穩渡過這段時間,其餘的以後再考慮。】

想起什麼,她又道:【對了妃妃,我想拜托你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適合我風格的插畫單子,我想接。】

淩妃:【有倒是有,不過你已經有兩份工作了,還有時間做插畫嗎?】

林知言:【閆婆婆生病住院,不需要我照顧,我手頭暫時沒有兼職的單。而且,我以後大概不會做助浴師了。】

淩妃:【也行,如果你想做插畫的話我可以幫你拉幾個商單。但如果隻是缺錢,直接和我說就行,彆把自己身體累垮了!】

林知言心中一暖:【是我自己想做插畫。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走出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什麼東西都沒有自己掙的錢靠譜。】

淩妃深表讚同:【太對了!以後我們就是網絡畫手界冉冉升起的兩顆新星,走出國門,走向世界!】

林知言輕淺一笑,站在操場上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收斂心神,投入一天的工作中。

她又回到了舒適的領域,像是魚兒潛回海底。

但她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片領域,去一個更遠的,不受約束的地方。

上完課回到小公寓,淩妃已經收拾東西走了。

冰箱裡放著淩妃昨晚做好的那道菜,用保鮮膜仔細封著,表麵凝了一層極淡的油花。

林知言將菜取出來熱了熱,坐在書桌旁一筷接著一筷細細品嘗,蠔油青菜有點鹹,可樂雞翅有點微苦,番茄炒蛋水太多,她卻吃得無比舒心。

吃到一半才發現桌角壓了張便利貼,是淩妃的字跡。

【言寶寶照顧好自己,任何時候都彆忘了,你還有我們!

By妃妃飛飛】

林知言將筷子抵在下頜,沒由來笑出聲,笑著笑著,鼻根有些微微的酸熱。

洗過碗,林知言躺在床上發呆,精神放鬆,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醒來時窗外天色全黑,整個房間都浸潤在墨染般的晦暗中,林知言恍惚生出一股被時間拋棄的空寂感。

她抻了個懶腰,摸索著打開燈,拿起小盒子裡的助聽器戴上。

摁下開機鍵,聒噪的門鈴聲即刻傳來。

鍥而不舍地叮咚叮咚,不知響了多久,她完全沒感覺。

林知言慢吞吞下床,趿拉至玄關,擰開反鎖,打開房門。

四目相對,霍述一言不發,平日的沉穩好涵養險些磋磨殆儘。

“我在樓下等了你一個小時,上樓按了十五分鐘門鈴。”

霍述平靜地說著,自顧自進門斂目時語氣帶了幾分委屈,“再不開門,我就要叫人來開鎖了。”

【我想,我有選擇什麼時候睡覺的權利。】

林知言單手插兜,看了眼手機。

上麵有八個未接電話,雖然沒有刻意留存過霍述的私人手機號,但她還是一眼就辨認出來了。

【你要將我綁在身邊,我可以奉陪,就當是上班族的合租室友,還不用交房租,挺好。】

林知言臉上還帶著惺忪的睡意,這讓她整個人透出一股慵懶的柔軟,可敲出的字眼卻沒有半分溫情,【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正常些,彆試圖入侵我的生活?鬨得太難看,對你我有什麼好處?】

“室友?你是這樣想的?”

霍述目光灼灼。

林知言壓了壓唇線,轉身從床底拖出隻行李箱,收拾衣物。

霍述,我感謝你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拉了我一把,哪怕隻是騙我上鉤的手段……

但如果重來一次,我寧可不要欠你這個情。

霍述握住了她疊衣的手,指節抵著她的下頜,將她的臉輕輕扭過來,麵朝著自己。

他靜靜凝視著她,眼波湧動,像是要從她這副雲淡風輕的神情中剝離出幾分熟悉的影子。

他低頭吻了過來,凶狠強勢,急於確認什麼似的。

林知言睜大雙眸,猛然掙紮起來。

“不是這樣的。”

霍述仍緊緊拽著她,豔色的唇微微翕合,逼問的態度,用的卻是疑惑不解的語氣,“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幺幺。”

林知言仰頭看他,被他攥住的手緊握成拳,咬緊牙關。

【以前那個林知言死在了人性的‘解剖台’上,你親手肢解的她,忘了?】

她終於將這行字打出來了,壓在胸口的那口氣驟然吐出,一陣快意。

霍述的瞳仁微微一顫,怔忪般,連手上鉗製的力道都忘了。

林知言趁機掙脫,身後的霍述仍然維持著原有的姿勢,很久沒有說話。

那一刻他在想什麼呢?

林知言不知道,也不敢去看。

出門時,霍述接過了她手中那隻有些沉甸的箱子。

沉默著下樓,沉默著上車。

萬家燈火煌煌,照不亮無垠的夜。

“要怎麼樣,你才能忘記觀察實驗的事?”

司機發動汽車時,霍述淡淡開口。

不知道是不是車內太靜的原因,他的聲音有種寒煙將散的飄忽。

林知言坐在後座的另一邊,腦袋抵著冰冷的窗玻璃,垂眸打字:【很簡單,你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霍述看著這行字,琢磨許久,然後抬眼。

“是要我以死謝罪嗎,幺幺?”

他給出了一個離題千裡的答案,抬指抵著額角,似是認真思考了這個答案的可行性。

“我不會自殺的,自殺是懦夫的行徑,我很瞧不起。”

霍述輕輕抬眼,用一種從容的、探討學術的口吻,認真地說,“但如果是你要取我性命,我可以為你製定一場完美犯罪計劃,保證事後不會有任何人懷疑到你頭上。當然,得在我把所有事情都了結後。”

他眼底蘊著淺淺的、縱容的笑意,仿佛在問:幺幺,我這個誠意夠不夠?

林知言的背脊發冷。

她不得不佩服霍家司機的心理素質,在聽到這樣瘋癲危險的話語也隻是略一手抖,車輛拐了個彎又很快恢複直行。

普通人光是聽到“完美犯罪”四個字就已是毛骨悚然,霍述怎麼能用這樣波瀾不驚的語氣說出口?

“你在害怕嗎?還是在擔心呢?你應該相信我的知識能力。”

霍述平靜地說。

【閉嘴!】

林知言捂住左耳,忍無可忍地打字,【再說這種話,我立刻下車!】

霍述果然抿住了唇線,緘默不語。

“你太善良了,幺幺。”

許久,身側一聲輕歎,有種無可奈何的溫和柔軟。

林知言側身背對著他,情願是自己在幻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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