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幅融洽和諧的相處就像是炸雷炸在了他的腦海裡,莫不是回焱專門下套,就為了殺他們這些部落!
要知道,他們現在七位可汗可都是在回焱城,回焱城來個甕中捉鱉,到時不僅是骨侖屋古的可汗,其他部落的可汗也是難逃厄運。
一瞬間,他的腦海裡想了很多,他的臉頰肌肉抽搐,手腕被繩索磨的血淋淋,也無法消滅他對回淡的仇恨。
此事一聯想,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定是回焱老國王下套,將他們七個部落的人框騙了過來,草原之上他們怎麼對付重甲騎兵,還不是被一網打儘,毒啊,真毒啊。
都達古拉恨的幾乎快咬碎了牙齒,他深埋下頭,他帶領的骨侖屋古騎兵早已被周緒殺了,如今這些俘虜不堪重用,隻能靠他了。
掌心裡的石塊被他磨的棱角微尖,他借著黑暗磨著繩索,胸腔裡的激憤和急迫讓他顧不得手心被磨的血肉模糊。
崔什子咳嗽了一聲,笑著將三王子引到了另一邊。
"三王子,不若你就在這住下,至於你提的條件。"
阿日朗緊張的看著崔軍師。
"我會與主公與諸位同僚商議一下的。"崔什子道。
阿日朗環顧四周,他聽到崔軍師的回答,黯然的點了下頭,進入帳篷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位鬼謀。
"三王子,還有什麼事嗎?"
"我聽說節度使大人從不殺手無寸鐵的老幼婦孺是嗎?"
崔什子點了點頭。
"這樣我就放心了。"阿日朗回到帳篷裡,他坐在氈毯上,疲倦的閉上眼睛,他背叛回焱的事遲早會被發現,叛國叛家之人,從此以後,天地之大,再無他的容身之所,阿日朗想起了自己的老師,老師已經八十多歲了,是個高壽的年齡,比舉世聞名的蕭公還要年長一些,但是卻沒有蕭公名氣大,老師二十歲從軍,後進入科舉,先中進士,再進博學宏詞科,可是朝廷隻讓他做了一個小小的縣尉。
在阿日朗看來,老師博學多才,仕途不順,可老師的眼睛裡儘是看破世俗的平淡,教導他凡事明心才能做事。
胡大力眼睛緊緊盯著都達古拉,手裡的長/槍越握越緊,想把做小動作的都達古拉殺死。
最終在他滾到俘虜邊緣處的時候,舉起了長/槍,不曾想,一隻箭比他的速度更快。
利箭刺中了都達古拉,所有人都慌亂的站了起來,人擠人,還有幾個趁機想偷跑的帶著數十天衝出了看守範圍,一通亂射以後,胡大力發現都達古拉不見了。
周緒放下弓箭∶"他滾到下坡去了。"
胡大力瞪大眼睛∶"我去追。"
"等一會再追。"周緒笑道∶"我射了他一箭,他本就活不了多久了,估計撐到回焱就死了吧。
胡大力沒搞懂節度使大人在做什麼,他緊張的露出一個笑容,腦子一抽就問道∶"將軍,明早我們是不是就要打仗了。"
周緒笑看著他∶"怕了?"
胡大力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周圍一眾騎卒圍上來,個個臉頰激動的發紅,聽見節度使大人的話,他大聲道∶"誰怕誰是狗慫蛋!"
"老子就沒怕過那幫狗日的突厥人!"
"我也不怕,晚上做夢都在殺敵!"
周緒望著火光下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臉龐,他們有的年輕有的老成,但無一例外都是幽州子弟,他們熱血,他們奮勇,他們隻想保家衛城。
崔什子走到主公身邊,一眾兵蠻子看到斯文的軍師,聲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來,憨笑著看著崔軍師。
"過幾日再打。"周緒笑道∶"讓他們先內亂。"
"奧。"胡大力其實不懂節度使大人怎麼要讓他們內亂。
"遲早都要打的,但我不想你們白白的犧牲。"周緒望著那一張張臉龐,代表著背後一家家的燈火,銳镵陣要破解也不難,用人命填就是了,尤其是對方也不知道他們有重騎兵,若是萬不得已,周緒會這樣,可若能讓己方傷亡最大程度的降低,周緒也很樂意使一些計謀。
"你們是我的同袍。"周緒拍了拍胡大力的肩膀∶"隻要不死,回去以後加官晉升,應有儘有。"
在場軍卒看向節度使大人,心情激蕩難言,不少早年就跟著節度使大人的老兵偷偷的紅了眼睛。
崔什子喃喃道。
"豈日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起了一個開頭,剩下的就猶如火星點燃草垛,燃起了熊熊烈焰,呼聲震天。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胡大力率先單膝下跪,甲胄嘩啦作響,身後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震撼蒼穹。
"願為將軍效死!"
"願為將軍效死!!"
身穿黑色冰冷甲胄的周緒,左手握刀,右彆錯金烏鞭,夜風吹過他的眼睛,倒映著冰冷漆黑的夜空。
也吹動了男人身上唯一的一點裝飾。
繡著蘭花的微舊香囊墜在男人腰帶處,輕輕晃動,仿佛也被這呼聲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