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第 208 章 二柱歸來。(2 / 2)

“沒有?”

“不知道。”

林飄有些遺憾:“要是有就好了,皇帝估計能急死,他自己得位不正,心裡估計也有一陣心虛,看他還怎麼耍弄他手中皇帝的權利,賣弄威風。”

沈鴻笑了笑:“但願吧。”

……

二柱住在將軍府裡,心情很不好,林飄過去看了他幾次,他都有些悶悶不樂的。

“小嫂子,上京這個地方真他娘克我,在外麵樣樣都好,一回來就總有事情。”

林飄隻能安慰他:“人哪有事事都順的,有的人什麼地方都不順,你在外麵還有順心的時候,再說了,事情也總會過去的,現在也就是皇帝一時興起,到時候就過去了。”

二柱點點頭:“我去找過戚家的人了,他們不是很高興,但我明著和他們說了,我一早就有喜歡的人,婚約也定下了的,雖然沒有四處說,但身邊的人該知道都知道了的,戚家倒也沒說什麼,說我重情義,叫我不用太記心上,也就過去了。”

林飄點點頭:“我們向來和戚家有交情,關係也好,他們不至於因為這點事就惱怒,何況他們家的小孫女嬌滴滴的,他們自己也未必願意就這樣嫁給你,肯定是要千挑萬選個合他們心意還得小姑娘喜歡的才行。”

還是二柱和戚家接觸得多的緣故,戚家也並沒有覺得二柱是立了大功就瞧不起戚家了,知道他就是這個性子,向來如此,也沒太計較,不知道他們心裡如何想,至少明麵上是半點想要二柱給個說法的意思都沒有的。

二柱點頭,覺得現在的情況至少不算太壞:“隻可惜了玉娘,她等我許久,現在又被這件事耽誤了,正在風頭上也不能成親,怎麼也要再等幾個月。”

再過幾個月,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林飄看著二柱的側臉,如今的生活是一切穩定的,可他卻有了一種如履薄冰的感覺,仿佛有某個地方,有一步沒走對,他們就要從上麵塌下去了。

但林飄隻能感受到這種危機,卻沒能把詳細的東西抓入手中,當下的生活依然是平靜的,靜謐的。

皇帝在宮中,正在和李靈嶽下棋。

李靈嶽恭敬的跪坐在皇帝對麵,執著棋子落下,說起虎臣的事,皇帝倒是有許多歎息。

“他脾氣實在暴烈,還需要磨一磨爪牙,否則難堪大用。”

李靈嶽在對麵執棋:“陛下說的是,但虎臣長於鄉野之中,向來如此,沒有多少思慮,做事莽撞,如今他留在上京正好,正好磨磨脾氣。”

楚譽淡笑看著李靈嶽,嘴上說得好聽,兄弟情深,支持他將李虎臣留在上京,便是要將他的功績都抹去,外邦是他打的,最後的時候他卻不在,如此好好的一半功勞,現在頂多隻能占到分。

“你與他不愧是兄弟,為他考慮得深。”

李靈嶽點點頭:“陛下,我與他一同長大,自然知道他的性子有多差,長此以往必然釀下大禍,陛下有意打磨他,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明為說情,實為貶低。

皇帝覺得李靈嶽很有趣,他身在帝位,俯瞰著這些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將一切儘收眼底。

如今戰事平定,有了□□這種東西,李虎臣便不再是必不可少的存在,即使沒有李虎臣這種猛將,隻要有□□,大寧的軍隊依然能平定四方。

李虎臣功高蓋主,又太好控製,把他留著便是一個禍患,雖然李虎臣如今和沈鴻離心,但沈鴻要是真的發力,想要控製李虎臣的時候,李虎臣依然是沈鴻的囊中之物。

如今破掉這個局,他已經有了李靈嶽這顆棋子,再解決掉李虎臣,沈鴻獨木難支,等到幾年之後需要舍棄掉沈鴻的時候,他便不會因為自己的動作而受到沈鴻的反噬。

這話不能對任何人說,但他心中很清楚,他會給李虎臣至高無上的榮耀,最後給他最隆重的哀榮,但最多到今年年底,李虎臣必須身亡,不管是什麼原因。

李靈嶽垂眼下棋,隻餘光看一眼皇帝臉上運籌帷幄的淡笑。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都是這樣下這盤棋的。

隻看誰下得比誰高明了。

李靈嶽落下一子,皇帝在他疏忽失察的位置下落一子。

李靈嶽滿盤皆輸。

李靈嶽笑著行了一個禮表示臣服:“陛下棋藝越發精進,臣早已不敵。”

“你是不敢下。”皇帝笑道。

“臣學下棋學得晚,真下起來也是班門弄斧。”

李靈嶽同皇帝聊了一會,便主動退下了,他想想覺得好笑,皇帝自視甚高,卻又不敢讓沈鴻來陪他消遣,他自己也清楚,如果是沈鴻在他身邊,他得不到這種從上到下的俯視感。

即使沈鴻溫和謙讓,隻要在沈鴻身邊就能感覺得到,他不遜色於任何人。

最近有關遺詔的流言斷斷續續還在繼續,皇帝疑心五皇子,幾次將五皇子叫來,五皇子被嚇得魂不附體,聽說回去夜裡都睡不著,連著做噩夢。

皇帝知曉了這個事之後倒是放心了不少,覺得這種膿包,在他麵前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回去又嚇得做噩夢,憔悴得像個行屍走肉一般,就算想做事,又能做出什麼事來,恐怕隻是一個用來吸引注意讓人懷疑的幌子。

彆的皇子雖然還小,他們自己生不出什麼異心來,但他們的母族卻不一定安分,要是膽大包天動了扶一個小皇帝上位的心思,也不是做不出這種事情。

……

此次回來,二柱之後便一直留在了上京,雖然他人在上京,但是心係邊境的戰事,幾次寫信去給戚大將軍,請他一定要好好待邊境的百姓,戰事無論輸贏,苦的總是百姓,天下太平才是眾人真正想要的。

林飄察覺二柱這個行為之後非常的驚訝,這個殺才怎麼變得這麼悲天憫人了起來。

二柱便給他說了自己被救的那一段故事:“小嫂子,其實真心想要好好過日子的人並不少,但他們才是最苦的,越是想要好好過日子,可日子就越苦,似乎活在世上沒有狼子野心就沒資格活下來一樣,我也沒想著非要他們過得多好,隻是人總是要吃飯的,不給飯吃他們安分不了幾年,之後還是會亂,大家還是沒有好日子過。”

林飄看著二柱,沒想到二柱居然以這種角度悟出了這種大道至簡的道理。

林飄重重的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如果你在邊境,這件事能更好的運作,如今你寫信過去,戚大將軍是儒將,肯定能懂你的意思,要是有彆的地方不好推進,便再讓沈鴻他們想想辦法。”

二柱看著林飄:“小嫂子,想讓他們真正的屬於大寧很難,但讓他們安分下來很容易,是可以試一試的。”

林飄點頭:“教化很重要,溫飽也很重要,都說窮則思變,人隻要不被逼,就算有人想牽頭造反,也湊不齊足夠的跟隨者。”

林飄沒想到,他們一家人最後奇異的做到了殊途同歸,最後的想法都很一致。

二柱在上京修養,鐵甲軍交給了戚大將軍去管控,但指揮鐵甲軍的將軍令還在他的手上。

但到了春末,二柱回京快兩個月的時候,皇帝便下旨要求他歸還這枚特殊的將軍令,認為他既然如今在上京,不掌管著鐵甲軍,便該交還軍令,由陛下保管,之後若是戚大將軍需要,便交給戚大將軍,若是二柱還上戰場,便交給二柱。

說得十分公平公正公開。

但傻子都看得出來皇帝拿二柱當蘿卜,在使勁的削。

但兵權是屬於大寧的,二柱沒道理拿在手裡不放,便將鐵甲軍特有的將軍令歸還了回去。

這是最難的一步,二柱身邊的親信小隊,有幾個便屬於鐵甲軍,他們是初代鐵甲軍,跟著二柱四處打仗,比起認令不認人的紀律性,他們記得更多的是二柱拿他們當朋友,當兄弟,他們一起在戰場上廝殺,二柱揮刀替他們挑開敵人迎麵劈來的大刀,戰後他們躺在草垛上喝酒曬太陽,說起戰事和自己的英勇,嘲笑身旁人上次是僥幸逃過一命,躺在一起哈哈大笑。

二柱身邊不是沒有謀士,有的適合沙場,有的心思更細膩一點,在上京也看得出這不正常的湧動,幾次勸二柱快逃。

“將軍,你既不願娶戚家小姐,又不喜歡上京,如今天下將要平定,戰事也將要消失,不如急流勇退就此辭官回鄉,去娶了夫人,往後也有大半生的逍遙,也在青史上留下了一筆。”

二柱看向他:“老史,你說得有道理,但我不能就這樣走,我不隻是我一個人,我家人在這裡,我這次回來,他們也很為我操心,我要是就這樣跑了,和做了逃兵有什麼區彆?”

“將軍將老夫人和夫人帶走便是。”

二柱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老史不懂,他的家人並不是隻有娘親和玉娘而已,他從走出上京,考武舉人,沈鴻不知為他籌謀了多少,二狗也不知為他疏通了多少,所以他這一路走來,看不慣他這個樣子的人很多,但總能剛好有一個人護著他,讓他不至於被攔在那一關。

到了上京,甚至做了將軍,這些都是因為他想做,家中人就想儘辦法為他籌謀打算來的。

如今皇帝不安好心,他忠心為國,半點邪念都沒有,皇帝對他十分提防,打壓了又打壓,如今是他出了這個頭在受這個苦,沈鴻和二狗在幫他擔待著,如果以後沈鴻或者二狗受這個苦的時候,他已經逍遙快活去了,沒人來幫他們擔著了,沒這個道理。

人人都想有靠山,人人都想有個倚靠心裡安心,他要是半點都靠不住,要他來有何用?

老史看勸不動他,隻道他是迷戀權利,也不再多說,隻歎氣:“將軍,既然你執意要留在上京,那我也留到最後。”

若是當真沒個好下場,最後一程總是要陪到最後的。

二柱拍拍他肩膀:“好兄弟,一人做事一人當,若是有事,我絕不牽連你,我知道你家中還有老母。”

老史看向他:“將軍你少瞎咧咧,肯定不會有事的。”

*

夏初,換了薄一些的袍子,但天氣還是泛著冷的,有時撒一點雨水,連下兩天,空氣很快就冷了下來。

林飄在家中收到了一封意外來信。

上麵沒有寫到底是誰送來的,隻寫了林嫂嫂收這幾個字。

林飄看不出字跡,問門房是誰送來的,說就是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小書生,送到之後請他進來坐也沒有停留,姓名也沒留下轉身就走了。

拆開信,林飄看了一眼開頭,神色頓時舒展了許多。

穆玉寫的回信。

穆玉在信中回應了他的問候,說他如今在忙,不太顧得上家中的生意,因為戰事運轉貨物變得很困難,所以暫時不做倒賣特產這個事情了,再開發彆的項目,

信中穆玉寫到,他在上京多年,依然有一番自己的抱負,可惜一直沒能施展開,如今有的新的事情做,心裡寬慰許多,希望下次來到上京的時候,還能再同他和沈鴻一起品茶。

林飄看著信件,雖然回信來得太晚,但至少是有回音的,雖然不知道穆玉在做什麼,但如今他又有了新事業,還是很值得開心的。

傍晚沈鴻回來,兩人一起吃過飯,林飄看向他:“你猜猜我今天收到誰的信了?”

沈鴻認真的想了想:“玉娘父母?”

“不是。”

“縣府來的信?”

“不是,是穆玉。”

沈鴻淡淡點頭,臉上有一點恍然大悟的神情。

林飄坐到軟榻邊,叫他坐過來,然後把信取出來給他看。

沈鴻當初身為穆玉的同學,甚至為了保穆玉的性命,大膽的為他布了金蟬脫殼的局,雖然總是幾年才能見一麵,但林飄想沈鴻應該還是很在意這段少年時的友情的。

林飄把信紙輕輕抖開:“也不知道你有沒有和穆玉聯係,之前戰事蔓延,兩族矛盾越來越大,我想起穆玉的生意應該是不好做了,便給他寫了一封信過去,問候了一下他,叫他若是有什麼困難,可以和我們說一下,我們幫他尋法子疏通一下,結果這都快過去小半年了,才回了這封信,路上估計也走了很久,他目前似乎過得很不錯。”

沈鴻垂目,仔細的看著麵前的這張信紙,看著上麵的字跡,抬手拿起信紙,指腹在邊角處輕輕的摩挲了一下。

沈鴻淺笑了一下:“他如今過得好就好。”

林飄點頭:“他能重新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當真是叫人高興。”

沈鴻看完將信紙折了起來,慢慢裝進信封中:“飄兒,這信雖是寄給你的,但還是交給我保存吧。”

林飄點頭:“好啊,你收我收也沒什麼區彆,反正我也看過了,你拿去就是。”

沈鴻將信封折起,如同沒有開封過一般裝好我在手中。

沈鴻眼眸微深,站起身去將信封放在了書架上,夾在書籍之中。

這信紙,不是大寧的紙。

穆玉特意裁成了大寧的規格,看著柔軟厚實,但工藝卻太粗糙。

一封信來往了小半年。

穆玉不是失禮的人。

他延遲了許久沒回信,他心中有異,並且墨跡是陳墨,墨香味封存在信封中都淡了許多。

這封信在路上走了很久。

穆玉在一個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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