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月被那陣說話時牽動的淡淡呼吸聲, 觸的耳朵有點癢。
她在家被段柏庭照顧慣了,理所當然的點了下頭,起先還沒覺得哪裡不對。
直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四周似乎過於安靜了些。
待她抬起頭, 才發現桌上眾人都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他們。並且那種探究裡,還帶著一種似乎突然發現什麼秘密的巨大震驚。
宋婉月手中筷子一時沒拿穩,摔在了桌上。
她笑了笑,將筷子重新擺好:“剛才太吵了,段總怕我聽不到,所以才離我這麼近。他說看到外麵有賣冰粉的,問我們吃不吃。”
大約是她這番話說的太過鎮定,也或許是段柏庭在他們心中的形象早已固定。
——一個不常露麵的冷酷霸總。
無論怎麼想, 他喜歡的類型都該是那種有能力有手段的知性禦姐。
而非宋婉月這種世上少有的美豔花瓶。
倒也不是她除了長相就空無一物,她在工作上的能力還是有的,隻是外在過於出眾了。
這就是部分女性在職場上的劣勢,長的漂亮了,彆人便更多的去在意你的外在。
幾位同事都認為, 段總絕非這麼膚淺的人。
不過總裁親自幫忙買冰粉,這種待遇過了今天,這輩子可能都無緣體會。
一群人紛紛舉手表決, 並說出自己要的口味。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段柏庭變成了跑腿的, 花瓶當事人在說完那句話後就咬著吸管, 心虛到眼神左右遊離。
唯恐和段柏庭對上視線。
所以她看不到後者此時的臉色, 隻能感覺到, 身邊在沉默很久後,最後還是拖開椅子起身。
待他走遠後,方才還緊繃且凝固的氣氛瞬間鬆弛下來。
一群人追問訴哥:“段總今天怎麼會來參加我們的聚會?”
訴哥也是一臉懵:“就問我要了地址, 也沒說彆的。”
宋婉月已經很努力的將自己的存在感縮至最小了,可眾人的視線還是放在她身上。
她放下水杯,聳了聳肩:“彆看我啊,又不是給我打的電話,我怎麼知道原因。”
她倒是毫不謙虛:“估計是平時在公司看到過我,對我一見鐘情了吧。”
小何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宋婉月不爽地在桌下踢了他一下:“笑什麼。”
小何迅速搖頭:“沒有,我隻是覺得,段總對你有意思的可能性很大。”
這話好歹順耳了些,宋婉月傲嬌的抬起下巴,美人肚裡能撐船,不和他一般見識。
段柏庭很快進來了,兩手空空的落座。
其餘幾人雖然疑惑,但也不敢問。唯獨宋婉月,膽大包天:“冰粉呢?”
這短短十來分鐘的時間,店裡的客人越來越多,周圍幾張空桌都坐滿了人。
並非什麼禁煙的場所,抽煙的侃大山的,甚至還有光著膀子劃拳拚酒的。
段柏庭的視線僅僅隻是掃了一圈,眉頭就皺起來了。
宋婉月擔心以這人的脾氣真的隨時有可能走人。
甚至還朝他那個方向伸著手,方便他稍微有起身的準備,就將這人按下。
過後又察出不對,他要走自己應該敲鑼打鼓的歡送啊,為什麼要留他?
她在這兒天人交戰,思慮萬千。
段柏庭卻慢條斯理地給自己又倒了杯水:“還沒做完,待會會送過來的。”
宋婉月點了點頭,也是,那麼多份,全部做好也需要花費點時間。
讓段柏庭為了幾碗冰粉在那裡等著,顯然不太可能。
這人哪怕是出去談合作,對方若是讓他等的稍久了些,他都會一言不發的起身離開。
簡直就是薛定諤的耐心。
細說起來,他在某些時候,其實也挺幼稚的。
還挺......可愛。
小何滿臉狐疑的問她:“你笑什麼?”
宋婉月愣了一下:“啊?”
她笑了嗎?
小何看了眼她身旁一言不發的段柏庭,欲言又止:“剛才段總說完話你就開始笑,你是不是覺得段總很可笑啊?”
雖然這話他是靠在宋婉月耳邊小聲說的,但宋婉月可以斷言,段柏庭肯定聽到了。
因為她感覺到,在小何說完話的瞬間,她身側近在咫尺的距離,氣壓明顯沉下去許多。
那座磅礴的冰山源源不斷往外滲著寒氣,哪怕他此時麵無表情。
宋婉月恨不得掐死小何,就你話多,就你會做閱讀理解。
你是過了嘴癮,慘的是她知道嗎!!
冰粉很快就做到送了進來,一半原味一半玫瑰花味。
剛才同事們點的五花八門的味道,看來他是一點沒記住。
不過以這人過目不忘的變態記憶力,與其說是沒記住,倒不如說是懶得記。
人群裡不知道是誰笑著調侃了一句:“我記得玫瑰花味的好像是宋婉月要的口味吧。”
這獨一無二的特殊優待都快直接把兩人有奸情的事情刻在腦門上了。
宋婉月乾笑兩聲,扯來小何做墊背:“胡說什麼呢,玫瑰花味明明是小何點的,我要的是桂花味。”
她還裝模作樣的嘀咕兩句,勺子在碗裡扒拉一通:“最討厭玫瑰花味了。”
身邊那座冰山的溫度,直逼北極。
好不容易等菜上來,大家也都習慣了段柏庭的存在。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幾乎不說話,全程安靜地仿佛壓根不存在一般。
但這麼一個氣場強大,外型優越出挑的男人坐在這兒,任誰也沒辦法忽略。
說兩句話,視線總會下意識往他身上瞟一眼。
他的確與這裡的熱鬨嘈雜有些格格不入。
因為都是些重油重辣的菜,段柏庭在北城出生,又在英國長大,吃的東西都很清淡。
所以全程沒有動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