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長公主纖長的指尖卻是輕飄飄地按在了他的腰帶上,作勢欲解。她指尖染著的嫣紅蔻丹仿佛幾朵綺豔靡麗的花,盛開在顧斂的腰間,似乎想要拉著他一同墮入無底深淵之中。
饒是顧斂再見多識廣,此刻也不由地坐立不安了起來。他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睛,連忙伸手按住了長公主的手,阻止了她下一步的動作。
等到長公主不再亂動之後,顧斂才抬眸看她,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似笑非笑地開口說道:“我倒是小瞧了殿下的……膽量。”他斟酌著自己的用詞,最終還是讚了她一句“好膽量”。
他確實低估了寧昭長公主“任性妄為”的荒唐程度。
哪怕他明明知道長公主很有可能隻是稍微嚇唬他一下,但最終還是忍不住出手製止了她。
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定力不足,從而將長公主的戲耍之舉“弄假成真”。
顧斂的心跳快得不像話,但他麵上卻不顯分毫,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自如模樣,一點也看不出來剛剛那般接觸其實是他和女子最為親密的時候。
安王世子……也不過如此嘛。
夕霧挑了挑眉,有些索然無味地鬆開了自己的手。
她動作十分輕佻地拍了拍顧斂精致的臉頰,其中滿是戲謔的挑釁之意,接著,她便想掙脫開他的懷抱,然後起身離開。
誰知這時,顧斂卻猛地加大了手上的力道,將夕霧抱得更緊了些。
“殿下,我沒有什麼好名聲,也沒什麼好怕的。”他啞著嗓子在她耳邊低聲威脅道,“若是殿下願意,我也絕無二話。”
長公主剛剛那樣極儘挑釁的動作激起了顧斂的鬥誌,他忽然有些不想再繼續忍耐下去了。
左右也不過就是坐實自己“風流多情”的浪蕩名聲而已,他為什麼要害怕呢?
“是嗎?”夕霧眼尾微挑,輕聲反問道。她的眼中流轉著瑩瑩光華,端的是勾魂攝魄。
顧斂怔愣了片刻,他覺得自己似乎要沉醉在她似水的眸光裡了。
夕霧便趁著他愣神的功夫,動作靈巧地從他的懷裡掙脫了出來。
等到顧斂反應過來之後,他隻看見長公主站在涼亭外,朝他盈盈一笑。
到底還是落了下風。
他想。
————
“念青。”裴晏離冷冽的聲音響起,他的語氣平靜無比,讓人捉摸不透他心底的情緒。
念青畢恭畢敬地低下頭,等候差遣。
誰知道,裴晏離卻忽然有些莫名其妙地開口問道:“你和寧昭長公主她……可曾有過魚水之歡?”
念青的瞳孔驟然放大,他幾乎要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他借著長公主放他自由賞花的名義,趁機離開了長公主的身邊,同時找機會與攝政王暗中相見。可是,他怎麼也想不到,攝政王端詳了他半天,最終居然開口問出了這樣一個……怪異又離奇的問題。
念青茫然又疑惑地抬起頭,他險些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差點直接開口反問起了裴晏離。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有些猶豫地開口回答道:“長公主她並未……”他的話語還未說完,便看見裴晏離冷冽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念青不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攝政王何曾如此喜怒形於色?
他不知道攝政王為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他也不敢去深想。
“念青,長公主不是你能肖想的人,明白嗎?”裴晏離看也不看他一眼,隻是冷冷地開口告誡道。
念青的心跳停滯了一刹那。
難道攝政王殿下發現了他對長公主殿下抱有不該存在的心思嗎?
他已經準備好接受攝政王的處罰了——對於背叛者,攝政王的手段向來都是狠辣無比,從不會手下留情。
無論是被千刀萬剮,還是被五馬分屍,念青他都毫無怨言。畢竟是他自己先有了不該有的心思,落得這種下場也不足為奇。
他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可是,裴晏離在說完那句話之後,便拂袖離去了,並沒有想要繼續追究的意思。
念青這才明白,攝政王隻是在“提前”警告他,免得他因為所謂的情情愛愛而心軟壞事。
不愧是心思縝密的攝政王殿下,就連男女之間的情愛都要作為變數算計其中。
然而,可惜的是,攝政王的警告還是晚了一步。
如今已然是於事無補了——他心甘情願地沉溺於長公主的一顰一笑之中,哪怕最終死無葬身之地,也無怨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