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菀帶著兩名鬼婢立於池塘一側涼亭之內,七月流火,荷葉似乎也有些不耐暑熱,瞧起來無精打采的,她俯首望著競相追逐魚食的錦鯉,唇畔笑意深深。
她伸手又撒了一把魚食,喃喃道:“這世間本就是一個爭字,情之一字慘雜過多便變了一個味道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蝶衣,笑盈盈問道:“蝶衣以為呢?”
蝶衣站在顏菀身後,望向前方滿塘荷葉,神情不悲不喜,“奴婢以為,世間情愛本就建立在利益之上,若無利益維持,那這段感情過不了多久就會散了的。”
顏菀“唔”了一聲,“看來蝶衣另有見解啊,不過足夠清醒,希望你一直能夠如此吧!”
蝶衣垂下了眸子,“奴婢一定不負所望。”
顏菀看著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隨口問道:“你如今的修為如何了?”
蝶衣眼睫微顫,“幸得姑娘相助,吞下那枚魂珠之後,已然有了兩百年的魂力。”
顏菀笑道:“那蝶衣可得繼續努力修行才是啊,莫要辜負了本座對你的期望哦。”
蝶衣努力微笑,“是,奴婢一定努力修行。”
顏菀眺望著遠方,“希望如此吧!”
京城府衙內
“哪兒那麼多蟲子啊?”守衛停屍房的衙役突然驚叫了起來,其他守衛一看,“謔”,驚的人嚇一大跳,滿地都是密密麻麻的蟲子,源源不斷的從停屍房內湧現出來。
侍衛們拔出了腰間佩刀,不斷砍向地上的蟲子,偶爾有沒有被大刀揮退的蟲子順著人的腳,手上的刀攀爬到衙役的衣服之內,激起一片驚叫。
“快,快去稟告大人。”
“火,哪裡有火,快燒了這些蟲子啊。”
“不許點火,燒了屍體,大人是要怪罪的。”
.......
京兆府尹收到停屍房異變的消息後,已經是朝會之後了,如今貢品下落不明,卻一直追查不到賊人蹤跡,惹得萬歲爺雷霆大怒,朝會一直到巳時二刻才結束。
聽聞停屍房湧出了大片的蟲子,京兆府尹第一反應是,有人要毀屍滅跡。
他急忙問道:“那些死者屍體如何?可保住了?”
衙役:“這,屬下不知啊!”
氣的京兆府尹一把推開了他,“要你何用!”急匆匆的向停屍房所在地趕去。
衙役被推的後退了兩步,回過神來扶了扶帽子緊忙忙追上府尹的步子。
待兩人到了停屍房後,這才發現,停屍房裡的紗幔木板都被毀壞殆儘了。
京兆府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這才邁開步子走了進去。
一路上偶爾還能看到幾隻小蟲的屍體,地麵上有些黑色的灰燼,京兆府尹越看心下越沉重。
當他穿過重重陰暗的走廊,進入最深處之時,隻看到衙役們以刀為支撐,彎著腰重重的喘著粗氣,還有幾個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都是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看到京兆府尹到來,眾衙役紛紛從地上爬起來,挺直了腰向大人行禮,偶爾急速的呼吸更是說明了此刻的疲憊。
領頭的衙役麵色羞愧,“那些蟲子是從停屍房內湧出的,屬下等人急著滅蟲,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具舉人的屍體已然變了一副模樣,還望大人恕罪。”
府尹抬手叫起,他並非不體諒下屬的官員,他們既然已經儘力,自己也不會多做責難。
他隻是問道:“那些蟲子出現的具體詳情說一說。”說完便轉身向停屍房內走去,儼然是要親自探查的模樣。
領頭的衙役跟在府尹身後,邊走邊回複道:“大約辰時三刻,屬下等人守在停屍房外,突然聽到一個兄弟的尖叫,這才發現腳下不知何時出現了大片密密麻麻的紅色蟲子……
直到巳時一刻,那些蟲子突然不再攻擊兄弟們,緩緩退到停屍房內陰暗的角落裡,鑽進土裡消失了。”
京兆府尹已經走到了停屍房內屍體前,他首先停在了沒了腦袋的趙生麵前,當日在驗屍官趕到探查了屍體之後,那顆腦袋便被重新縫合到身體之上。
往日雖然突然腐爛卻也保存完好的屍體,再也沒了腐肉,隻剩下一副千瘡百孔的皮囊包著森森白骨。
黑漆漆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竟是連眼珠子都被蟲子吃了個乾淨。
那位領頭的衙役看了一眼屍體,麵色有所不忍,“那些蟲子大約隻愛吃腐肉,之前屬下和一眾兄弟們在滅蟲之時,也有幾個人被蟲子咬了,卻並沒有被咬下血肉,大約是嘗到了味兒不喜歡便沒有繼續吞吃。”
京兆府尹扭頭,“爾等也被蟲子咬了?”
衙役們聽聞府尹關心他們還有些受寵若驚,“是,隻是咬了幾下,並不礙事兒。”
“是啊是啊,卑職等都被咬了。”
“多謝大人關心,卑職無事。”
……
京兆府尹聽著停屍房內嘈雜的聲音,眉頭微皺。
還是領頭的衙役可能看出來了大人神色不愉,這才出聲喝止了開口說話的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