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朝夕相處, 林飄也是將他看在眼裡的,對嗎?
這個念頭升起,幾乎讓他感到戰栗和炙熱, 心緒起伏如浪濤,沒有一刻能夠平息下來。
林飄也是喜歡他的?
林飄是望著他的。
身份不止阻礙了他看向林飄的目光,也阻礙了林飄對他的回望。
他們都被困在了這裡。
但還好。
他們都在。
目之所及處有對方在, 即使是如此境地, 沈鴻依然能尋到一絲甜意。
這是隻屬於他們彼此的守望。
他守著林飄。
林飄也守著他。
他會守著這份心意, 給林飄一個滿意的結果的。
林飄的心,哪怕隻得寸許, 他也不會辜負一絲一毫。
他如此向前走著,回望時隻要看見林飄還在身後,便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人心謀算比做局難多了。
林飄的心似乎總是捉摸不定的,他似乎喜歡自己, 又沒有那麼喜歡,仿若有意靠近,可有時候卻又隨意離開。
很難得到。
很難抓住。
得到了就會萬劫不複。
看著他的若即若離, 沈鴻如觀燭火,光芒在眼中灼灼跳動, 而是隻是一隻飛蛾。
他喜歡了在無人時摩挲著林飄送的玉緩緩思考,仿佛透過那枚玉觸碰到了林飄一般, 一切都令他安心。
如今,林飄雖對他有了一絲彆樣的心思, 待他卻依然如對待晚輩一般, 但或許其中有一些私心吧,會撫摸他的臉頰,他的頭發, 抓住他的手臂。
沈鴻將這一切當做他們無需言明的暗流。
林飄尚且不知道他的心意,林飄也以為自己不知道他對自己的心意。
便這般,默默無聲,脈脈溫情。
在他十七歲的生辰宴上,他們相聚著飲酒,作樂,眾人都喝得暈乎乎的,林飄也不例外。
林飄酒量很差,但卻總是喜歡喝一口,是在縣府時,和賣酒的三娘常常湊在一起,三娘總請他喝米酒種下的習慣。
他中午已經赴過一次生辰宴,一日的疲勞應酬,稍微喝一些酒便感覺渾身放鬆,疲勞感湧上來,有些難以支撐了。
他闔眼支著桌子,手指按在額角,呼吸有些略重。
忽然一縷香氣靠近,一份重量輕輕落在他肩頭,聲音含含糊糊的。
“你沒事吧?”
沈鴻睜開眼,側目看過去,看見林飄正醉眼迷離的望著自己,心中重重一跳。
如今他醉酒了,最想靠近的人,也隻是他是嗎?
沈鴻溫柔的望著他。
想告訴他。
靠在我肩上吧。
就這樣靠在我肩上。
我會支撐起一切的。
我會走下去的。
我不會讓你失望。
林飄臉頰泛著淡淡粉紅,桃花泛濫,一雙迷蒙的眼水光瀲灩,格外動人。
沈鴻輕聲道:“我沒事,我扶你出去醒醒酒。”
他想讓林飄能好好休息。
也想能和林飄有片刻的單獨相處。
這是他的私心。
沈鴻手臂撐著桌起身,抓著林飄小臂想把他帶起來,他有些喝得朦朧,林飄也脫了力,站也站不穩的撲進他懷中。
沈鴻踉蹌了一下,穩穩抱住林飄,林飄就這樣墜進他懷中,但他抱住他了。
沈鴻扶住他的腰往外走。
他穩穩扶著林飄,一直走到林飄的房間門口,推開門,見林飄抱著自己的腰,閉著眼,幾乎已經要睡過去了,便伸手攬住他腿彎,將他抱進懷中,一步一步走進屋子。
沈鴻心跳得有些快,在酒精的催動下,一下一下強有力的響動著。
將林飄放在床榻上,沈鴻在床邊坐下,坐在了腳踏上,靠著床沿,側頭靜靜看著他。
他不敢坐在床沿,他怕自己一時忍不住,會俯身觸碰他,親吻他。
林飄如此信任他。
不可僭越。
更不能趁人之危。
他同林飄的接觸,應當是林飄願意給他。
同他牽手,同他親吻,將一切都交給他。
可他還是忍耐不住。
在這個夜晚,他的十七歲生辰。
他最想要的生辰禮物,是麵前這個人。
這個念頭太輕浮,沈鴻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恥。
林飄是他最該敬重的人,而不是他的禮物,即使在一起,他們也是攜手一生,齊頭並進。
沈鴻靜靜看著他,看了許久,伸出手抓住了林飄露在袍袖外的手。
十指緊扣。
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醉意中隻覺得這一刻仿佛是永恒。
相依,相偎,相守。
相敬,相愛。
相望。
他們這一生。
“林飄。”
他輕聲喚。
“林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