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尖銳的笑聲在無人的衛生間內回蕩。
瘮人又刺耳。
笑聲停止了。
少女的腳步聲漸漸靠近。
一隻毫無血色的手臂撩開了簾子,一張同樣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進入了視野之中。
除了更加鮮活一點,恐怕很難有其他理由把人這個標簽貼在這張臉上麵。
畢竟柳鳴溪對此的第一印象就是:石膏感。
擁有著這張蒼白的臉蛋的少女看起來就像是用石膏捏造的。
她看起來有些貧血,皮膚過分蒼白,黑眼圈很重,眼球像是甲亢患者一樣突出,讓她看起來有幾分癲狂和可怕。
少女在洗手池前停了下來。
“原來你在這裡呀。”
上翹的尾音讓句話竟顯得有些俏皮。
柳鳴溪本想躲藏到女孩離開,卻猝不及防地對上了少女的黑眸。
“找到了。”
幾乎與皮膚同色的嘴唇讓這代表喜悅的微笑變得毫無親和力。
“怎麼會在角落裡呢?奇怪,本來還想嚇唬她們一下的。”
少年人的頭顱被女孩輕柔地舉起放在眼前端詳著。
柳鳴溪在女孩子手裡一動不動地裝死,心中正在瘋狂地用優美的中國話刷屏。
破案了,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女廁所的洗手池上,敢情就是這家夥乾的。
“難道是被彆的人發現了嗎?不過沒關係,等到晚上大家就都會變成和你一樣了。”
少女吃吃地笑了。
“彆這樣看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她忽然又板起臉來了。
女孩子壓低了聲音,就像是在他耳邊竊竊私語一般:
“我真的不想的,但是隻要有你的身體,今天晚上紅小姐就會幫我殺掉所有人呢。”想到了那些欺負自己的人,又想到她們即將被殺死,少女的聲音半是恐懼半是癲狂。
“你的力氣好大,要不是你忽然倒下去了,不然肯定會被你逃掉的吧,你害怕的樣子也很可愛呢。”
“反正,”病態的紅暈攀上了少女如同石膏一般慘白的臉頰,“之前的每一次你都幫了我,這一次一定也可以的吧。”
“你一定會答應的吧?”
少女小聲地問著,又立刻自問自答般地說道:
“一定會答應的吧,你是那樣的好人。”
答應個錘子啊!
大姐你既然有膽子殺人,要是真把欺負你的那幾個給刀了還能說你有幾分骨氣!
還有這紅小姐又是什麼鬼,忘恩負義,恃強淩弱的,真就逮著原主這一隻羊薅了是吧!
全憑意誌力柳鳴溪才忍住了翻白眼的欲望,心裡已經用優雅的中國話慰問三連了。
他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農夫與蛇的故事無論見過多少次都足夠讓人厭惡。
原主生不生氣這已經沒法知道了,但要是他自己受這個罪,頭七也得回來報仇雪恨順帶刨了眼前這姑娘的祖墳。
不過好歹還是獲得了點線索,雖然不曉得這姑娘說的紅小姐是何方神聖,但鐵定不是什麼好東西,還神神叨叨的樣子。
好消息也有一個,原主的身體似乎還在,而不是被大卸八塊丟哪去了。
隻是人體畢竟不是拚圖,就是不知道死了這麼久,頭和身體還能不能順利接上。
但轉生成頭這麼玄幻的事情都能發生,接頭霸王也不是不可能實現的不是嘛,柳鳴溪樂觀地想。
這也無疑給了柳鳴溪一些希望,見多了華強北批發手機,他堅信原裝的就是最好的。
不能白用彆人的身體,柳鳴溪想,更何況他本來就看不過眼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得好好搞清楚這個紅小姐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這個世界可比他先前的那個要有趣得多,他正尋思著,卻忽然眼前一黑,被少女裝進了書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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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哢噠”一聲,一片漆黑的隱蔽處忽然照進了一束光,一隻手從中伸了進來。
金愛媛撬開生鏽的廢棄郵筒,一通尋找總算是找到了被固定在底部的檢測器。
這裡的檢測器忽然和偵察組失聯,作為這片轄區的偵探,她理所應當地被派來檢查。
橘發偵探熟練地打開形似懷表的檢測器後蓋,裡麵卻並不是齒輪之類的東西,而是五根並列排布、粗細不一的黑線。
其中一根最細的從中間斷開,像是被熔斷了一般,還散發出一股蛋白質烤焦的氣味。
見狀,偵探有些苦惱地透過身側鐵欄杆眺望了一眼熱鬨的校園,戀戀不舍地自言自語道:
“忽然有點手癢,可惜組長完全不允許我隨便打架嘛。”
“看起來隻是剛剛形成的怪談而已。”在仔細觀察了檢測器正麵表盤最後停留的數字,金愛媛的翹起的嘴角立刻落了下去,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一陣微風拂過,似乎帶來了一些並不該存在於空氣中的氣味。
偵探的臉色警覺起來,就像是一條嗅到血腥味的獵犬,她的前肢以一種奇特的方式著地,並不斷地拉長,直到與後肢協調。
毛發漸漸變粗變長覆蓋全身,吻部的延長帶來了更靈敏的嗅覺。
被怪談加強過的嗅覺從空氣中捕捉到了一絲腥味。
“難道已經出現了死亡?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一定得趕在完全轉化之前才行。”
身形恢複原樣後,她有些擔憂地咬著自己指關節,迅速地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