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此開解自己,也更感到憤怒和酸楚。
他寧願林飄失禮,也不要他對自己視若無睹。
嫂嫂坐在床沿,拉高衣袂伸手指尖輕觸腳踝,疼得嘶嘶吸氣。
他想上前。
也不敢上前。
在十三歲時,林飄從天而降成了他的嫂嫂,給了他一切美好和溫暖。
如今,林飄依然還是他的嫂嫂,卻成了一個狹窄的地獄,一切隻有他知道,隻折磨著他。
他靜默的看著,一直到林飄把藥擦完,他說了明早來問候,也問了林飄明早想吃什麼早飯。
“喝些清淡的粥吧。”
沈鴻點頭,出了屋子,合上門。
夜裡,他夢見了嫂嫂。
那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夢見了嫂嫂。
夢中花香幽然,茉莉花的香氣一縷縷飄散開。
第二日早晨醒來,感受著身上的臟汙,沈鴻冷著臉換了衣褲,出了門喚人給嫂嫂安排粥食。
卻不敢在這個清晨見他一麵。
沈鴻回避了,他想他應該回避。
他也該明白,嫂嫂不是神佛,嫂嫂也會……想看那些東西,嫂嫂是一個寡居的哥兒。
他該避開的,他如今年齡不小,林飄的年齡也不算大,他們該開始回避彼此了。
入夜,沈鴻叫了靈嶽去陪林飄和娟兒。
他動了念頭,無論是嘴上,還是心裡,都再也叫不出嫂嫂兩個字。
那兩個字像帶著刺,絲毫的觸碰都會劇痛,卻留不下任何流血的傷口。
他再也不想。
叫林飄嫂嫂了。
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沈鴻壓住了心緒,想自己該放下了。
林飄在山上住不了幾日,他該過去看一眼。
但他過去時,院子裡的小丫頭卻告訴他,林飄和娟兒出去賞雪了。
他在廳中等候,聽聞林飄回來時,小丫頭在驚呼。
“沈學子,你嫂嫂和他相好一起回來了。”
沈鴻腦海空了一瞬,甚至感覺自己的心都空了,心重重的沉了下去:“什麼?”
“有個俊朗男子,抱著你嫂嫂回來的。”
沈鴻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隻感覺腳步沉重,一直到門外候著,看著不遠處的身影一步步走近。
林飄被抱在一個陌生男子懷中。
那男子他雖沒見過,但大約也知道,應該是楚二公子。
前夜要看春宮圖,今日便進了男子懷抱嗎。
沈鴻隻覺得口中發苦,越發寒涼,淡淡應對回答。
“楚先生,先放下我嫂嫂。”
林飄看向他,倒是仿佛什麼都不覺:“沈鴻,你怎麼來了?早知道你來了,就叫你去接我了。”
“嫂嫂腳傷還沒好,還是彆出門了。”沈鴻一麵說著,一麵看向男子,做了個請的手勢,邀他進了院內。
待男子走過,沈鴻才淡淡道:“我帶了嫂嫂愛吃的燒雞來。”
將油紙包遞給林飄,沈鴻轉身離開,忽然認識到一點。
他不是聖人。
被他奉上聖壇的林飄,也不是聖人。
他有穀欠望。
林飄也有。
這些他早就知道,知道林飄喜歡什麼樣的男人,知道林飄到底在看著些什麼,在注視什麼。
他全都知道,可他還是覺得,林飄聖潔不可觸碰。
他若不觸碰。
彆人或許就要觸碰了。
他得想想法子。
他得仔細謀劃。
這條路很難走。
曾經他想若是要讓林飄嫁給韓修,他必然要仔細謀劃布局。
如今,他想得到林飄,需要更全麵的籌謀。
這一局棋中,隻有他一顆棋子,不會有人幫他,也不會有形式可依靠。
他須得一點點偷來天時地利人和,才能占住贏麵,而這一切,都須得他不懈的努力往上爬。
他心中如此思慮,便越發的急躁,麵對林飄也越發的漠視。
他在看著林飄。
在用冷靜的眼神,漠視的眼神,看著林飄。
他得足夠冷漠,把林飄當做一個戰利品,這樣他才能贏。
入局便不能動真感情,否則進退失度,心緒混亂,每一步棋都會走不好。
但此事卻讓林飄感到憤怒,甚至有些傷心。
“如果是因為春.宮圖的事情,那你以後不用認我了,我看的東西多得多了,你自去找一個純潔無暇的來當你哥夫,我當不起!”
沈鴻深深看著林飄。
他不需要純潔無暇的哥夫。
他隻要林飄,願意陪他,一起相思,一起,入這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