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犇跟在主公身後, 綿綿春雨下,夾雜著血水的泥濘官道一腳踩上去泥水四濺,他拿著主公的巨闕劍, 回頭看了一眼倒在血泊裡,已經看不清麵容的雄偉武將。
百丈處,瓊華州城門緊閉。
“昨晚的尾巴處理得乾淨些。”周緒翻身上馬, 對趕來的鬼屠騎右將吩咐道。
“末將遵命。”右騎將深深垂首,不敢看大將軍,無能, 自責,羞愧縈繞在這位鬼屠騎右將心中, 握著長/槍的手虎口處血跡斑斑, 剛才那名敵將就是從他這邊帶兵衝出了他的包圍圈。
等大將軍走後, 他提槍上馬, 再次衝入戰場, 殺氣凜然,高聲道。
“諸將聽令,給我殺!不留一個活口!”
官道廝殺聲, 馬蹄聲,雨水聲交織在一起,金犇帶領一騎包抄敵人後路, 既然主公原話是要處理乾淨些,金犇就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騎馬躍過河麵,今年春季多雨,河水湍急,佇停岸邊,鬼屠騎不是普通幽騎, 不論是馬上弓箭騎射,還是馬下貼身白刃,皆是一等一的精銳,沙場之上,當為衝鋒陷陣第一人。
幽州刀的雪亮刀身被握在一隻隻粗糲手中,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金犇望著被右騎將追趕潰敗的敵軍,殺了過去。
很快,河水染成了紅色。
右騎將走到主將身邊,甩了甩身上的血水,望著滿地屍體,問道:“要不要割顱?我估摸了一下,千把人有的。”以前打突厥的時候,他們都是割首記功,去年攻打回燚聯盟,也是割了不少頭,縱觀以往,更是敵屍高如樓,京觀如墳丘綿延。
“先等等,我請示一下主公。”金犇道,讓右騎將收尾一下戰場。
周十六買的老瘦驢不知是嚇到了還是被雨水淋病了,一直叫個不停,平時對這老瘦驢愛護有加的周十六此刻大氣也不敢喘,實在是被伯父的凶殘嚇到了。
剛才叫韋書的敵將看起來也威武不凡,伯父居然能一拳打至吐血,隔著老遠,周十六仿佛聽到了脊椎碎裂的聲音,不由想起了伯父去年抽他的那一鞭子,腦子裡詭異的浮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莫非伯父當時還手下留情了?
周十六臉頓時扭曲了。
周緒已經換了一身常服出來,身上血腥氣也散了很多。
“受傷了沒有?”蕭洛蘭臉色微泛白,既有對周宗主的擔憂也有親眼目睹殺人的心驚膽跳。
“沒有。”周緒坐在夫人身側,見女兒沒了平日熱鬨的嘰嘰喳喳聲,聲音緩和道:“今天中午回轉廬州,乖女兒有沒有想吃的東西。”
蕭晴雪啊了一聲,驚慌的望著阿爹,腦子裡都是剛才措不及防看到的殺人場麵:“沒,沒什麼想吃的。”
蕭清河端坐在席上,羞靦道:“我記得廬州有一名吃為寸金,外皮薄脆有芝麻香氣,內有橘餅,桂花,表姐應該喜歡吃。”
“那好,到廬州買上幾份。”周緒道:“昨天趕了一夜的路,估計大家都沒睡好,你們現在各自回馬車上睡一覺,好好休息會。”
周緒讓馬車裡的人都散了去,不必都在這,也就夫人當他們是孩子,特意關照著,讓周十六和蕭清河一開戰就進到了主車裡。
要他說,除了寶貝女兒,十六和清河根本不用夫人操心。
“表姐,我們走吧。”蕭清河道。
三人下了馬車。
周十六望著被嚇到的小丫頭片子,撇了撇嘴角,喊了一聲:“喂,這刀給你。”
蕭晴雪手一沉,發現是周十六經常炫耀的一把幽州刀,刀鞘處還刻著奇怪的經文:“乾嘛?”
“阿彌陀佛,此刀上麵刻有佛經,應是供奉之物。”何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