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願意留下來嗎?”
蘭因躊躇了片刻之後, 還是輕聲地開口詢問了一句。
祂的視線不著痕跡地從夕霧鬢邊的“聖魂花”之上輕飄飄地劃了過去。
那是祂親手為她簪上去的花朵。
然而,她並沒有選擇將其摘下來,棄之不顧。
不知為何, 蘭因隻覺得自己的心底莫名地泛起了絲絲縷縷難以言喻的滿足之感。
祂的眸光微微閃了閃。
“‘神明大人’,您是想要繼續‘觀察’、‘研究’我嗎?”夕霧輕輕地眨了眨眼睛,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
看著少女一副不甚在意的散漫模樣,蘭因不由地斂了斂眸子,神色莫名。
見蘭因沉默不語, 夕霧又勾唇笑了笑, 半真半假地說道:“還是說……‘神明大人’舍不得我?”
少女的語氣既戲謔又散漫,讓人一聽便知道她隻不過是在“調侃”與“諷刺”祂。
可是, 她的聲音如水般清澈無瑕,那微微揚起的尾音如同飄渺落羽一般,輕輕地從柔軟的心臟之上拂過, 直教人心癢難耐。
不知怎的,蘭因沒有開口反駁她。
甚至於……祂還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你可以留在這裡嗎?”蘭因垂著眸子,慢慢地開口問道。
此時的祂看起來似乎有些“不諳世事”, 那雙璀璨又深邃的金色眼瞳裡氤氳著深深淺淺的朦朧色彩。
儘管旁人完全分辨不出祂眼底的情緒到底如何, 但是, 僅僅隻是被那雙眸子輕飄飄地看上一眼,就足以讓人神魂顛倒、心神恍惚了。
再加上, 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竟然用這樣“平易近人”的柔軟語氣開口說話, 那天籟般悅耳動聽的清冷聲音足以讓人在刹那間就沉浸在了祂所“編織”的夢境裡——神明的一言一行,即所謂“神諭”,都是“天經地義”一般顛撲不破的無上真理。
夕霧不由地挑了挑眉。她主動上前了一步,緊緊地逼近了至高無上、無欲無求的“神明大人”。
而向來從容不迫、鎮定自若的“神明大人”,竟然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蘭因在逃避。
祂想要躲開夕霧的靠近。
可夕霧卻又得寸進尺般地繼續又上前邁了一步, 拉近了與蘭因之間的距離。
她無懼神明的威嚴,無畏神明的榮光。
……
而此時此刻,蘭因仿佛成為了一隻柔弱又無助的迷途羔羊一般,在夕霧的步步緊逼之下,祂被迫“節節敗退”。
少女墨色的發絲不經意間從蘭因的胸口處輕輕地拂過,在祂一身雪色衣裳的映襯之下,便更顯得那一抹墨黑的色彩尤為明顯。
祂垂落下來的銀白色發絲不知不覺間與她飄散著的墨色發絲糾纏在了一起,銀白與墨黑交相輝映,竟莫名顯出一種綺麗又美好的和諧之感來。
就在這一進一退之間,夕霧已經在無意中把蘭因逼到了殿堂裡擺著的唯一一張雕花床榻之前。
在經過精雕細琢的玉石床榻之上,懸掛著一道又一道霧白色的輕薄紗幔。微風拂過,輕紗曼舞,看起來既朦朧又旖旎。
很顯然,這與先前擺在殿堂之中的“聖魂花”一樣,都是蘭因特意布置下來的。
祂像是生怕夕霧會因為祂的“禁足”而感到任何的不自在一樣,幾乎是“煞費苦心”地為她考慮著。
當時,蘭因還沒有完全意識到——自己為什麼會這這麼在意她的感受。祂隻是順應本心地這樣做了。但是,祂現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少女精致又冶豔的臉龐之上掛著一抹似有如無的淺淡笑意,她琉璃般的墨色眸子裡泛著些深深淺淺的細碎光芒,輕易便讓人……情不自禁地沉淪於其中。
蘭因幾乎已經退無可退了。而夕霧依然“咄咄逼人”般一步又一步地向祂靠近著。
霧白的紗幔飄飄蕩蕩,從蘭因的身旁拂過。
自己的身後就是寬大的雕花床榻,祂似乎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
……
可是,祂到底為什麼要抗拒她的靠近呢?
蘭因微微地抿了抿唇。
明明一直以來,祂心中的所思所想……便是能夠靠得離她更近一些。
……
少女輕輕地勾唇笑了笑,看起來靡豔非凡。哪怕是在完美無瑕的神明麵前,身為凡人的她依舊能夠輕而易舉地分走祂身上的耀眼色彩。
“‘神明大人’,您是在躲著我嗎?”
壞心眼的惡劣少女故作茫然不知地開口詢問道。她臉上的神情看起來天真又單純,一時間竟讓人恍惚間以為——她真的如同她現在所表現出來的那樣“不諳世事”。
“您既希望我留下來,又這樣抗拒著我的靠近……”夕霧慢條斯理地伸出了手,用纖長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自己的唇瓣,像是在認認真真地思考著這個問題一般。
她雪白的指尖與嫣紅的唇瓣形成了極為明顯的鮮明對比,而她的唇瓣也因此微微地凹陷下去了幾分,倒讓人不禁有些好奇起了——她的唇瓣到底有多麼柔軟。
伴隨著夕霧的動作,蘭因的視線也隨之停留在了她的唇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