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39章(2 / 2)

那個小啞巴 布丁琉璃 15419 字 5個月前

得,好好的一張臉成調色盤了。

淩妃瞪了他片刻,目光慢慢軟了下來。

“還疼嗎?要不要去醫院?”

她吸了吸鼻子,甕聲問。

駱一鳴立刻屁顛屁顛地逞能起來,大手一揮:“不用!皮肉傷而已,養兩天就好了。”

揮手的力氣太大,牽動到肋骨處的隱痛,瞬間齜牙咧嘴。

淩妃看傻子似的看著他,半晌,忍著笑抬手,摸了摸他嘴角的淤痕。

“兩天內怕是好不了,得買點藥擦擦……”

她湊近了些,眼睫上還掛著未乾的淚漬,頗有種我見猶憐的嫵媚。

女孩子保養精致的手很柔軟,沒骨頭似的,呼吸羽毛般輕輕拂過,有點癢。

駱一鳴立刻僵直了背脊,心中一連串“我艸”咆哮而過。

莫非這就是“英雄救美”的待遇?

有種莫名的爽感怎麼回事?

“吔,你臉紅了?”

淩妃指尖一頓,詫異地看著他。

“臉、臉紅怎麼了?誰臉紅了?”

駱一鳴欲蓋彌彰地吊起眉梢,視線亂飛。

淩妃連傷心也顧不上了,一臉見到外星人的稀奇:“你不會還是處……呃,沒談過戀愛吧?”

駱一鳴語氣生硬:“談過!”

淩妃挑眉:“嗯哼?”

“你什麼眼神啊,姐姐?你以為我們這些人整天就無所事事,揮金如土?還不是被父母耳提麵命地管著,一樣不能早戀、不能夜不歸宿……站得越高越要低調,你懂不懂?”

駱一鳴不太自然地彆過臉,“跟你說這玩意兒乾什麼,接下來去哪兒?”

淩妃回歸正題,想了想說:“就前麵那個路口有家寵物店,你將我放下吧。”

家裡是不敢回去了,她怕再撞見霍述。

萬幸她有隨身攜帶身份證的習慣,衣服、充電器和電子畫板什麼的在星城都有備份,影響不大。

唯一麻煩的就是家裡還有兩隻貓,得請靠譜點的寵物店工作人員定時上門喂養。

淩妃下車,去寵物店簽署上門喂養的協議,又拐去旁邊的藥店買了點活血化瘀的外用藥,拉開路邊駱一鳴的車門,一聲不吭塞去他懷裡。

……

淩妃:【剛才霍述來找我了,嚶嚶嚶好可怕!】

林知言剛送走成野渡,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就收到了淩妃的發來的消息。

林知言心臟一緊,立刻問:【你沒事吧?他有沒有傷害你?】

淩妃:【沒有沒有,就是逼問你的下落,我什麼也沒說。】

淩妃:【你的那些東西,我朋友已經幫忙寄出去了,選的隱私發貨,應該不會留下什麼真實信息,但你還是小心點比較好……你是沒看見霍述今天的樣子,跟反社會人格似的,我感覺他簡直瘋了,真的。】

林知言的視線久久落在這行字上,心口仿佛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從回憶的泥淖中抽離,回複道:【我知道了。妃妃,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淩妃:【放心吧,我回去看看我爸媽。馬上就要起飛了,我先關機啦,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哦。】

林知言:【會的,一路平安。】

放下手機,林知言有種無力的虛脫感,脫下鞋子蜷縮在沙發上,慢慢躺下。

原先的那個微信號,她始終沒勇氣去登錄查看,好在自己孑然一身,斷舍離不算太痛苦。

隻是,她都已經不在山城了,霍述的這場戲,又是做給誰看呢?

第二天醒來,林知言的喉嚨開始劇烈疼痛,有點咳嗽,可能是在火場吸入的塵煙有點多,傷到了氣管。

成野渡本來就放心不下她,想再請假多留幾天,到底被林知言勸走了。

看病養傷的這兩天,她將房子裡外都打掃了一遍,買了些簡易的軟裝搭配一番,這片小天地倒有了幾分家的溫馨。

三天後,山城寄來的包裹到了,存在離小區兩站路遠的另一家驛站。

林知言換了手機號,特意約了一家搬家公司去取,自己沒有現身,一是身體的確不舒服,二是擔心霍述有什麼動作。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

一直等到她在深城安家定居了兩個多月,霍述那邊都沒再有什麼動靜。

八月,潮悶的盛夏在台風預警中席卷而來。

都說南方是多瘴氣的炎熱之地,林知言倒沒有多少感覺,或許是因為她適應了山城夏季熔爐般的高溫,驟然搬到空氣微鹹的海濱,反而覺得愜意和涼爽。

唯一困難的是深城的語言環境和山城大相徑庭,她對普通話的讀唇能力在這裡幾乎不起作用,需要從零開始適應。

林知言買了一部iPad,在淩妃的介紹下接一些畫單,大多都是古典網絡小說的封麵背景圖,商用按兩倍的價格算,一張從幾十元到大幾百不等,大大小小累積下來,養活自己不成問題。

但要再往上走,就有些難了。

淩妃建議她:【寶貝,你現在口碑蠻不錯的,不如去微博和MHS上開個賬號吧!好好經營一下,以後要是能接實體書的插畫,一張的價格,就夠你畫十幾張網圖的收益了。】

林知言有些猶豫。

她的思維比較活,畫畫有自己的想法,按部就班地按照甲方的要求畫畫雖然也能養活自己,卻極大程度上限製了她的創作欲,和甲方扯皮更是心累。

林知言:【十月底,葛明玉大師的在港城開了個國畫進修班,我打算報名試試。】

淩妃自然是支持的:【可以啊!你是打算走藝術道路嗎?去多久?】

林知言:【是有這個打算,我想出自己的畫集。大概進修半年吧,不過我還在猶豫。】

淩妃:【猶豫什麼?葛大師的班不是誰都能去的哎,隻要言寶寶能選上,說什麼都要去!】

林知言:【學費有點貴啦,會掏空我所有的積蓄。而且培訓期間課業很多,可能連外快也沒法接……】

淩妃:【先不說這些!學成之後的出路,你想好了嗎?】

林知言將自己的想法和淩妃大概地說了一下,那邊立刻回了一條興奮的語音:【你的意思是,想將傳統的國畫和現代藝術結合起來,打破古今壁壘?這個創作方向很新穎啊,葛老師的風格絕對對你有幫助,去!錢不夠儘管和我說,你上回還送我兩隻包呢!】

得到肯定,林知言心裡也有了幾分底氣。

淩妃:【不過去集訓,溝通會比較頻繁哎,你能適應嗎?】

林知言想了想,回答:【嗯呢,所以我想先試著做做語訓,學一學說話。】

【!!!】

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淩妃的欣喜,她說,【你終於肯走出這一步了!嗚嗚嗚看著你越來越勇敢,我真的好開心啊!】

林知言用觸控筆抵著下頜,笑著回複:【有句話說得好:當你專注於自身的時候,真正屬於你的那些東西就會來找你。】

淩妃:【說得對!等會我讓媽媽將我小時候做語訓的經驗整理出來,希望對你有幫助哦![加油]】

【好,辛苦阿姨了。】

林知言回複,想了想,又問,【你回山城後,他還有沒有騷擾你?】

過了會兒,淩妃才回複:【沒有沒有,你放心!聽駱一鳴說,他現在將新公司做大了,等閒不會輕易露麵,忙得很。】

【那就好。】

林知言徹底放心了,抻抻腰起身,拉開了窗簾,任由熱烈的陽光灑落滿身。

這幾個月,她已經能很好地將自己從過往中剝離出來,也漸漸適應了深城的節奏,曾經的那些刺骨記憶正在逐漸消弭。

台風終將過境。

沒有誰會永遠停留在過往,這樣挺好。

……

霍述病了一場。

他輕易不生病,這次卻反反複複燒了半個月。醫生查不出具體的病因,隻推測他的神經太亢奮了,哪有人整晚整晚不合眼的?簡直像有個惡劣的靈魂在時刻翻湧作祟,身體不堪重負,所以發出了警告。

霍述很清楚,在自己身體裡翻湧作祟的東西不是什麼惡靈,而是源於對林知言的渴求。

他恍然覺得,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思念”吧。

八月份了,霍述仍然沒有得到林知言的具體下落。

順著監控的那點蛛絲馬跡一路盤查,隻知道她極有可能去了南方的深城海濱。地圖上微若蠅足的一個點,卻找不到他想要的那抹身姿。

那天,駱一鳴回來找他。

麵對他盛怒的威壓,隻說了一番掏心窩子的話:“哥,我真不知道林知言在哪,也不反對你找她。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找到她後,你要以什麼樣的身份麵對她……如果這個問題沒有答案,那一切,都隻會是災難重現。”

大雨過後,天色鉛灰。

整座山城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芭蕉滴雨,街道一片濕淋淋的潮。

周徑叩開這座新彆墅的房門,畢恭畢敬地送來了一箱物件——山頂彆墅正在重新裝修,這幾個月積壓了不少快遞在那邊,他今天抽空全搬了過來。

客廳沒有點燈,霍述坐在沙發的陰影中,霜白的指間撚著一枚小巧的異形魔方,有一搭沒一搭地單手轉動。

他瘦了些,也不似以往那般總掛著人畜無害的淺笑,仿佛所有浮華偽善的假麵都在某一瞬揭下,隻餘下讓人看不透的深沉寂靜。

“那是什麼?”

霍述百無聊賴地掀了掀眼皮,看向紙箱裡黃澄澄的三塊匾。

周徑拿出來,借著落地窗外的雨光看了眼,回答道:“是慈善機構送來的捐款證書,您什麼時候捐了善款嗎?”

霍述的長睫一顫,幾乎立刻起身:“給我。”

三塊裱裝好的愛心證書,一家市殘聯慈善機構、一家助學基金,還有一家源於他最熟悉的花石街福利院……是林知言留給他的,最後的三樣東西。

那三百萬裡,沒有一分錢是花在她自己身上。

哪怕她是帶著滿心傷痕離開,可留給這個世界的,依舊是無限善意。

這就是他的幺幺,對惡絕不容忍,對善無限寬容。

霍述下意識抬眸,像是在尋找誰的身影,然而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陳設,留給他的隻有無限冰冷。

如果你愛我,請將我翹上崖岸;

如果你不愛我,我將會墜入深淵。

霍述慢慢坐回椅中,良久,於空寂中意義不明地嗤笑。

沒有林知言在的每一天,他的靈魂都在無可挽回的,朝著深淵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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