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鳴溪猛然在溪水中坐起。
“嘶——”柳鳴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混合著鐵鏽味的涼氣。
意識剛剛回歸現實, 從脖頸處傳來的痛感就席卷而來,直衝天靈蓋。
他下意識地摸上了脖子,倒是沒有什麼斷開的裂口, 隻有一個皮開肉綻的咬痕。
不難看出咬下這一口的家夥用了多大勁兒, 動脈都被咬破, 飆出的血液將柳鳴溪身邊的溪水都染紅,很難說沒有一些公報私仇的目的。
而罪魁禍首正半泡在溪流中裝作若無其事地吐著泡泡。
“下嘴可真狠。”柳鳴溪嘴裡吐槽著, 卡著【紅小姐】的視角,精準地撈起在水裡快泡發的石膏頭少女, 報複性地抓住它的頭發用力亂甩著抖水。
而【紅小姐】一邊尖叫著抱怨柳鳴溪動作的粗暴, 詛咒他早日禿頭, 一邊為自己辯解。
“你這個不知道報恩的臭弟弟, 到底是誰幫了你,想要短時間內大量流血隻能咬那裡了嘛!”石膏頭少女大聲嚷嚷著。
柳鳴溪不和它吵, 隻是把【紅小姐】用胳膊肘夾住,空出手去摸索身上的裝備, 再麵無表情地把身上掛著的一大串完好無損地血液彈匣提到紅小姐麵前。
石膏頭少女安靜了一瞬間, 又很快大叫起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心虛:
“我隻是個頭誒!你怎麼好意思讓我打開這個, 我怎麼會用!”
“難嗎?不就是按一下, 我記得教過你, 就算直接咬碎安全閘對你來說也不難吧。
“況且你偷喝我買的一箱子波子汽水還弄得到處都是害得我被導師罵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
柳鳴溪走到岸上, 脫下濕透的外套就開始翻舊賬。
“什麼不就是打開包裝然後再按一下這麼簡單可難不倒我,這是誰說的, 我好像有點不記得了,要不要你幫我回憶一下?”
他掐著嗓子陰陽怪氣地學著石膏頭少女說話的語氣,連少女那偷吃被發現還挺驕傲的樣子都學得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番話直接叫【紅小姐】啞口無言,隻能訕訕地小聲嘰嘰咕咕地說道:“隻是嘗一嘗又怎麼了嘛,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小心眼的家夥,不就是剛剛咬你一口,再晚一點傷口都看不見了。”
“算了,不和你計較,你是怎麼發覺的?我還以為你完全沒發現呢。”柳鳴溪從石膏頭少女的亂糟糟的頭發絲裡撿出幾片樹葉,隨口問道。
一說這個【紅小姐】立馬來勁了。
“當然是在你這傻小子還被迷惑的時候,那蘋果糖看著好看,居然一點味道都沒有,跟嚼玻璃似的,這條死魚肯定沒有好好做幻境,被我一嘗就發現了吧。”
“我是不是很厲害,”石膏頭少女開開心心地在柳鳴溪懷裡蹦躂,不依不撓地追問著,“你說嘛!”
柳鳴溪不理它,把【紅小姐】放在乾燥的石頭上,就自顧自地開始擰乾衣服。
回歸現實世界已經是是深夜了,四下寂寥無聲,唯一會動的活物還不是人,再加上天氣還挺熱,即便半裸著也無所謂。
從【節製之女】那裡獲取的祝福<凝血修複>在默默地發揮作用,不一會兒脖子就不再流血了,傷痕也在快速恢複著。
從剛才起就彈出個不停的藍色光幕叫人感到有些安心。
【異常環境檢索】
[黑鬆煙]由生長在領域【黑山白水】影響範圍內的樹木燃燒後得到的黑色煙霧,有強烈的近似於鬆木的刺激性氣味,具有致幻能力
空氣中依舊有熟悉的鬆木氣味,不過與之前相比已經淡了許多,在有防備的情況下柳鳴溪也不會在同一個坑裡摔兩回。
收起光幕,再帶上還在喋喋不休的【紅小姐】,柳鳴溪決定現返回偵探支部,算算時間,應該能夠和金濤先行彙合。
義眼在黑暗中依舊能夠看清周圍的一切,即便京越鎮的路燈隻在城內主乾道有分布,也並不影響柳鳴溪返程。
之前在幻境中,也正是義眼讓柳鳴溪察覺到了真實。
幻境的製造者【水梭花磷】顯然不知道柳鳴溪的眼睛是義眼,製造出了真實的眼睛因為火光而乾澀的幻覺反而畫蛇添足。
而在察覺到自己沒有穿越而是身在幻境中時,柳鳴溪便迅速地想好了對策。
在【水梭花磷】以為柳鳴溪依舊無路可逃的時候,柳鳴溪先將自己斬首,來吸引怪談的注意力,掩護【紅小姐】脫離幻境,去現實中儘可能地將他的血液布滿周圍。
在[酒池]中日夜浸泡,還得到了【節製之女】的祝福,再加上紅小姐本身就是以血液為媒介的怪談,柳鳴溪的血液中無異於兩個怪談的分身。
而任何怪談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力量中被彆的怪談汙染,除非是像【紅小姐】和【節製之女】這樣的關係。
柳鳴溪在[白水]裡瘋狂放血的舉動就好像往一大鍋原味奶茶裡狂倒川味火鍋底料和剁椒醬,原本以為自己勝券在握的【水梭花磷】自然無法維持平靜,繼續維持幻境了,柳鳴溪也因此回到了現實。
雖說這招管用了一回,但是下次必然就叫怪談警惕了,但是[黑鬆煙]的事情其他人還尚且不知,柳鳴溪得趕快回去告知其他人這件事。
一回到京越鎮的偵探支部,柳鳴溪就正巧和金濤撞上。
“你那邊如何,對山道的布置怎麼樣?”柳鳴溪開口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