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還打算先擺擺譜,這會兒也懶得擺了。
直接問他:“什麼時候出發?”
那塊鱈魚夾到他碗中,周屹川的筷子頓了頓,見她一臉認真地給魚去骨。
“隨時都可以。”他將那塊鱈魚放進口中。
“那就今天?我看天氣預報說後麵幾天都有雪。”薑邈咬著筷子,自己吃飯不專心,還盯著周屹川吃飯。
這人不管做什麼都有種慢條斯理的從容。
薑邈莫名其妙又想到了昨天晚上。
那昨天晚上......他也是這麼從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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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端著湯出來,難得看見像今天這麼和諧的畫麵。
薑邈整個人都快掛到周屹川身上了。
聯想到昨天晚上,她喝醉了被抱回房間,一雙眼睛淚眼婆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哭著解開他的領帶往床腳掛。
還惡狠狠地打了個死結。
一邊流淚一邊質問他,為什麼不戴自己送的領帶。
“明明我送的更好看,”她乾脆趴在他身上哭,“川川,你以後隻能戴我送給你的領帶。”
後者單手抱著她,將阿姨剛煮好端上來的醒酒茶喂她喝完。
“好。”
她哭唧唧,嫌他回答的太冷漠:“你敷衍我。”
兩手並用在他臉上揉來揉去。
阿姨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幾時有人對他這麼無禮過。
生怕鬨出什麼亂子來,思考著要不要上前去阻止一下。
卻見周屹川表情無奈,聲音卻寵溺。
“我答應你,沒有敷衍。”
薑邈這才委屈巴巴地重新縮回他懷裡,聽話地把那碗醒酒湯全部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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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把湯放上桌,想了想,還是關切的詢問一句:“頭還疼嗎?”
薑邈有些受寵若驚,平時阿姨對她一向保持著距離,即使她說過很多次不用這麼拘謹。
卻都不起作用,今天居然主動關心起她來了。
她放下筷子點頭:“好多了。”
阿姨笑了笑:“那就好。”
阿姨走後,薑邈又吃了小半碗米飯。
剩下那半碗她不敢全部吃完,可是這麼倒掉又浪費。
她欲言又止的看向周屹川。
後者並沒有看她,正拿手機回消息。
應該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他也不會在用餐期間回複。
“放著吧。”
他說。
薑邈璀然一笑:“那我去收拾東西。”
周屹川沒有說要去那邊待多久,但一周時間肯定是要待的。
薑大小姐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大發善心想著幫周屹川也收拾了。
她剛下樓,看見飯廳隻剩下阿姨。
剛才吃剩下的小半碗米飯空了。客廳卻不見周屹川的身影,她猶豫了一會,問阿姨:“周屹川人呢?”
阿姨也不清楚,隻知道剛才接了一通電話就出門了。
“估計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薑邈沉默了會:“他沒說什麼嗎?”
阿姨搖頭:“什麼也沒說。”
薑邈不做聲了,走到客廳,拿起遙控開始漫無目的的換台。
周屹川工作忙是常態,他這個人野心大,任何時候工作都排在第一位。
薑邈早就習慣了。
從小到大,曲女士也是工作為先。
陪伴薑邈的是家裡那隻布偶貓。
它從薑邈的七歲一直陪到十九歲。
陪了她整整十二年,後來它生病去世,薑邈再也沒有養貓了。
她靠在沙發上,終於停止了換台,遙控器放回茶幾上,電視裡放著綜藝。
伴隨著觀眾的笑聲,薑邈卻不覺得有任何好笑的地方。
無聊,又乏味。
等她去拿遙控想要繼續換台時,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
聯係人寫著周屹川。
薑邈愣了幾秒,然後才轉了方向去拿手機。
是一張照片。
拍的是路邊賣紅薯的小攤,很簡陋,但是乾淨。
——去了一趟交管所。看到賣烤紅薯的,想吃嗎?
他沒有絲毫的鋪墊和彎彎繞繞,一段話就將要表達的意思全部表達了。
他為什麼出門,出門做什麼。像是在和她報備。
薑邈抓錯了重點,問他:
——去交管所乾嘛?
他應該拿著手機專門在等,所以消息回的很快。
——昨天追尾了。
薑邈有點疑惑,周屹川開車很穩,怎麼可能會追尾。
可想到爛醉的自己,她突然察覺到什麼。
心虛令她急忙轉移話題。
——那就買一個吧。
他回了一個言簡意駭的“好”
這段簡短的對話似乎就這麼畫上終點。
薑邈覺得自己很奇怪,她的感受很奇怪。
明明一切都平平無奇,包括他發的照片,以及他們的對話。
沒有絲毫特彆之處。
可這種平淡,卻讓她覺得有什麼被填滿。
薑大小姐不願意欠人情,更加不願意欠周屹川的人情。
她給他發了一條語音。
“看在你幫我賣烤紅薯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幫你把行李收拾了吧。”
這次的回複用時稍久。
薑邈拿著手機一直在等,在她以為周屹川要拒絕自己的時候。
對方也回了一條語音。
“謝謝。”
隔著電磁波,溫柔的不太像他。薑邈覺得是自己的錯覺,要麼是手機聽筒失真。
可是......
她還是忍不住,將那條語音再次點開。
謝謝。
他好像在笑,可細聽之下,又好像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