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38 一紙調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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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朝堂之上。

高承貴出列,將壽州舞弊一事的調查結果彙報完畢。

五個月的調查,終於落下尾聲, 然而偌大的大殿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龍椅上的陸暉握緊了憑幾。

他竭力維持著麵上平靜,想要繃住神情。但陸暉連吸了幾口氣, 都沒能冷靜下來,一張陰鷙麵孔因惱怒而不住顫抖。

“這龍椅,”良久之後, 陸暉終於爆發了。他一拍椅子, 憤怒起身, “朕也彆坐了,乾脆叫他林家的人來坐吧!”

高承貴趕忙低頭:“官家, 切勿動怒!”

陸暉咬牙切齒,通紅的雙目看向高承貴:“你少說幾句, 彆以為朕忘了你也是打壽州來的!”

壽州。陸暉默念了一句, 不住磨牙。

他當真是氣急了, 隻覺得怒火攻心, 激的心口和腦門陣陣發疼。

幾年前的案子, 沒結則罷,怎還能搞出這麼大的事故來?!若不是再查,豈不是就不了了之了?!

“這一個兩個,都給我找不自在,”陸暉在龍椅前來回踱步,“肅州養這麼多兵,都能叫西戎破了嘉峪關;壽州舞弊的事結了幾年,還能拎出來查出問題。朕養你們一個兩個,都是飯桶嗎!”

說著, 陸暉看向坐下群臣。

這文武兩列臣工,一個敢抬頭的都沒有。

這般寂靜的朝堂著實罕見,陸暉因他們的沉默更生氣了。

當今皇帝陰沉沉的視線往百官身上一掃,最終停留在了右仆射的位置上。

林家被牽連,禁軍封了林府的正門,右仆射自是無法來上朝

陸暉真是越想越氣,火氣上頭,竟是指著右仆射空著的位置:“反了天了,朕倒是要想看看這能能耐到哪去,抄,把林家給我抄了,從今往後朕一個姓林的也不想看見!”

此話一出,朝堂嘩然!

滿朝文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沒誰敢做出頭鳥。唯獨杜守甫聽了陸暉的話,仍然堅持出列:“陛下,請三思!”

他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陸暉更是腦子嗡嗡作響。

杜守甫這一句“請三思”,聽得陸暉耳朵都起繭子了。

這幾年來,陸暉就不記得杜守甫在朝堂之上說過什麼順著自己的話,但凡他開口,不是三思,就是不可。雖說這確實是禦史的職責,但說多了、說久了,陸暉就是覺得自己在杜守甫眼裡可能分外不是個東西。

他是當朝皇帝!是大雍的主人,輪得到旁人指手畫腳?

尤其是陸暉記得清楚,昨日杜守甫也在帶走問詢的行列之中。

清清白白的禦史大人不也不乾不淨的,陸暉氣血上頭,想也不想就是開口:“你給朕住嘴,彆以為朕忘了你妻族就是林家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杜守甫周身一震。

他怎麼也沒想到,官家會以此攻訐自己。

饒是如此,杜守甫也沒有退縮氣惱,他依然不卑不亢出言:“若非守甫清清白白,今日也不會站在這朝堂之上。守甫自詡問心無愧,要是陛下不信守甫,大可以命人繼續徹查,隻是如若徹查杜家,不如連林家繼續查下去。”

說著,他瞥了高承貴一眼。

“現下丞相命禁軍堵著林府大門,也沒個後續,這也不是個事,”杜守甫說,“況且,抄家乃重罪,君無戲言,官家怎能隨意出口?至於說什麼不想見姓林的,今日陛下一言,天下所有林氏子弟,恐都要跟著遭殃,陛下,請慎言。”

陸暉:“你——”

現在是這慎言不慎言的事嗎?

他本就氣在頭上,杜守甫還在這兒教訓自己。一瞬間門,陸暉的厭煩到了頂峰。

抄家怎麼了,他為天子,他要抄誰的家,還輪得到臣子置喙?就算他今日命人把杜守甫拖出去斬了還能怎麼樣?!

陸暉咬緊牙關,隻覺得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皇帝一雙鳳眼寫滿了殺氣,他指著杜守甫半晌,最終是咽下了所有狠話,一甩袖子,轉身大步離開。

朝堂上下誰也沒敢動。

這已是近日第二次,官家被杜大人氣到甩袖子走人了。

見眾臣不散,站在龍椅下頭的呂梁一聲歎息。

他清了清嗓子:“各位大人,先散了吧,官家氣在頭上,也不好再與諸位繼續商討。”

而陸暉離開正殿,回到自己的書房,是當場把桌上的筆墨紙硯都掀了下去。

呂梁趕忙跟上,一麵吩咐噤若寒蟬的宮人打掃碎片,一麵親自為陸暉親自倒了杯茶。

“官家息怒,”呂梁勸慰道,“杜大人什麼脾氣,官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何苦同他置氣?”

陸暉坐在椅子上,額角都因怒火而不住抽搐。

他陰沉沉地掃了呂梁一眼:“你若是想為他說話,就出去。”

呂梁失笑,低著頭開口:“內臣隻是怕官家氣壞了身子。”

陸暉卻是不搭理他,轉而看向戰戰兢兢的宮人:“去,把高丞相喊過來。”

宮人趕忙拎著衣袂出門,不出半晌,高承貴就進了內殿。

“官家。”

高丞相進門,也不提大殿之上的爭執,反而露出自責:“注意龍體,都是臣的不是,是臣辦事不利。”

“你也是個廢物東西。”

陸暉氣道:“當年怎就沒查出來,現在丟人可不止是丟朕的臉!”

高丞相的頭恨不得要低到地縫裡:“是臣之過錯,請官家責罰。”

要想罰,陸暉早就罰了。

現在這林家不能用,禮部又亂成一鍋粥,朝堂之上大大小小與之有瓜葛的不知多少。陸暉能信的,也就隻有一個高承貴,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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