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妙言撐著手臂起身,外麵的天色還沒亮呢,她看著李扶光正揉著被狠咬的手臂,沉默地坐起來,她抓過那條手臂輸入靈力,很快上麵的咬痕就消失了。
“你沒睡?”秦妙言剛從那些逼真的過往夢境之中醒來,情緒和聲音都有些沉鬱。
李扶光把手收回來,伸手抬起了秦妙言的下巴,他這個動作堪稱曖昧,隻是在秦妙言盤膝對上他的眼睛時,卻看見他眼中滿是歉疚。
“我看著尊上,尊上真的做噩夢了,對不起弄壞了尊上的被子。”
李扶光撓了撓自己的頭說,“我自小生活在秘境之中,沒有見過太多好東西,並不知道雲蠶絲這樣的好物,我以為我睡過的東西,尊上不會再要,我又不敢用鮫紗那麼好的衣物,我還不起尊上的恩情,才想著隨便弄個東西蔽體就好……”
“尊上,”李扶光看著秦妙言,歎息一聲說,“這世上怎會有你這樣好的人?”
“我娘說,秘境之外的人都很壞,一直不許我出來,”李扶光說,“但是我出來就遇見了尊上,尊上比我娘對我還好,不嫌我蠢笨,也不嫌棄我腿毛重……”
秦妙言嗤笑了一聲。
她半靠著床頭,這會兒是真的懶得偽裝,一條腿彎曲,一條腿伸直,腳尖距離李扶光的襠下隻有一掌的距離,她再伸一下腳,就能撩到他的大寶貝。她周身上下彌漫的氣息都是傲慢與戲謔,陰鷙和孤高,當真是半點和李扶光說的好人不沾邊。
可他毫無所覺說得太真摯,看著秦妙言的眼神也太炙熱。
讓秦妙言想笑之餘,真的懷疑自己是個“好人”了。
她不是第一次被人稱為好人,當然了,那些人在知道真相之後,都會瘋狂地後悔,把世間一切難聽惡劣的話都用來罵她。
秦妙言通常會大笑,因為她比較喜歡那個場景。
她現在無比期待,等有一天這隻傻狗,發現了她的真實麵目和目的,會用什麼樣的態度和語言來對待她,辱罵她?
秦妙言懶洋洋地靠著床邊,意味不明地看著李扶光,說道:“沒了雲蠶絲,以後每一夜,你都會看著我入睡嗎?”
她眼神極儘纏綿,靠在那裡的姿態也堪稱是大敞四開,像一朵開到荼靡,任人采擷蹂.躪的花,她用目光化為傀儡絲,一點點將她看重的獵物纏緊。
“哥哥……”她紅唇輕啟,吐出了這兩個分明是調情的字。
李扶光下意識脊背繃緊,隻覺得喉間像是被一條帶子給紮住了。
他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深吸一口氣,點頭應下,“我會每天看著尊上……咳!”
他狠狠咳了一聲,把那種窒息一樣的感覺打散,認真道:“看著尊上入睡。”
他還說:“我也會好好地扮演尊上的哥哥,直至尊上尋到消解心魔的方式。”
他看著秦妙言,雙眼根本挪不開,生出一種……一種想要親近她的感覺。
但是他又對這種感覺十分陌生,畢竟在他長大的秘境之中,除了他親娘,族中的一些直係親屬女子,就隻剩下其他的雌性靈獸了。
他自小上山下河,野得像匹無人能馴服的野馬。
他年紀太淺了,淺得如同沒不過河沙的溪水,自然是一眼見了底,什麼都讓人看透了。
他見過女人,卻沒見識過什麼叫女人,更不知情.欲為何物。
秦妙言伸出一點舌尖,舔了下下唇。
她笑起來,想到了一個更好的辦法來慢慢玷汙這一汪清泉。
“你是在秘境之中長大?”秦妙言倒是有些意外,但是細想自接觸他以來他的表現,又覺得合情合理。
他確實像是嬌養長大的仙門公子,卻又帶著一股他們所沒有的憨野,身上也沒有那些刻在骨子裡的規矩禮節,進退有度。
原來還真是個野小子呢。
二十年前冥星海倒置,天地崩亂,那時候有仙門氏族不願參與仙魔大戰,躲入秘境苟且偷生,倒也很是尋常。
“是的。”李扶光說,“我這次是偷著跑出來的。”
秦妙言早就猜到他是偷跑出來的,倒是不稀奇這個。畢竟若是真的正規修真氏族,很難放心把這樣一個堪稱不諳世事的小少爺獨自放出來闖蕩。
秦妙言對他生在哪裡一點也不好奇,莫說他是二十年前龜縮到秘境的仙門之子,即便他是當今繁盛的幾大宗的繼承人,她想要,也照玩不誤。
秦妙言很快躺下睡了,畢竟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
反倒是被她狠狠勾引了一番了的李扶光,這一次不是刻意熬著,卻是真的睡不著了。
他也燥得厲害,卻不知道自己為何心口滾燙,他周身的熱流在輾轉反側之時全朝著小腹彙聚,他盤膝打坐,開始修習起他父親教他的解熱心法。
其實正是修士最普遍的清心術。
李扶光的父母堪稱“老來得子”,為了要他這個孩子,近乎舍了半條命,五百多歲才好容易生下了這一根獨苗苗,那確實是含在嘴裡怕化了。
他自小與全族生活在秘境之中,與世無爭,長輩也什麼也沒有教過他,總覺得他還太小,連基本的人欲,都告知他隻是內熱,壓一壓就好了。
而且修士確實不宜過早泄元陽,會影響修為,秘境之中都是族內宗親,不可能有能結為道侶的對象,因此李扶光從十幾歲開始,就把人欲當成內熱在壓,隻當是靈力躁動。
李扶光壓了好久,才將這股“內熱”壓下去。
他倒也沒有忘記一直在看著秦妙言,隻要發現她稍有睡不穩的趨勢,就給她輸入靈力安撫。
安撫的時候,需要將掌心按在她眉心靈台。
秦妙言倒真的難得在沒有雲蠶絲,還夢境連連的情況下,也能睡個好覺。因為每一次夢境尚未成型,便已經被白霧衝散。
第二天早上,秦妙言睜開眼,便發現李扶光靠在床頭閉目,一隻大掌還輕輕按在她額頭之上的眉心靈台之處。
她抬手把他手拿下來,他立刻就醒了,聲音沙啞地詢問秦妙言:“尊上睡得可還好?”
秦妙言拉著他的手起身,對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點了點頭,心頭難得柔軟。
無論怎樣,他自從說看著自己,至少每次都踐諾,沒有偷懶。
掌心手掌滾燙,筋脈蓬勃,臂膀精壯。
他還穿著昨天雲蠶絲撕扯的破布條呢,那套鮫紗的中衣到底沒有動。
這般赤膊散發,晨起俊美卻帶些憔悴的眉目,倒是彆有一番風味。
他看著秦妙言,隻要不開口說話,就是她喜歡的模樣。
很可惜他不是個啞巴。
“尊上,我餓了。”他一開口,總是逃不過人族的基本需求,一點也不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