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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說是程喜兒,連程樂兒也愣住了。

圓臉的程家娘子,生怕友人與妹妹起矛盾,不免有些著急。

程樂兒牽起杜菀姝:“三娘,你,你彆和她置氣,走,我請你吃蓮子——”

“——你什麼意思?”

這可不是杜菀姝計較。

程喜兒瞪著那雙過分大的眼睛,緊盯著杜菀姝不放:“三娘子這話,我聽不懂了。”

“我與樂兒是朋友,看在她的份上,也不會與你交惡。”杜菀姝強調,“若你還親近樂兒這個姐姐,也該給我留幾分麵子才是。”

換做以往,看在陸昭哥哥的份上,看在程樂兒的份上,杜菀姝對程喜兒總是回避大於交談,哪怕對方故意刁難,她也是置之不理的。

但賜婚一事,讓杜菀姝想明白了許多。

有些人,有些事,不是你不去招惹、刻意回避,就能躲過的。

“官家當年還是太子的時候,娶妻之後,太後又為他納了四名側妃。”

杜菀姝神情淡淡:“惠王娶妻,也不會比這少。你是程國公的女兒,若是想,早晚有個位置是你的。”

程喜兒臉色微變。

一句“有個位置”,無疑說她很有可能做不了陸昭的正妃。

“如今我已經成婚了,”她繼續道,“與惠王不會再產生瓜葛。惠王娶誰,那也與我沒關係,你何苦將我視為肉中釘、眼中刺?

“反倒是京城其他未嫁的貴女,她們才是你的敵人,可也彆太撕破臉,在後宅裡,不一定能隨時見到夫君,可姐妹卻是天天見。”

“你——”

程喜兒一張臉氣得通紅:“杜三娘,你彆以為……”

杜菀姝卻看也不再看她,隻是對著程樂兒笑了笑。

“日後我在單獨找你出遊,”她說,“夫君還在等我,我就先走啦。”

與程樂兒揮彆,杜菀姝拎著衣裙轉身。

雲萬裡就在一丈開外的蓮子攤前,他個子極高,又穿著深色衣衫,在熙攘街頭亦是分外顯眼。

杜菀姝趕了過去,還沒靠近,雲萬裡就已扭過頭來。

“她一直這樣?”雲萬裡問。

“……夫君說誰?”杜菀姝沒跟上。

“程家那名娘子,”雲萬裡的視線飛快往程喜兒的方向一瞥,“平日也這般出言刁難你?”

他聽見了?!

杜菀姝略作訝異,也跟著雲萬裡轉頭看向遠處的程樂兒與程喜兒。

因雲萬裡在,二人估計也不敢上前買蓮子了。兩名小娘子嘀嘀咕咕了什麼,一個無精打采、一個滿肚子悶氣,拉拉扯扯地離開。

剛剛她們交談時,雲萬裡一直站在蓮子攤邊,隔著這麼遠、還這麼多人,他竟然能聽見程喜兒說了什麼嗎。

都說習武的人感官靈敏,但若是聽得見……雲萬裡這聽力,也太好了。

“平日……沒那麼明顯。”杜菀姝照實回答。

說著,她想了想,囑咐觀星道:“買些醃蓮子和冰糖葫蘆送過去吧。”

程喜兒如何,杜菀姝才不管,但她不想看到程樂兒夾在中間為難。

觀星點了點頭:“是。”

待觀星走了,杜菀姝才又道:“惠王拒了程家的婚事,她心裡不痛快。”

雲萬裡蹙眉:“拒絕了她,關你什麼事?”

他本就生得人高馬大,深邃麵容向來沒什麼表情。這麼一擰眉頭,就顯露出幾分殺氣。

喧囂熱鬨的街上,引得諸多行人側目。

換做以往,杜菀姝肯定覺得他是生氣了,現在她卻是莞爾一笑。

“那我要是受委屈了,”杜菀姝玩笑道,“夫君替我出氣麼?”

“……”

雲萬裡確實聽見了。

因自己的婚事,遷怒於彆人——其中還又牽扯到了惠王陸昭。他聽了一耳朵,就不免心煩,連帶著看著程喜兒也分外不順眼。

可杜菀姝輕言細語,還用黑白分明的眼期待地望著他,搞得雲萬裡瞬間沒了脾氣。

他明白杜菀姝的意思——是啊,難道要他去把小姑娘打一頓不成?

光是站在程喜兒麵前,雲萬裡都要嚇得她說不出話來了。

“我不生氣的。”見他無言以對,杜菀姝才繼續柔聲說了下去:“全京城也就隻有一個劉朝爾,大部分娘子,都與程喜兒那般一樣,一輩子最重要、最惦念的,也就是嫁個好夫家,指著夫家過活。”

尤其是賜婚之後,對程喜兒來說,就是少了個天大的情敵。

“她被惠王拒絕,哪、哪怕是暫時的,傳出去了,也跟惠王嫌棄程四娘子一般。被退婚的、遭人嫌惡的娘子,是要被笑話的。”

所以,杜菀姝也不願意和程喜兒鬥氣。

程喜兒什麼都沒啊,她隻是喜歡陸昭,就因此丟了大人。

“我都有點可憐她。”杜菀姝說了實話。

“指望夫家過活,”雲萬裡重複了一遍杜菀姝的話,“那你呢。”

“……我?”

杜菀姝嚇了一跳,萬萬沒想到話還能拐回來。

她白皙麵龐頓時泛了紅,杜菀姝捏緊了衣袖,撇開目光:“我,我也是一樣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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