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隨著客棧外刺耳的尖叫聲, 數道璀璨靈力於空中倏然炸開,蕩起萬丈金芒,放置在門前的七葉曇悄然綻放, 濃鬱的暗香湧動, 嬌嫩的曇花吐著花蕊。
整個城內的喧囂聲瞬間達到了頂峰, 林江綰麵色凝重地看向連橋, 卻見她麵上的紅暈越發的明顯,她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滾燙的臉頰, 雙眸漾著汪春水, 儼然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呢,好奇怪哎。”
林江綰沉默地看向連橋, “你之前還說他是個煞筆。”
“當時有點誤會嘛, 現在我迷途知返啦。”
連橋捧著臉頰,若有所思地看向林江綰,“哎呀呀, 綰綰, 我發現他真的好像隻小狗啊, 就你養的那隻,你不覺得嘛?”
林江綰眼皮子一跳, 隻覺眉心隱隱作痛, 她深吸了口氣, 一字一句道, “連橋,我鄭重地警告你,你再說那個醜東西像我的小狗,我真的會殺了你!!!”
“不說就不說嘛,你生啥氣。”
林江綰一言難儘地收回視線, 她本就對焚魚有所懷疑,這會遇上這般奇怪的事,再與先前晏玄之提到的相思蠱聯係在一起,到了這會,林江綰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暗暗有些心驚,若是晏玄之先前沒有提醒她,這會兒她可能也就隻以為連橋突然轉性,不會多想……想到蕭芙那無奈而又茫然的神情,落在袖中的手猛地收緊。
林江綰看了眼枉無憂,卻見枉無憂神色亦是有些納悶地看向連橋,嘴裡嘀嘀咕咕道,“年紀輕輕的怎麼就瞎了。”
林江綰深吸了口氣,“抓住他,那個焚魚有古怪!”
她看向擠在人群中的長鼻怪,忙高聲道,“麻煩你看著下連橋,我們去去就來!”說完,她將忍不住想跑出客棧追逐焚魚的連橋推向長鼻怪,撐著窗子便直接躍出了房間,飛快地向著焚魚離去地方向追去。
枉無憂雖有些疑惑,卻也是立刻推開擁擠的人群,大步走出了客棧,眼見城內人頭攢動,林江綰縱身一躍跳上房頂,飛快地向著焚魚逼近。
焚魚似是也察覺到了什麼,他一轉頭,便見林江綰神色冰冷地向他追來,察覺到她周身那股幾乎掩飾不住的殺意,他下意識地便跑的更快。
焚魚雙手結印腳踏飛劍,宛若道白色的羽箭飛快地奔向遠處,長劍似乎都要讓他踩出火星子來,他看著腳下不停變幻的風景,忍不住咬了咬牙暗呼晦氣!
他原本是打算趁著周圍人多,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蠱種到林江綰體內,而後慢慢地催活子蠱,卻沒想竟然浪費到了連橋的身上,他隻覺得心都疼得在滴血!
焚魚咬了咬牙,卻見麵前的虛空陡然撕裂,空中爬出無數蛛網般的暗色紋路,泄出絲絲縷縷的鴻蒙之氣,隻見幾隻大手爭先恐後地自那裂縫中探了出來,狠狠地砸向他的肚子。
焚魚當即慘叫一聲跌落在地,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隻覺周身靈力似乎都被那人一拳給震散了,他神色凶狠地看向來人,隻見小山似的邪靈自那裂縫中跳了出來,幽綠色的眸子宛若隱匿暗處的毒蛇惡狠狠地看著他。
身後傳來幾道急促的腳步聲,林江綰大步走上前來,焚魚隻覺脊背有些發涼,他忙掙紮著後退些許,他看著攔在他麵前相貌醜陋的枉無憂,心下慌亂,麵上卻強作鎮定道,“不知前輩與林師妹找我有什麼事?”
林江綰神色冰冷地擋在他的身後,“為什麼要對我們下蠱?”若是沒猜錯,焚魚初始的目標應當是她,隻是被枉無憂擋了下,方才落到了連橋身上。
蠱蟲這種玩意本就稀少,除了那苗疆一帶幾乎無人知曉,況且這相思蠱需要修士的心頭血前來喂養,耗時耗力多年方才能培養出幾隻來,極其珍貴,蕭芙身為萬寶樓樓主之女,身家豐厚富可敵國,焚魚靠著她在蕭家身上撈到的靈石幾乎達到了恐怖的數字。
哪怕林江綰對自己有點濾鏡,卻也知曉她渾身上下除了晏玄之的那個儲物袋,搜不出來幾個銅板來,整個人窮的叮當響,這相思蠱用在她的身上,屬實是浪費。
枉無憂聞言當即虎目圓睜,他麵目猙獰地看向焚魚,“這小子給你下蠱了?你這個龜孫子居然敢當著老夫的麵做手腳,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焚魚眼珠子一轉,那雙吊梢眼挑的更高,他乾巴巴地笑了兩聲,“什麼蠱,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蕭芙還等著我回去呢,她若是找不著我該著急了。”
眼見著他還想死不承認,林江綰聞言冷笑一聲,她直接抬起腳狠狠地踹在他的膝蓋骨上,而後狠狠地碾了一腳,焚魚當即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你這個死八婆!你乾什麼!”
林江綰聞言又是狠狠地一腳踹在他的胸前,“不承認是吧?看是你的嘴硬還是我的刀硬。”
焚魚麵色變了又變,他忙辯解道,“我真的不知道什麼蠱?是不是蕭芙那個賤/人和你們說了什麼?林師妹你聽我說,她隻是為了挑撥我們的關係,她就是怕你會搶走我,她嫉妒你!”
“林師妹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
“……人得有自知之明。”
饒是此刻怒火燒心,林江綰聽著他這番不要臉地話亦是沉默了片刻,她隻覺心中隱隱作嘔,她不理解,這焚魚究竟怎麼做到的,那麼醜陋,卻又那麼自信,“你什麼都沒做你跑什麼?”
焚魚話音一滯。
枉無憂嗤笑了一聲,“小子心虛了吧?有啥話下去跟閻王爺講吧。”
林江綰深吸了口氣,她怕碰到他會不小心中招,便從袖中取出捆仙鎖將那焚魚給綁了起來。
枉無憂見狀接過捆仙鎖,直接將他拖回了客棧,這路上的地溝溝壑壑高低起伏的,焚魚一路上的慘叫就沒停過,等到了客棧,他後背的皮肉都已經磨的血肉模糊,身上的衣服都亂作一團,整個人皆是狼狽不堪。
察覺到那自四麵而來的視線,他忍不住憤怒地低吼道,“你們敢這樣對我,蕭芙不會放過你的,她爹可是萬寶樓樓主,出了名的護短!他一定會殺了你們!”
枉無憂聞言,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肚子,“給老子閉嘴,吵死了!”
焚魚當即麵色一陣青紫。
他們幾人方才回到客棧,坐在窗邊的連橋遙遙地便看到了他們的身影,一見著焚魚淒慘的模樣,她連忙跑上前來,有些心疼地想要檢查他的傷口,“這是怎麼了?你們怎麼把他弄成這個樣子啊?傷口疼嗎?”
林江綰被她吵的腦袋嗡嗡作響,她皺了皺眉頭神色不善地看向焚魚,“那蠱怎麼解?”
焚魚冷笑了一聲,他猛地偏過頭,“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你與這群邪靈勾結殘害同門弟子,日後合歡宗定不會放過你的!”
說完,他又有些慌亂地看向站在林江綰身後的連橋,揚聲哀求道,“連師妹救我!他們要殺我!”
連橋看著他這般淒慘的模樣,她忍不住想要衝上前去護在焚魚的身前,“你們這是乾什麼呀?彆打人啊,綰綰咱們有話好好說啊你們這是乾什麼呢?”
枉無憂看著他那欠揍的模樣,火氣當即便湧了上來,他捏了捏沙包大的拳頭,“還敢嘴硬?”
“林姑娘你先把她帶回去,等會老夫定給你們把法子給問出來!”
林江綰死死地拽著連橋的胳膊,將她拉向房間,“那就麻煩你了,多謝前輩!”
見著連橋仍固執地想衝向焚魚,林江綰直接一手刀將她劈暈,抗著她走回了房間。
直到房門徹底隔絕了房外的視線,林江綰方才鬆了口氣,她揉了揉額頭隻覺頭痛欲裂,她想了想,卻是捏了個傳音紙鶴扔出了窗外,純白的紙鶴揮了揮翅膀,便隨著晚風飛向了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