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時間倒流,一千年,返老還童的鬆尾太太,北山敬消失的槍繭,京越鎮去年停止的慶典……
無數信息在柳鳴溪腦海中閃過,仿佛有一根線將這些連在了一起,但是還差點什麼。
“金濤,有沒有京越鎮風土人情的報告,我需要關於民間傳說的部分,以及,近十年以來的京越鎮魚脊山的圖片資料。”柳鳴溪忽然開口。
在網站和【不周山】的偵探助手的幫助下,他們很快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
一千年前的京越鎮有過這樣的傳說。
魚脊山腳下的神明不願意讓村民取走山上的財寶,於是把無數的村民變成了三色金魚。
山上的神明得知了這件事,慷慨地開放山路,並終止了山腳下神明的暴行,為了紀念這個山神,京越鎮舉行慶典的活動由此誕生,延續至今。
雖然傳說有誇大和失真的成分,但是如果這個故事是真的,那一些細節似乎就能夠推斷出了。
“柳哥,你覺得這個傳說是真的發生過的?”金濤好奇地問道,柳鳴溪剛才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了口。
“暫時還有一些猜想需要驗證,金濤,照片找到了嗎?”
柳鳴溪麵色沉靜地從金濤手中結果平板,按照時間順序一張張地看過去。
從時間順序上來看,魚脊山上的樹木幾乎是以可以看見的速度在逐年減少的,而魚脊山上留下的溪水也一年比一年更渾濁。
但一切截止到今年,就在京越鎮重新開放旅遊和慶典的這一年,京越鎮似乎又恢複了往日的青山綠水,乾淨秀麗的環境卻由於前後對比無端地叫人膽寒。
一個明了的猜想出現在柳鳴溪心中。
雖然之前還是對於怪談一無所知,但是在跟著任笑和蘇夫人也就是【節製之女】學習的這段時間中,他很是惡補了一番關於怪談的知識。
在京越鎮一千年前的傳說中的兩個神明,恐怕都是怪談。
傳說中山上和山下的怪談被分為兩個,但柳鳴溪之前在幻境中所看見的怪談卻仿若一個整體,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所謂的【水梭花磷】大概便是一千年前的兩個怪談合二為一的結果。
在怪談中,存在一種互相嵌合的現象,兩個怪談會像嵌合者和嵌合體一樣互相融合,企圖吞噬另一方。
這樣的嵌合通常都能夠形成更強大的怪談,但如果嵌合失敗便有可能會導致兩個怪談走向消亡或者沉睡。
在傳說中,所謂山上的神明擊敗了山下的神明幫助人類上山恐怕隻不過是人類的腦補,這實際上是嵌合失敗的緣故,導致爭奪領地的兩個怪談雙雙陷入沉睡。
而所謂的為神明準備的慶典更是屬於人類自己的自嗨罷了。
隻是現在不知為何,時隔一千年,曾經嵌合失敗的兩個怪談卻成功嵌合了,這也是京越鎮後來一係列異象的緣故。
眼下山上那些重新生長出來的樹木和忽然變得清澈的流水都無疑是怪談蘇醒後外溢的能量造成的異常物[黑山鬆]和[白水]。
身為怪談偵探,鬆尾偵探本來該將這些上報,但是他同時又是鎮長,又因為京越鎮重獲的青山綠水帶來的旅遊價值而隱瞞。
但是其中依舊有說不清楚的地方,返老還童的鬆尾太太依舊沒有解決。
“時間倒流……”柳鳴溪忽然想到,這個年紀的老人最追求的是什麼,年輕、永生大概是許多人的追求。
他想起了幻境中的那條被他切開又複原的魚,有麼有一種可能【黑山白水】的領域造成的怪談輻射還有倒流時光的能力。
重新變得鬱鬱蔥蔥的魚脊山,和重新清澈的水源,不一定是怪談的作用,還有可能是倒退了時間的緣故。
柳鳴溪恍然大悟,真相似乎已經無限接近了。
他再次回憶幻境中的一切,驀然發現幻境中的災難似乎正在一步步重演。
如果僅僅是叫人返老還童的怪談輻射也就罷了,如果要倒退回一千年前,那恐怕現在京越鎮的一切都不複存在。
柳鳴溪不確定鬆尾太太和鬆尾偵探對於【水梭花磷】的真相知道多少,如果隻是為了眼前的利益起了貪欲也許還有策反的餘地,若是純粹為了某些極端的思想,恐怕他們要麵對的對手便要更可怕得多。
但無論如何,有一點是絕對確定的。
“我們明天,絕對,絕對不能夠讓慶典進行。”柳鳴溪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金濤說道。
慶典無論如何不可以繼續舉行,而一切怪談想要降臨於世都必然有承載的載體,或是合適的生物,或是沒有生命的無機物。
【紅小姐】的載體是石膏人像和那個殺死原主的女生,就連柳鳴溪也短暫地當過它的載體,而【水梭花磷】的載體不出意外就是魚脊山和鰭台的溪水。
儘管十分瘋狂,但現在已經毫無退路,似乎隻有炸山了。
“金濤,【不周山】那邊的支援怎麼說。”與金濤探討完自己的猜測後,柳鳴溪問道。
“一名從其他地方抽調來的【二星】將來協助我們,她似乎今天下午就能夠到,救援人員會負責帶回北山偵探。”金濤連忙回答。
“那再好不過,等【二星】偵探來了,我們今天就行動。”柳鳴溪握緊了拳頭。
雖然有些失望,但是能夠來一個【二星】的協助者已經很不容易,畢竟他剛才所說的終究暫時隻是猜測。
隻是在他們決定動身之際,柳鳴溪的粉色電話手表卻忽然響起。
是孫榕打來的電話。
柳鳴溪接起了兒童電話手表,心卻立刻掉了下去,暗叫不好。
從電話那頭傳來的不是黑發的狙擊手的聲音,而赫然是鬆尾太太的嗓音。
女人的聲音禮貌又溫和,卻說著威脅般的話。
“柳偵探,我們的神明大人,想要見見你,記住,隻有你一個人,一個小時內到達養老院,你的朋友也在這裡。”
柳鳴溪放下手表,正對上金濤擔憂的神情。
“柳哥,孫榕那邊發生什麼了嗎?”
“沒什麼,”柳鳴溪麵色平靜地回答,他甚至緩緩地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是好事?”金濤看著他露出笑容,問道。
“算是吧。”柳鳴溪握住了彆在腰間的槍,那是孫榕借給他的。
“計劃有變,我有事情要去找孫榕,你留在這裡等待支援的【二星】偵探過來。然後把我們的計劃告訴他,儘可能地說服他,說服不了也沒有關係。
“記住,一定要在明天之前布置完畢炸藥,一旦布置完成,告訴我,聽我指令引爆,注意安全。”柳鳴溪叮囑道。
“你也是!”金濤盯著他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喊道。
時間緊迫,柳鳴溪深吸一口氣,啟動了預留的血液子彈。
熟悉的擠壓感包裹了他,戰意與憤怒壓倒了心中的緊張與恐懼。
既然找上門了便沒有退縮的理由了,直麵怪談或許是一種挑戰,但是既然鬆尾太太用了想要談談的說法,那麼柳鳴溪有自信自己不會當場就被襲擊。
從幻境中的場麵來看,魚脊山便是【水梭花磷】中屬於黑魚的那一半載體,而擁有交流能力的那一半怪談大概便是想要和他談談的這位。
隻要拖延到足夠多的時間,等到金濤按照計劃破壞了山體,至少能夠削弱黑魚,那麼接下來從那個半人半魚外形的怪談手下與孫榕逃生的壓力也會小上很多。
之前的實驗已經證明自己的血液對於[白水]有效,那對付這位對應著[白水]的怪談也同樣有用。
柳鳴溪最後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彈匣,除了之前放置在金濤和孫榕哪裡的幾枚血液子彈,他身上的已經是全部了。
為了以防萬一的尖利刀具被他塞進口袋。
深呼吸,柳鳴溪向著養老院內走去。
他已經準備就緒,在明天的慶典舉行之前一切必將塵埃落定。
現在現身的【水梭花磷】,倒省的他費勁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