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的被人監管,很容易讓人心理壓抑,瓔娘儘量讓自己心靜下來,她入水之後,發現女婢還未離去。
其中一個女婢拿著名貴的琉璃花露瓶朝浴池裡滴了幾滴,而後安靜的侍候在一旁。
蕭洛蘭覺得今天的她們很反常,往常她們檢查完畢後就會離去,她警惕問道:“你們在水裡滴了什麼?”
女婢放好瓶子,道:“回貴人的話,是牡丹花露。”
蕭洛蘭看著蕩漾的溫熱水波,又聞了聞空氣中濃鬱的牡丹香氣,發現那些女婢居然在浴池邊緣輕灑花瓣,她忍不住站了起來:“不用了,我已經洗好了。”
女婢們立在當場。
”你們下去吧,和以前一樣就行。”蕭洛蘭對她們道。
“國公讓我們伺候好貴人,還請貴人不要為難我們。”帶頭的女婢跪下,頭抵雙手,行了一個大禮。
蕭洛蘭看著那些女婢撒著花瓣,第一個念頭就是魏國公又想了什麼折磨人的法子,每次看似好事的背後一定有惡意的出現。
簡單洗好後,蕭洛蘭看向屋內唯一的華彩衣衫。
和她以往穿的大不一樣。
等回到露華殿,蕭洛蘭望著堆滿妝奩的珠寶首飾,眉頭皺的越緊。
魏延山究竟想乾什麼?還是說要參加一次像撫仙台那樣的宴會,可上次根本沒有多出來的這些珠釵。
她冷眼望著銅鏡裡出現的人。
魏延山走到幽州王妃身邊,聞到了牡丹的香氣,露華殿布局與其他宮殿不同,因要賞外麵庭院中的牡丹景色,不管是窗台還是門戶俱是大開大合,內室也是一樣,妝台仿造前朝的樣式,銅鏡巨大,妝奩低矮,沒有繡凳,直接鋪著青席。
現在幽州王妃就坐在青席上,厭惡的看著他,紫裙疊紗輕繡,玉牌在燭火下氤氳著柔光。
魏延山靜靜盯著幽州王妃。
蕭洛蘭被他看的不適,她隻感覺魏國公的眼神像在研究什麼東西,似要解剖一切。
就在蕭洛蘭快忍無可忍的時候,魏延山從妝台上拿下一頂珍珠帷帽:“不喜歡嗎?我送給你的這些東西。”
魏延山骨節修長的手輕輕一略那些珍珠,這是一頂製作的非常精美的珍珠帷帽,長度隻到脖頸位置,顆顆珍珠閃爍著光輝。
沾染著書卷墨香的袍袖輕抬,魏延山望著幽州王妃,想給其戴上。
蕭洛陽看著犯病的魏國公,冷聲道:“多謝國公好意,我不需要。”她摘下珍珠帷帽,放到妝台上。
“為什麼不要,難道周緒送的比我好?”魏延山心平氣和道:“我富甲天下,周緒能給你的,我自然也能給你。”
蕭洛蘭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早已不是剛出茅廬的小姑娘,從魏國公三番四次對她動手動腳開始,她就隱約明白了魏國公的心思。
同時對魏國公的這種做法感到眼熟。
周宗主曾經就做過一模一樣的事。
可她才不會相信魏國公對她的好意,包括這突如其來的喜歡,更多的可能隻能是魏國公又在弄什麼幺蛾子。
“我與周郎是夫妻關係,他送我珠釵禮物,我當然接受。”蕭洛蘭看也未看妝台上那些華美的珠寶首飾,加重語氣道:“國公此舉卻是過了。”
魏延山看著簡簡單單,連一根綢帶係發也無的幽州王妃。
發現她的傷一點也不少,光是脖頸就被他傷了一次,手腕也有傷,肩膀,小腿處還有舊傷,後腦處的傷口也才沒好多久,他不在意的聽著幽州王妃拒絕的話,有點奇怪,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其實傷痕累累。
“蕭夫人能一嫁二嫁。”魏延山道:“為何不能三嫁?”
蕭洛蘭起初以為魏國公在開玩笑,等她發現魏國公表情認真,好像根本沒意識到他的話有多離譜的時候,霍然起身道:“國公說笑了。”繃著一張臉就要離去,發現被扯住了。
蕭洛蘭回頭。
魏延山五指按在幽州王妃紫裙逶迤的裙角處,屹然不動。
蕭洛蘭扯了扯裙角,沒扯動。
她深呼吸一口氣,彎腰摸到妝台上的金簪就劃了下去,撕拉一聲,裙裾裂了一塊,就要重獲自由時,魏延山反握住幽州王妃拿著金簪的手腕,溫和依舊,卻是慢慢將幽州王妃手中的金簪拿了下來。
“非我小氣,而是我發現,王妃手有利刃的時候,會殺心漸起。”魏延山握住幽州王妃的手腕,稍微用了點勁,讓其重新入座。
蕭洛蘭額頭冷汗直冒,悶哼一聲。
魏國公握住她的那隻手腕剛好是受傷不久的那隻右手,他鉗製著她,像是鐵塊一般,眼角餘光不由在妝台上看了一下。
“王妃。”魏延山笑容有一絲不悅:“還請聽話些,不要做無意義的事,不然我也不能保證那個小刺客會怎麼樣。”
蕭洛蘭坐在青席上,等那陣痛勁過去後,容顏冰冷:“夫妻之間門需要感情紐帶,國公又不愛我,何必說些讓我改嫁的笑話。”
魏延山依舊按住幽州王妃的手腕,實在是這個女人容不得他一絲放鬆,他聽了幽州王妃的話,傾身靠近她,反問一句:“什麼是愛,王妃就這麼確定周幽州愛你嗎?”
蕭洛蘭想到自從遇到周宗主的點點滴滴,過了會,輕聲道:“當然。”
魏延山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嘴角揚起,和以往儒雅溫和的笑容不同,他的唇齒扭曲成一個古怪的弧度,他逼近幽州王妃,嘲笑著她的天真:“愛要落到實處的,王妃,而不是嘴上說說而已,他若真愛你,你就是楚國夫人,而不是花容夫人。”
魏延山用另一隻手摸著幽州王妃的臉頰,慢慢抬起她的下巴:“你們甚至連孩子也沒有,周幽州的權勢力量在他年老之後將全部屬於幽州少主,而你呢?沒有繼承到一分一毫,王妃的家族隻能日暮西山,你與你的女兒寄人籬下度日,這就是愛嗎?”
“那這種愛,還不如不要。”
蕭洛蘭不想解釋沒孩子的原由,魏國公這種人也不會相信,這個世上,她隻要女兒一個血脈至親就夠了。
“王妃說我不愛你。”魏延山的確不明白愛這個詞:“可王妃嫁與我之後,王妃就是晉國夫人。”他頓了頓,道:“大業成功後,我們的孩子將是天下共主。”
蕭洛蘭輕諷道:“可國公似乎戰事不順啊,一半山河都丟了。”
魏延山聽了這話,反而笑了起來,他重新恢複成清風朗月的模樣,豁達笑道:“王妃此言差矣,山河還在。”
蕭洛蘭聽著魏國公的狡辯。
魏延山出其不意的用金簪尾端挑起幽州王妃月匈前的玉牌,低笑道:“這塊龍璽殘玉就值半壁山河了,王妃在我身邊,再加上關中,怎麼不算山河俱在。”
蕭洛蘭怔住,望著玉牌。
“技不如人,輸了再重新打回去就是。”魏延山麵帶笑意看著幽州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