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少年驟然睜大了雙眼,濃密的睫毛顫了顫,然後害羞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是淩榆主動,他親昵地把少年環在懷中,唇貼著唇親密摩挲。
“樂樂,謝謝,我喜歡,我真的很喜歡……”
喜歡的是送他的禮物,還是人,抑或是二者都有?
這個問題的答案,此刻緊緊想貼的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樂樂,我……”
不知過了多久,淩榆才不舍地鬆開了懷中的少年,盯著他,視線依然滾燙熱烈,濃烈的情緒不自覺地溢出,張口就想要說什麼。
更衣室的隔音很差。
池驚瀾背後抵著門,聽到了門外孫瑩瑩他們進來再一次響起的禮炮聲和恭喜聲,也聽到了有人問淩榆去哪了,問他怎麼去更衣室這麼久還沒出來。
池驚瀾眨了眨眼,踮起腳尖,封住了淩榆的話。
他知道淩榆想說什麼,可是現在不應該。
他們對彼此的影響遠超他的想象,為了保證比賽的狀態,他們必須維護住這搖搖欲墜的窗戶紙。
……
直到感受到淩榆冷靜了許多,少年安撫地蹭了蹭他的唇,才鬆開青年,然後打開門,一把把淩榆推出去後又關上了門,動作一氣嗬成。
讓淩榆看著他換衣服這種事情……現在還是算了。
池驚瀾搓了搓自己發熱的臉頰,迅速清理完自己換了身衣服,然後一臉若無其事地回到了休息室。
大家都興奮地聊著天,似乎沒什麼人注意這裡,池驚瀾鬆了口氣,然後靠近了坐在沙發上發呆的青年,把剛拿到手的銅牌掛到了他的脖子上。
“欸?”
“太沉了,幫我收著。”
少年大手一揮,在淩榆身旁坐下,然後掏出手機,難得打開社交平台的評論區看了起來。
這是他這份“禮物”的最後一個組成部分。
少年動作隨意地翻了翻,那漂亮精致的眉眼就帶上了璀璨勾人的笑意,看得淩榆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看。”池驚瀾把手機屏幕遞到了淩榆麵前。
“啊?在看。”淩榆本能回答,然後挨了一下。
“看屏幕!”
淩榆聽出來小少年有點惱羞成怒,連忙討饒,定睛看去,神情也認真起來。
池驚瀾點開的是一個國外輿論的搬運貼。
花樣滑冰團體賽決賽剛結束,全世界關注冬奧會的觀眾們都在討論這件事,其中討論度最大的,無疑是池驚瀾的自由滑。
除了誇獎,對《小醜》這個節目表演內容的討論,都會衍生到前兩天短道速滑的事故上,而後,便是齊刷刷的對主辦方的指責和聲討。
韓國網友們上躥下跳出沒於各個評論區反駁,然後很快就被懟得隻留下了破防的文字。
全世界很少能有這麼團結一致的時候。
而全世界的冰迷們如此齊心協力,也是超乎了池驚瀾想象的好結果。
這份禮物的小尾巴,也足夠得華麗。
“國際滑聯也發公告表明會徹查,保證奧運會的公平公正了,小師弟,你這一戰,打的可真漂亮。”
柯苑澤拿著手機過來,笑著開口道。
“走了,趙瑞嘉他們咋呼著要有慶功宴,師父組了一個,淩榆,你來不?”
“當然!”
有時候報複無需真槍實戰,舉辦一場冬奧會卻淪落到被全世界審判嘲諷,棒子也是頭一份的“殊榮”。
不過無人為他們說話,隻能說自作孽,不可活。
“樂樂,你太牛啦!!”
散場去慶功宴的路上,華國隊的隊伍裡還環繞著淩榆那激動興奮的聲音。
花樣滑冰團體賽完美落下了帷幕,送完了禮物,拿到了獎牌,也達成了目的。
那麼,下一戰,就該是個人賽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冬奧(三十一)
自從池驚瀾的自由滑《小醜》一出, 全世界都沸沸揚揚討論了好幾天。
而國際滑聯在輿論的壓力之下表明會查明真實情況,保證冬奧會賽場的公平公正之後,也的確派了專門的調查人員。
隻不過十二號上午結束的花樣滑冰團體賽, 中午國家滑聯給出了回應, 但是國際滑聯派的人卻遲遲沒有到。
從陳誌國那得到的說法,是主辦方在極力拖延這件事情。
至於結局看起來已經注定, 為什麼還要拖延, 看十三號的賽程就知道了。
——女子五百米決賽, 男子一千米預賽, 以及男子五千米接力預賽。
很密的賽事安排, 同樣, 也都是韓國隊的“傳統強項”。
大概是想趁著國際滑聯的調查人員還沒抵達的時候抓住最後這個機會再反撲一下,尤其是某些在調查之後注定逃不過禁賽的某些運動員, 比如前幾天故意滑在最後還故意變道阻礙了淩榆套圈的那位。
一不做二不休,沒有了束縛的瘋狗咬起人來是很疼的。
而這一次男子一千米的預賽,淩榆又“好巧不巧”的跟那個運動員分到了一個預賽小組。
是的, 那位慣犯運動員還是對淩榆下手了, 淩榆本身傷還沒好, 預賽滑得也相對來說保守一些, 速度沒有特彆快, 那人便直接加速到了淩榆身後的身位, 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毫無顧忌的伸手, 想要再度把淩榆拉到。
那份“毅力”,當真稱得上一句目標明確,初心不改。
不過韓國隊這點小心思, 早就被華國隊看得透透的了。
這回淩榆早就做好了準備,全神貫注, 甚至時刻注意著身後的動向,沒有再給他們任何得手的機會。
在那個韓國隊運動員朝他的冰刀伸手的一瞬間,淩榆在千鈞一發之際抬了冰刀,讓那名慣犯一手落空直接沒穩住自己中心摔出去的同時,自己也快速加刀,在最後兩圈直接加速,直接和身後的運動員們拉開了一大段距離,瀟灑衝線。
很帥,但是下場之後,淩榆很快就受到了來自教練和隊醫的一頓胖揍。
距離受傷才過去了三天,雖然當時一千五百米決賽結束之後就縫了針,但是三天顯然不能恢複多少,一場一千米預賽下來,傷口還是崩裂了。
“說吧,你是不是故意的,穩著滑也沒讓你那麼慢啊,故意讓那傻逼東西靠近是吧,不要命了?”林桓揪著淩榆的耳朵冷笑道。
淩榆預賽那個速度是沒有他平常的速度快,但全程都保持著第一,怎麼著也稱不上慢,林桓這話要是讓其他國家的教練聽到,保證能酸的他們直接留下鱷魚的眼淚。
但此刻,醫務室裡的人卻沒有一個人覺得林桓說的不對。
隊醫處理著他那又有點崩裂的傷口,聽到林桓的話也讚同地點點頭,然後一臉不讚同地看著淩榆。
“傷口崩開和最後加速沒關係,才三天,本來就沒好多少,正常滑完也會崩開啊……”
淩榆的聲音在林桓危險的眼神中越來越小,小眼神往外一撇一撇。
“師父,哥,留點麵子……難道不帥嘛……”青年嘟囔著,被賞了一個迎頭暴栗。
“帥你個頭!”
池驚瀾和師兄從觀眾席趕到了醫務室,開門便聽到了林桓氣鎮山河的一聲吼。
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可以,你家那位還有力氣氣林教練,看來問題不大。”柯苑澤調侃。
池驚瀾不好意思地輕咳了幾下,倉促點點頭以作回應,然後趕緊推門進了屋。
淩榆沒有什麼大礙,隻是傷口有些崩裂加上有一點並發炎症,屬於正常的範圍之內,當然,其實也已經到了可以打封閉的要求。
打封閉很消耗運動員的職業壽命,但是這畢竟是奧運會,一個運動員全部的職業生涯中都很難參加幾次的奧運會,淩榆的傷也不是一時能好的,隊醫還是尊重運動員的個人意願問了一嘴。
淩榆想了想,在池驚瀾擔憂的眼神中笑著拒絕了。
雖然傷口迸裂和炎症的疼痛是有點難忍,但是他可是要陪池驚瀾征戰下個奧運甚至下下個奧運的人呐,現在的他還年輕,就不用這種東西來提前消耗自己的職業壽命了。
“今天就剩一場接力的預賽,我們之前重排了一下圈數分配,現在我圈數是最少的,下一場比賽在十七號了,中間有好幾天能休息,應該能恢複不少,放心,問題不大。”
淩榆認真盤算了一下,然後大手一揮,滿臉沒問題地開口道。
說完,還驕傲地挺起了胸膛:“男人怎麼能說不能忍呢!”
在眾人一言難儘的表情中,隻有池驚瀾配合地嗯了兩聲點點頭,撫摸了一把他的狗頭,然後便和其他人一起退出去了。
淩榆的一千米預賽又被放在了最後一組,和接下來的五千米接力間隔時間都不足一小時,他需要時間休息。
好在男子一千米預賽之有個女子五百米半決賽的緩衝時間。
隻不過女子五百米半決賽也出了“意外”。
這個華國短道最強勢的項目於各種原因之前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最近才有幾個天賦不錯的小朋友冒出尖來。
華國報名女子短道五百米的兩位運動員,都是還沒成年第一次參加奧運會的小將,在十號那天的預賽都成功晉了級,今天的四分之一決賽發揮也不錯,憑著那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衝勁,再次晉級,衝進了半決賽。
不過到了半決賽,這回倒不是韓國選手作妖,是裁判又突發病症。
兩個小朋友勤勤懇懇滑冰,卻因比賽經驗不足,被裁判揪住了小毛病,雙雙判罰出場。
華國冰迷們都快氣炸了,女子五百米半決賽結束,又去唰唰唰給國際滑聯發了不知道多少封投訴信。
在國際滑聯頭大如牛之際,接下來的男子五千米接力終於救了他們一把。
五千米接力華國隊和韓國隊不在一個小組,沒出什麼意外情況,紀雲星、顧小北等小將主動擔起了責任,牢牢地護住了他們的老大,淩榆隻用負責中間的穩定過渡和最後的兩圈衝刺,整場五千米接力賽結束也沒有加重他的傷勢。
最後,華國隊順理成章地以小組第一名晉級了決賽,給華國隊十三號的比賽日畫上了一個還算圓滿的句號。
至於最後的女子五百米決賽,華國冰迷們本來是本著看都看到這了,那就看一下結局的想法,沒想到卻收獲了驚喜。
韓國那位晉級的選手在決賽上犯規明顯,上有國際滑聯盯著,裁判即便臭著臉,也隻好給她判了犯規。
這下華國冰迷們爽了,奔走相告,普天同慶,喜悅之下,又順手給國際滑聯遞了許多信。
國際滑聯:……
頂不住這樣的猛烈攻勢,十四號,不顧主辦方的阻攔,國際滑聯派來的調查人員火急火燎地抵達展開了調查。
淩榆作為當事人,還被叫過去詢問了好幾次當時的情況。
處理結果出來的很快,也算差強人意。
裁判換人,被國際滑聯新指配的裁判接手,而之前兩次犯規試圖讓淩榆摔出去但卻沒受到懲罰的某棒子運動員,也直接被取消了之前比賽的奧運成績和接下來比賽的參賽資格,同時禁賽一個賽季。
這絕對是嚴懲,殺雞儆猴,想必接下來韓國隊也不敢再整什麼幺蛾子了。
隻是有些可惜華國隊的兩位小將,他們被裁判抓住的小錯誤不至於被直接判罰出場,最多就是一張黃牌,但女子五百米的比賽已經完全結束,就沒什麼回旋的餘地了。
不過還是年輕,小朋友們有點難過,但並不氣餒,很快就恢複了活力,甚至還在年夜飯上表演了一通才藝。
是的,年夜飯。
十五號是除夕夜,奧運村裡的運動員們身負國家榮耀和責任,在這個合家團圓的時刻做不到與家人團聚,但是並不代表著這個年就沒了年味。
華國隊自帶的大廚做了一桌大餐,華國隊隊員們則把食堂裡的桌子擺到一塊湊了個大桌,便是一頓年夜飯了,和主辦方準備的食堂比起來,那絕對算得上頂級奢華。
隻要是進了食堂的其他國家運動員,無一不被他們吸引,很快就有人忍不住詢問能不能加入。
華國隊自然不會拒絕,於是不知不覺,一頓華國隊的年夜飯,居然成了一場奧運村運動員的大聚餐。
本來有些國家是自己開小灶的,在聽說食堂的熱鬨之後也直接放棄了自家的小灶跑來了食堂。
主辦方的食堂從來沒有這麼熱鬨過,甚至有些外協運動員蹭了頓飯禮尚往來,拿出了他們的……烈酒。
“後麵還有比賽的就喝飲料就行了啊,比賽都結束了的也悠著點,喝趴下了可沒人把你們扛回去!”
一片熱鬨之中,陳誌國用擀麵杖敲著包餃子和麵的不鏽鋼鋼盆盆底,大聲吆喝道。
“知道啦!”
有了主席的準許,食堂頓時更加熱鬨了。
已經結束了比賽的,比如雙人滑的虞靈靈趙瑞嘉,昨天上午短節目今天上午自由滑,他們成功延續了團體賽的一往無前,直接拿了個銀牌,現在還把獎牌掛在自己脖子上呢,已經興奮地找不著北,喝了個紅臉大馬趴了。
還有比賽在幾天之後小酌一點也沒關係的,比如短道紀雲星他們幾個,雖然貫徹了他們隊長外語不好的一貫作風,但是靠著手腳筆畫,混的那也是叫一個如魚得水。
柯苑澤看著熱鬨活潑的小朋友們,笑了笑,端著酒杯環視一圈,鎖定了角落裡麵兩個熟悉的人影,溜達了過去。
“小師弟,怎麼躲在這裡,讓師兄我一頓好找。”
池驚瀾抬頭,看到柯苑澤酒杯裡浮浮沉沉的茶葉,彎了彎眼,也舉起自己的杯子,敬了敬。
“師兄,坐,這位置很好。”
柯苑澤坐下來,環視一周,發現正好能將所有的熱鬨都收入眼中,不脫離於熱鬨的氛圍,卻也不失安靜,的確是個好位置。
“確實不錯,小師弟,看起來你已經準備好明天的比賽了?”
“師兄,你不也是嗎?”
池驚瀾的視線落到柯苑澤手中的茶水上,笑笑道。
兩個在明天的男單短節目就要成為對手的師兄弟此刻沒有一絲針鋒相對的意思,但他們彼此心中都清楚,誰都想要贏得漂亮的成績。
賽場下是師兄弟,賽場上,就等賽場上見真章了。
不過柯苑澤見不得氣氛那麼沉悶,笑嘻嘻地拍了拍淩榆的肩膀,問他自己和小師弟看好誰。
成功獲得了淩榆無語至極的白眼。
這和問他老婆和老媽掉進水裡先救誰這種弱智問題有什麼區彆?
當然,看在他明天就比賽的份上,淩榆沒懟他。
青年舉起酒杯,以茶代酒,笑著祝道。
“不貧嘴了,我也不多說什麼——願你們此行無憾。”
我的愛人,我的摯友。
第二百四十七章-冬奧(三十二)
“謝謝。”
師兄弟兩齊聲回應, 三人酒杯相碰,發出清脆的“叮叮”聲,酒杯中的茶水泛起層層漣漪, 茶葉沉底又浮起, 無聲見證了這美好的一幕。
考慮到明天還有比賽,沒比賽任務的也要去現場觀賽, 這場年夜飯沒有持續太久, 晚上八九點, 奧運村的食堂再度恢複了往常的無人問津。
池驚瀾踩著皎潔的月光回到房間, 早早地睡下, 心態及其平靜, 一夜無夢。
月亮東升西落,曙光破開雲霧, 便是新的一天。
二月十六日,整個江陵冰上運動場隻有一個比賽項目。
——上午九點的花樣滑冰男子單人滑短節目。
可謂是排麵拉滿。
和短道速滑每一次都擠在一塊,運動員還需要重複上場的賽程安排比起來, 花樣滑冰的賽程安排簡直可以稱得上神仙。
這和花樣滑冰本身一共就四個項目也有關, 個人賽短節目加上長節目滿打滿算八場, 奧運會那麼多天, 自然要分開來放保證收視率, 但不管怎麼說, 男單比賽的時間, 是真幸福了華國的冰迷們。
花滑的比賽都在上午,之前沒放假的上班族還需要偷偷摸摸的上班摸魚看比賽,但二月十六號大年初一, 所有人都放假,看比賽終於不用提心吊膽地看老板臉色了。
而且過年走親戚一般也不會放在上午, 這是一段完全不會被打擾的時間,冰迷們早已興奮地早早爬了起來蹲守到了直播前,甚至很多人拖家帶口,連爸媽爺爺奶奶輩都拽過來一起看比賽了。
今天網上各種平台討論的話題,也都離不開冬奧會以及今天的花樣滑冰男單短節目。
前些日子短道速滑的風波和池驚瀾在花樣滑冰賽場上作出的強勢回應,讓這兩個本就熱度很高的項目,以及淩榆和池驚瀾這兩個人徹徹底底地出了圈。
而昨天中午,在國家滑聯對主辦方的調查和處罰結果公開之後,冰迷們普天同慶奔走相告之時,也把池驚瀾和淩榆這兩人齊齊送上了熱搜。
以至於這場在國際滑聯對韓懲罰結果出來後的第一場比賽,花樣滑冰男單短節目不僅直播觀看人數再創新高,就連很多本不關注的路人都特意大早上爬起來打開了比賽直播,關注起了這一場比賽。
嘿,那可是他們的“抗寒”英雄,當然要支持一下。
[我頭一次這麼早爬起來看比賽=口=還,還有點困]
[哈哈哈樓上第一次關注花樣滑冰的比賽吧,冬奧全部安排在了上午,習慣一下,很快就會精神啦!]
[為什麼?ovo]
[因為,神!馬上就會上場(雙手合十)!]
[我把我爹我媽我爺我奶全拖來看直播了!!池神,加油啊!!還有柯隊,要不留遺憾呀!!]
除了加油的啦啦隊,還有些人,因為興奮起的太早而直播還沒開始,等待的時間太難熬,乾脆建了個討論貼。
[李濤池神奪金的可能性。]
[如題,感覺池神個人賽奪金的可能性真的不小啊!我去翻了翻之前團體賽的裁判評分細表,和隔壁短道身殘誌堅都要堅持在賽場上“發光發熱”的裁判不一樣,感覺這次花滑的裁判還怪做人的……]
[樓上怎麼說?]
[《小醜》那場自由滑,咱華國裁判打的分又不是最高,沒超過加拿大的裁判,大多數裁判的分數都和最終的分數差不多,有幾個明顯的低分,但是被diss的棒子居然給的不是最低分,最低分是艾美莉卡。]
[哈哈哈哈哈好家夥加拿大裁判給的分數那麼高嗎,不過想想他們領獎台上那動作真是爽飛天了,大概是同仇敵愾吧,這裁判能處!]
[有一說一棒子除了短道,其他項目還真沒那麼臟,花樣滑冰池神都這麼貼臉開大了,棒子居然還能打出這樣一個雖然低但不算太過分的成績,倒讓我有點刮目相看了(沒有替他們開脫的意思,短道那操作是真惡心)。]
[確實,相比之下,艾美莉卡才是真的狗啊,比最終分數直接低了十幾分,他可真敢打……而且,笑死,我去看了看,他們連班奈特的分也壓,好抽象= =]
[嘛,畢竟隻有那位太子才是艾美莉卡裁判的心尖寶貝,班奈特在艾美莉卡國內的比賽也是這樣,艾美莉卡也有艾美莉卡的派係鬥爭,這小孩有點子慘的,攤手]
[真是,裁判之間的勾心鬥角比場上的運動員還要激烈啊(扶額苦笑)]
[這次短節目的裁判跟自由滑大差不差,不過咱抽簽沒抽上,希望這些裁判不要抽風吧,池神和柯隊加油!!不管拿不拿牌子,都是我的神!!]
[鏡頭給到現場了,看見池神了,不聊了兄弟萌,看比賽去了!]
網友們捂著激烈跳動的小心臟東拉西扯地聊天,終於熬到了直播開始。
官方直播間的鏡頭從解說廳切換到了比賽現場,冰場上第一組出場的六名運動員身影出現在了冰麵之上。
他們正在進行賽前的六分鐘熱身。
冬奧會男單短節目的出場順序是按照這一賽季的世界排名進行分組,然後組內再進行抽簽排序決定的。
這和其他大賽的規則差不多,因此不出意外的話,高手都將在最後的幾組比賽中登場,那才是大多數觀眾們真正想看的精彩表演。
而第一組,規則就注定了觀賞度和水平都比不過後麵的組彆。
雖然這是奧運會,全世界總共隻有三十人能參加男單短節目的奧運會,但是正是因為奧運會,所以有些平常大獎賽都沒有拿到資格參加的運動員,也能因為自家一哥掙得的多於一個的名額,搭上這趟承載著潑天富貴的順風車,真論水平,甚至比世錦賽更低一些。
所以第一組的短節目,大家本應該不太在意的,但是這一回,卻出現了一個意外。
冰場上熱身的第一組運動員中,那個黑發黑眸,身著銀白考斯藤的纖細少年在其中格外顯眼與突出。
之前團體賽上他的驚豔發揮,以及短節目和自由滑成績後麵都跟著的三枚破紀錄標誌,池驚瀾可以說是一夜之間火遍了全世界。
嚴格意義上來說,池驚瀾的男單名額,也是以“順風車”方式得到的——因為柯苑澤在上個賽季的努力,華國男單才能有兩個參賽名額。
而池驚瀾,這一賽季唯一參加的一場大獎賽因為意外中途退賽,那場表演賽雖然拿了冠軍,卻不算積分,因此在這一次的冬奧會花滑男單參賽選手中,池驚瀾的世界排名近乎墊底,毫無意外地被分到了第一組出場。
但是第一組又怎樣呢?
排名不代表真實實力,這句話可能在其他運動員身上很難達成,但在池驚瀾身上,隻能說體現的淋漓儘致。
此刻,人們就看到場上的黑發少年在冰麵上滑了兩圈後停了下來,歪了歪頭,似乎是已經對腳下的冰麵有了感覺,然後下一秒,見前後無人,便隨意往前一躍。
纖細的身影瞬間騰空而起,像是背後張開了巨大的羽翼。
輕巧原地乾拔的阿克塞爾三周半(3A),那信手拈來,輕描淡寫的姿態,把少年身旁的其他同組運動員看得目瞪口呆。
即便當他們知道池驚瀾和自己同在第一組的時候就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此刻,他們發覺,自己的心理準備做的還是有點少了……
這該是第一組出場的運動員該有的水平嗎!
神仙不要來降維打擊他們啊——
同組運動員心中咆哮著,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欲哭無淚,然後十分默契得給池驚瀾的練習讓出了更大的空間。
總之大佬雖然意外和他們一組,但是他們的競爭對手不是大佬,大佬的競爭對手也不是他們,萬一大佬發揮得好,到時候直接把最後一組的給壓了,他們這些曾經跟大佬同場競技過的人,說出去也有麵啊!
他們非常一致地想道,甚至練習都更加有力了起來。
池驚瀾跳著跳著就感覺身旁的空間更大了,回頭一看,就看見他們聚在另外半個冰場,朝他投來“大佬您請”的眼神。
少年愣了愣,失笑,朝他們招了招手,然後自己後退了一些,主動讓出了一大半空間。
都是同一組出場的運動員,池驚瀾不會因為自己實力遠高於他們就理所當然地占據更多的場地。
他跳3A更沒有什麼炫技的想法,隻是要確定一下今天這個冰麵跳躍的感受而已。
一個刃跳,一個點冰跳,足夠他確定腳感了,在3A之後,池驚瀾又跳了一個沒有難度進出的最簡潔的4T,在全場驚歎的目光中收了手。
六分鐘很快結束,場上熱身的六名運動員下場,接下來,正式比賽即將開始。
在組內的抽簽,這一次池驚瀾一改之前的臭手,難得沒抽到第一個,而是抽到了最後一個出場。
第一個出場可能會因為裁判還沒定下評分的鬆緊度而出現偏差,但是第六個出場,至少等池驚瀾出場的時候,裁判的給分已經基本定下他們的標準了,不會和後麵相差太大。
之前抽簽結果出來的時候,網上也都在調侃這一回池驚瀾的手終於紅了一回。
隨著他知名度的提高,抽簽著名小臭手這個稱號也是被大家都知道了——儘管池驚瀾自己絕不承認。
短節目時間短,進行得也快,池驚瀾在候場區最後熱身了一會讓身體不至於冷卻,很快,就輪到了他上場。
“接下來上場的是來自華國的池驚瀾,短節目——《冬至》。”
隨著現場的報幕聲,萬眾期待中,少年身著銀白閃亮的考斯藤,驚豔亮相。
第二百四十八章-冬奧(三十三)
《冬至》——之前池驚瀾表演過這個短節目, 在上個賽季的冬運會上。
那一次的短節目《冬至》和自由滑《小醜》,都被池驚瀾帶到了這一次的冬奧會上,但和當時的冬運會一樣, 這兩場節目的內容完全不同。
《小醜》節目如其名, 兩次在世人眼中強勢亮相,都是對於某些人、某些事赤裸裸的, 毫不遮掩的諷刺, 以及對正義公正的伸張。
如果說這樣明明白白的強勢與池驚瀾往常貫愛將反抗的立意毫無違和感地融進節目表演中的風格不太一樣, 那麼這一回的《冬至》, 更是一反常態, 破天荒的溫柔與熱烈。
《小醜》是跳給全世界的, 但《冬至》,自這個節目問世而起, 正如這個名字——池驚瀾隻為一人。
而和上一次冬運會時還不夠成熟的他,也還不夠成熟的短節目相比,這一次的冬奧會, 在他們又一起經曆了那麼多的大事, 在一起對抗了那麼多曾經以為掰不到的大山之後, 這個池驚瀾曾經專門為淩榆創作的短節目, 也在時間和經曆的雕刻中徹底熠熠生輝。
並且, 這一次, 池驚瀾已經不需要再小心翼翼地維護那一層當時不敢捅破也不該捅破的窗戶紙了。
就像少年此刻身上的考斯藤, 銀白的布料上鑲嵌著星河一般的水鑽,在頂燈的照耀下折射出絢麗奪目的光彩,讓人們根本無法移開視線。
這件考斯藤單看無疑是華麗的, 但穿在少年身上,人們卻並不覺得這件考斯藤喧賓奪主到太過惹眼, 反而覺得恰如其分,一點兒都不高調和突兀。
為了平衡布料的色調,這一回的水鑽換了顏色,淺藍至深藍逐層漸變,纏繞著少年纖細的腰腹蜿蜒而上,就像將他包裹在了璀璨的銀河之中。
如果說那些水鑽是盛滿了星星的夜空,那麼少年內斂而清冷,他本身,就是那夜空中高高懸掛的,最皎潔無暇的明月,足夠鎮壓一切奢華與浮誇。
下一刻,音樂響起,明月睜開雙眼,眼中卻不是清冷與疏離,而是盛滿了溫柔與熱烈,但他身上,那清冷的氣質卻仍未散去,二者明明矛盾,確又奇異地交融在了一起,讓人們感到了一陣恍惚。
聲音叮咚,曲調悠揚的鋼琴小曲中,池驚瀾再也聽不到觀眾席的聲音,也聽不到MC的報幕聲,他全神貫注,耳邊隻剩下音樂、呼嘯的風聲,還有腳下冰刀滑過冰麵的聲音。
少年的身影在潔白空曠的冰麵上穿梭而過,就連冰刀在冰麵上留下的痕跡都顯得繾綣而溫柔。
他的動作溫柔而熱烈,將自己的故事娓娓道來,帶著所有的觀眾,無論是現場還是屏幕之外的,都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
下一刻,少年看向前方,本來沒有焦距的眼驟然點綴上了明亮的光芒,唇角綻放出燦爛的笑意,而後,高高躍起。
他好像看到了太陽,人們不由想道。
該怎麼去形容呢?
就好像被太陽熱烈地擁抱過,明月本性清冷,但也因此被溫暖了光芒。
冬夜冷清荒涼,人總會不自覺地趨向溫暖,於是便有了燈火通明,充滿著歡聲笑語人世間——就連高懸夜空的明月也無法例外,向熱鬨的人間投來好奇的一瞥。
於是銀裝素裹的雪夜中,明月看到了一個與眾不同的人類。
月亮發出的光芒來自太陽光的折射,但月亮常處於孤寂的黑夜中,白天與黑夜輪轉,他不會與太陽相見。
但這一回,明月卻從那個人類身上,感受到了太陽一般熾烈的溫暖。
青年傻得很,滿腔熱血地想要改變一切,甚至傻傻的,想要伸手,掃除月亮周遭的黑暗。
和曾經的他很像,明月想。
曾經的他也一腔孤勇地想要改變世界,並且為此努力了很久,堅持了很久,但一個人的力量在大山麵前顯得太過渺小,最後他隻能像如今這樣,在黑暗孤寂鑄就的“牢籠”中,借光頑強抵抗。
但這是他的事,一開始,即便看到了青年,明月也沒想過要讓其他人來參與這趟……注定伴隨著痛苦與艱難的險途。
可這枚“太陽”太直接熱烈,也太無畏無懼,不知不覺間,便融化了明月那高高築起城牆的心房。
與人世間的隔閡逐漸消弭,那熱鬨的煙火氣撲麵而來,明月才發現,原來這趟旅途,也可以是眾誌成城、熱鬨絢爛的。
一開始隻是感激,但堆積起來的情感積少成多,究竟何時產生的質變,池驚瀾自己也不清楚。
但是他清楚,借光者永遠無法拒絕熾烈而溫暖的光源。
花樣滑冰對於池驚瀾來說是一生熱愛,但是每一次上賽場,池驚瀾卻很少很少是真正為了自己。
最開始,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孩是為了喜愛和讓父母能為自己自豪,而選擇了這條路,但後來,隨著父母離世,隨著軍營裡的長輩越來越多隻能存在於記憶裡,熱愛之上便多了一份沉重的寄托與責任。
那不是長輩們施加在池驚瀾身上的,是池驚瀾自己固執地要背上的——正因為他們的離開,所以曾經作下的承諾,絕對不能食言。
再後來,池驚瀾實現了兒時的承諾,站在了世界之巔,雖然見證承諾的人們已經不在了,但承諾已經實現,他不是不能瀟灑離去,或者隻是為了熱愛留下。
但是池驚瀾做不到,在軍營中長大的經曆,曾經長輩們的尊尊教誨,他做不到無視那些他早已注意到的泥淖和黑暗。
他還是選擇了主動踏入那些漩渦。
於是從此以後,他肩膀上承擔著國家的責任,承擔著花樣滑冰的未來,永遠比熱愛要更加重要。
池驚瀾自認並不堅強,也不喜愛孤獨,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借光者,一開始借的爸爸媽媽,借的軍營裡叔叔阿姨們的光,後來,借的那麵五星紅旗上的光,但後來,他也習慣了,習慣了孤獨,習慣了獨自舔砥傷疤,習慣了堅強。
他從不認為自己沒有光芒,隻是相比於國家,相比於體壇的公平公正這些更大的東西,他自己的熱愛顯得那麼微不足道——所以池驚瀾一直不怎麼在意自己的光,直到他遇見了太陽。
淩榆的恣意、淩榆的熱烈……這個踐行在他曾經開辟的道路上的青年,第一個認出了真實的他的青年,池驚瀾在淩榆麵前無需有任何偽裝,也因此不知不覺中被他的熱烈融化了疏離和隔閡,找回了真正的自我。
後來池驚瀾擁有了更多的親人與好友,他們一同努力戰勝了黑暗,迎來了光明,但淩榆,始終是他融入這個世界的契機和第一縷陽光。
現在,池驚瀾的身上仍有責任,可相比從前,這份責任已經沒有了那麼大的壓力——有人與他一起分擔,環境也不再像從前那樣惡劣。
他是被人們關心和愛著的,不知從何時開始,池驚瀾就已經感受到了這一點。
團體賽,代表著國家的整體榮譽,池驚瀾不能太任性,但如今團體賽圓滿落幕,剩下的個人賽,池驚瀾有一個想要達成的目標,但這個目標,並不影響他選擇做一次自己。
所以,在這個四年一度,全世界最大的冬季盛會上,池驚瀾想瀟灑恣意的,為自己的愛,為自己的熱愛獻上一曲。
以這一首,他再度改編了許多的《冬至》。
躍起的纖長身影這一次沒有高速旋轉。
少年腿近乎繃成一條直線,沒有旋轉,反而看起來像在空中停滯了一般,而後許久,才延遲轉了一周,如同蜻蜓點水一般輕巧落冰。
就像是一個大跳,一個仿佛飛起來的大跳。
如同遙不可及的皓月主動向煙火人間奔襲而來,在最荒蕪的雪原上,點燃了一捧烈焰。
因為實在太完美,太過恰到好處,好多觀眾甚至都沒有意識到,這是跳空了。
但是這的確跳空了,還跳空了一個四周。
原本第一個跳躍應該是後內結環四周跳(4T),但池驚瀾刀齒點冰的那一瞬間,就察覺到了冰麵的不對。
在他的起跳路線上,刀齒正好陷進了一個坑,這個坑之前被細碎的冰屑覆蓋著,他在高速滑行中並沒有發現,大概是前麵哪位運動員摔倒了或者用力太過生猛造成的。
但已經來不及刹車,起跳的瞬間軸心便已經歪了,再強行轉體必然會導致摔倒,所以池驚瀾臨時卸了力,便有了這個高度足夠,卻沒轉的一周跳。
其實足周但摔倒的分數,是比空周的跳躍分數要更高的,但是電光火石之間,池驚瀾卻沒有選擇對他的成績更加有利的一個方案。
摔倒實在太打斷一個節目的流暢觀感了,池驚瀾寧願空周,也不願破壞節目的意境。
他的確很想拿到這枚金牌,但是最重要的,正如昨晚淩榆祝福他們那樣——是不留遺憾。
池驚瀾不想留遺憾,成績後麵還有機會再救,但是冬奧會短節目的《冬至》,恐怕就隻有這一次。
而放棄了更高的分數,調整了一下身體,在滯空許久之後輕巧落冰後,池驚瀾也進入了一種玄妙的意境之中。
觀眾們沒察覺到這是失誤,反而覺得很符合節目的意境,那麼池驚瀾的感受就更深了。
在獵獵風聲中,少年感受到了自己極致冷靜卻又極致沉浸,仿佛與腳下的冰麵合二為一的狀態,抬頭看向看台上的青年,輕鬆又恣意地笑了出來。
說不定,這次失誤,不是一件壞事呢?
第二百四十九章-冬奧(三十四)
如果是之前的池驚瀾, 在一場比賽中出現失誤之後,他一定會想辦法把丟掉的這點分儘量掙回來。
——在賽場上通過極限的計算,改變動作編排, 或者跳躍組成, 抑或是把原來在前半段的跳躍往後半段挪,增加連跳的難度……等等, 減少分數虧損的辦法並不少, 而這些辦法, 池驚瀾都能做到, 並且之前他就做到過。
但是, 這一次, 池驚瀾卻沒有選擇這麼做。
不是他沒有能力,而是池驚瀾不願意破壞《冬至》至此的意境。
但他不是完全沒有改變自己的節目編排——不是為了分數。
這個節目原本在上一次冬運會的基礎上池驚瀾又打磨了很久很久, 孫瑩瑩和柯苑澤都不知道被他拉著迫害了多少回,無論是他們,還是池驚瀾自己, 在這場節目真正開始之前, 都覺得這場短節目已經臻至完美了。
但直至音樂響起, 當空周的“不完美”出現, 池驚瀾的靈魂仿佛飄起, 他在“人冰合一”的玄妙境界中驟然醒悟了自己的問題。
他太想追求這份“禮物”的完美了, 以至於他忽略了一些……更重要的東西。
《冬至》原本就是池驚瀾為淩榆創作的節目, 講的是他們的故事,其中包含著足夠濃烈的感情,而感情這個東西, 是不能用完美去形容的。
他們互相適應,互相習慣, 互相包容,一路並肩而行跨過了那麼多的艱難險阻才走到了現在,這趟旅程,不是一個“完美”就能總結的。
甚至因為這份對完美的追逐,池驚瀾有一點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緊繃,否則他或許可以發現腳下這個坑。
不過,事情已經發生,再去討論有沒有避開的可能性已經沒有意義,說實在的,池驚瀾反而有些感謝這個坑——讓他可以最及時,損失最小地調整自己的狀態。
而且,現在的池驚瀾覺得——不完美,才是對他們最好的形容,才更加真實,更加腳踏實地。
在這一個跳躍跳空之後,有人竊喜,有人擔憂,但真正沉浸到這個節目中的人,都察覺到,失誤之後,少年跳得反而更加放開了。
他沒有按照原本遞交給主辦方的技術編排表表演這場節目——或許觀眾們察覺不到這一點,但是場邊的孫瑩瑩卻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一開始也以為是池驚瀾想要彌補之前的失誤,儘量提高一些後麵的分數,但很快她就發現她錯了。
池驚瀾並不是為了分數改變動作順序的,而是為了節目更流暢自然的內容表達。
就連她這個旁觀之人,都感受到了場上少年茅塞頓開般的通達暢快之意,更不用說池驚瀾自己。
仿佛是打通了某個關竅,觀眾席上有人察覺到池驚瀾出現了失誤而變得微微嘈雜,但那些聲音通通沒有進入池驚瀾的耳朵。
少年全心全意,全神貫注地投入了那片荒蕪寂靜、銀裝素裹,卻有一朵烈焰燃燒的茫茫雪原之中。
皓月與太陽攜手,點燃了不知沉寂冰封了多久的雪花,在雪原上留下兩道並肩而行的深深足跡,蔓延出很遠很遠,與遙遠的天際相交,似乎直至世界儘頭。
空周之後,池驚瀾沒再出現任何一個失誤,難度極高,但連接絲滑,看不出一絲空擋的各種技術動作勾著觀眾們的情緒一起跌宕起伏,直至少年最後一個動作落下,人們仍久久無法回神。
在高速的旋轉中,少年將身體舒展到極致,最後打開時,如同雪原上綻放了一朵極致璀璨而絢爛的花。
被汗水微微浸濕的發絲為少年披上了一層蒙蒙的光,身上水鑽映射出的光芒也仿佛比之前更加耀眼。
一開始皓月孤寂當空,但最後,群星閃耀,吾道不孤。
而那輪燦爛的烈日,與明月的光芒交相輝映,從此,前行之路永遠有光可循,不必再害怕黑暗。
少年張開著雙臂,抬頭,對上看台上青年那同樣溫柔而灼熱的眼神,彎起眼睛,許久才收回眼神。
然後,在觀眾們久久靜謐無聲,還沒回過神的恍惚視線中,少年優雅欠身,鞠躬謝幕。
每一個方向都沒有落下,當然,池驚瀾依然是把淩榆所在的那個方向,留在了最後一個。
曾經的那場《冬至》,池驚瀾無聲許下過承諾——他要和淩榆一起站到世界最高,最廣闊的舞台上,然後以這一場《冬至》,當作是他贈上的驚喜禮物。
如今這個承諾真正實現,但其中意義,已經遠超當初的那一場短節目。
上一次,《冬至》寫的隻是他和淩榆,他們彼時還帶著對彼此的試探,池驚瀾回看那一場節目的時候,都會被自己當時的大膽和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魅惑給臉紅到。
而這一次,不說他們彼此之間已經不需要試探,《冬至》寫的也不僅僅隻是他和淩榆。
池驚瀾掃過看台上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重活一輩子,他受到的所有愛都幾乎齊聚於此,他不太會述說感激,隻好通過自己最擅長的節目,來反饋同樣的愛。
對朋友的愛,對親人的愛……以及,這場節目的初衷——對愛人的愛。
冰冷的雪原之下,是他們每一個人熱烈鼓動的心臟——因為冬天,是他們冬季運動員生命力最旺盛的季節。
他們是凍土中抽枝生長出的芽,終將開出最絢爛的花。
這次節目沒有魅惑,隻有溫柔與堅定。
在全世界的見證之下,少年堅定地作出了選擇,此生都不會再改變。
他們是並肩的同行者,他們也是要陪伴彼此一生的摯愛。
觀眾席上的觀眾們終於回過了神,齊刷刷地站起來,掌聲雷動,充斥了整個場館。
而淩榆,扶著看台的欄杆,看著少年朝他輕笑謝幕後轉身走向等分區的背影,靈魂飄飄然,完全無法落地。
身旁,身後的喝彩聲如雷鳴一般,可淩榆卻隻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一聲比一聲更響,一聲比一聲更加激烈。
他看明白了,他怎麼會看不明白呢?
——這是高朋滿座的喝彩聲中,他的心上人最盛大爛漫的告白。
而他的身旁,就是自己的父母,樂樂的父母……他們都來到了這一次的冬奧會現場,並且在這幾天裡一見如故,已經聊成了親如一家。
淩榆相信他們絕對能查覺到些什麼,尤其此刻,他已經感受到了自家爹媽那高深莫測的打量的眼神。
不說池驚瀾的表演太有渲染力,讓人能一下明白他在講什麼故事,就說《冬至》這個名字,指向性也已經足夠明顯。
池驚瀾把這個節目拿到冬奧會的賽場之上,絕對比之前還要大膽太多。
可他都不怕,淩榆怕什麼?
向來內斂的少年做到了這種程度,淩榆此刻心中的情緒都快要爆炸了。
“小魚,你……”
淩榆站在運動員特殊看台的最邊緣,旁邊就是vip看台,淩榆的父母和池驚瀾的父母的位置都可以說是緊挨著淩榆,因此,他們很快就發現了青年狀態的不對勁。
淩父淩母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點……心虛。
知子莫若母,要說之前淩母還隻是懷疑,那麼此刻看完池驚瀾的短節目,再看看自家傻兒子那明顯得不能再明顯的反應,那點懷疑就完全變成了確定。
救命啊,他們此刻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自家兒子的性向問題,而是自家兒子居然……拐帶未成年……
甚至這顆小白菜的父母還就在他們旁邊……
看著池驚瀾父母臉上浮現了略帶思索的神色,淩父淩母不知為何,突然有些汗流浹背。
最後淩母沒忍住,戳了戳仿佛呆成了雕塑的兒子,剛開口喊了個小名,就見淩榆一下子躥了起來,然後他們的視線中,隻剩下了青年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
“咳咳,媽,有事之後說,我先去找樂樂——!”
飄散的空氣中,隻剩下了青年急切而熱烈的尾音。
淩父淩母:…………
他兩麵麵相覷,頂著池驚瀾父母那動作完全一致的輕挑眉的注視,乾笑兩聲,認命開始東拉西扯。
而另一邊,快要爆炸的某青年蹲守在池驚瀾回休息室的必經之路上,等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出現,一把便拉過了他。
因為是個人賽,所以此刻跟在池驚瀾身邊的隻有孫瑩瑩和攝影師,青年勉強繃著臉正經地跟他們說了句想和池驚瀾單獨說幾句話,然後腳步匆匆地拉著池驚瀾,便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池驚瀾感受到了青年抓住他手腕的手掌溫度灼熱,脈搏的跳動如同疾馳的馬蹄般急促,眨了眨眼,耳朵仿佛也被傳導了同樣的溫度。
他沒有抵抗,回頭對茫然的攝影小哥,和一臉幽幽看著他們的孫瑩瑩擺了擺手,無聲地張口說了句我有數,才跟著淩榆離開。
然後,有數的少年被青年拉到了一個無人的休息室。
砰的一下,門被關上,少年被抵著靠在了門上,一隻熾熱的大手撫上了他纖細的腰,兩人身體緊密相貼,池驚瀾還沒換下的考斯藤上的水鑽幾乎要嵌入彼此的身體之中,隱隱生疼,但換來的,隻是他們更用力的擁抱。
仿佛要用這點疼痛來確信這不是夢一般。
“唔……”
下一刻,少年被迫仰頭,唇齒瞬間被撬開,帶著身前青年狂風驟雨般的熱烈。
“樂樂……樂樂……”
許久之後,他們才喘著氣放開彼此,青年抵上少年的額頭,低語呢喃,沙啞的聲音帶著快要爆炸的隱忍與克製。
“等我兩天,樂樂。”
然後把我,和我的金牌,一起送給你。
第二百五十章-冬奧(三十五)
淩榆灼熱的氣息仿佛從四麵八方朝池驚瀾包圍而來, 他仰著頭承受著青年的熱烈,伸手本能拽住他的衣襟,拉扯出深深的印記。
身後是冰涼的門, 身前是如太陽一般熾熱的懷抱, 極致的矛盾托著少年渾身的感官,飄飄然離了地。
池驚瀾恍惚之中, 聽見了遠處場館中因他而起的雷鳴般的掌聲逐漸平息, 聽見了下一個上場的運動員的節目音樂響起, 在整個場館中環繞, 又直至尾聲。
甚至, 還有近在咫尺的一門之隔外, 來自工作人員們,來自其他國家的運動員們忙碌的腳步聲。
那熟悉的帶著冰刀套的冰鞋踩在地麵上的聲音, 一聲一聲,逐漸和池驚瀾劇烈的心跳重合。
門外人們的交談通過那扇並不厚實的門傳入池驚瀾的耳中,池驚瀾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但不知為何, 明明那麼近的聲音, 卻也像遠處場館中的聲音一般, 似隔著層薄霧, 迷迷蒙蒙, 聽不真切。
直至淩榆依依不舍地鬆開他的唇, 那沙啞隱忍的呢喃貼著池驚瀾那殷紅的耳垂響起,所有的聲音才好似突然炸開一般,驟然真切起來。
少年的眼角泛起生理性的淚水, 似是還沒從剛才激烈的擁吻中回過神。
他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淩榆, 眼尾帶著薄紅,還隱隱閃著潤澤的光芒,唇微張著,紅得近欲滴血,明顯經曆了一番蹂躪的模樣,偏生他的表情乖巧中還帶著些許沒回過神的茫然,集合在他那張精致到妖孽的臉上,剛剛勉強克製住自己的淩榆又倒吸一口涼氣,好半晌,無奈投降,伸手覆住了少年的眼。
“樂樂,”淩榆無奈又親昵地喊著懷中人的名字,微微低頭,臉頰貼上少年的臉頰,耳鬢廝磨時喟歎道:“現在不要這麼看著我……我會忍不住。”
無比直球的話語如同除夕夜的煙花一般炸開在池驚瀾的耳邊,混沌的腦子中終於找回了一絲清明,他眨了眨眼,濃密纖長的睫毛掃過青年滾燙的掌心,泛起的癢意卻一同傳達了兩人的心尖。
池驚瀾鬆開不知何時被自己攢得皺成了一團的青年的衣領,探出溫熱白皙的指尖,在一片黑暗中摸索著,想要去撫平那些褶皺,卻被青年一把握住了指尖。
眼前恢複了明亮,手卻又陷入了桎梏。
池驚瀾掙了掙,沒掙開,他略帶不解地抬眸,清漣的眸色中泛著陣陣漣漪,直直望入淩榆的心底。
“熱……”
少年抿了抿略微帶著刺痛的唇,開口道,經曆了一番熱烈擁吻的聲音仍帶著軟意,聽著,就好似在朝他撒嬌。
淩榆喉間又湧上一陣火辣辣的乾渴,他壓下這股本能,抓著少年的指尖晃了晃,輕咳一聲,目光火熱,笑容燦爛地開口。
“可是樂樂,我的胸肌更熱,還是說……你更想摸摸我的腹肌?”
池驚瀾順著自己被那隻大手禁錮的指尖方向看去,才發現剛才黑暗中,自己摸的地方已經偏離了原本的方向。
不怪某人突然開屏。
而當池驚瀾正想開口解釋一句的時候,某隻大狗狗卻突然得寸進尺,拽著少年的指尖就往下伸去。
指腹觸上一層滾燙又堅硬的肌肉,紋理分明,緊繃有力,就像一塊塊被精心雕琢的玉石。
池驚瀾不是沒有這東西,但不知為何,此刻指尖的觸感卻如同有火苗燃燒,一路灼燒到了他的心臟。
他想馬上抽回手,卻不知怎麼的,指腹勾了勾,想要蜷起,卻掃過了青年那溫潤玉澤般的肌肉。
嗡的一聲,紅意升騰。
兩人同時呼吸一窒,瞬間抽回手,腦海中同時閃過幾個大字。
【這樣下去要遭。】
但儘管如此,淩榆仍不願意撤回放在池驚瀾腰間的那隻手,兩人彆過頭不去看對方,互相平複了好一會呼吸。
最後還是青年率先忍不住,轉回頭,笑著把自己的腦袋埋進了少年的頸窩裡,兩隻手緊緊環著他的腰,那麼一大隻的大高個,卻如同樹懶一樣緊緊掛在了池驚瀾身上。
“聽見了嗎,樂樂,外麵的人在誇你,我好開心。”
兩人都緊貼著門,於是門外的聲響一時間更加清晰起來。
門外熱烈的討論和誇獎如潮水一般湧來,和頸間青年悶悶的聲音同時傳進池驚瀾的耳朵。
緊緊擁著他的青年,頸間亂動的腦袋,還有那灼熱的吐息,無一不讓池驚瀾清晰地意識到,剛才在高朋滿座、人聲鼎沸的喧囂之中,他和淩榆做了什麼。
外麵那些正在熱烈討論著他的短節目的人恐怕永遠想不到,他們討論的主人公,在一牆之隔的無人休息室裡,正被人抵著熱烈擁吻。
向來清冷且不在意外界的傳奇想到這也遭不住臉上遲到升騰的羞意和熱度,用了點力扒拉開身上的粘人二哈,聲音有點惱。
“好了,再不回去,瑩瑩姐要等急了。”
連孫瑩瑩都搬出來了,淩榆知道自己再得寸進尺,就要真的把心上人惹惱了,依依不舍地放開懷中的少年,但在池驚瀾有些著急地想要開門出去的時候,還是拉住了他。
“彆急,樂樂。”見少年沒什麼威懾力地瞪向他,淩榆眨眨眼,另一隻手指了指門外,道:“外麵的人還沒走呢。”
怎麼說的,更像偷情了……
池驚瀾麵無表情地背對著淩榆停住了腳步,但耳垂遲遲不曾消退的紅色還是暴露了他的小小心境。
淩榆雙手覆上少年的肩膀,掰著少年轉身,讓他朝向了自己。
這次淩榆沒有再占便宜,而是溫柔地伸手,幫少年整理了一下被他剛才揉得有些皺吧的衣服,然後伸出大拇指,拭去了少年眼角本能泛出的水痕。
“這樣出去,誰都能看出我們剛才做了什麼的,樂樂。”
“當然,我不介意,就是爆炸的熱搜,得陳叔他們好好頭疼一陣了——”
青年臉上浮現出張揚又得逞的笑,若是身後有尾巴,定是已經搖成了螺旋槳的形狀。
他這副模樣拜誰所賜?
罪魁禍首得了便宜還賣乖,可真是有些恃寵而驕了。
但淩榆受傷的動作卻是溫柔又細致的,最終池驚瀾還是輕哼了一聲,這回精準找對了位置,隨意伸手撫平了淩榆衣領的褶皺,待到門外沒了聲音,才拽著淩榆的手腕,兩人迅速返回了休息室。
孫瑩瑩已經在門口環胸等待他們,見兩人終於回來,她抬眸,視線掃過他們,在池驚瀾那遮掩不住的殷紅嘴唇上停頓了片刻,下一秒落在淩榆身上的眼神便更冷了一些。
看起來似乎很想把淩榆拒之門外。
但她最終還是忍了,隻是似提點又似警告地說了一句。
“你們明天都還有比賽,自己心裡有數。”
“知道的,瑩瑩姐。”
“知道啦,瑩瑩姐~”
一個聲音認真,一個聲音蕩漾,甚至都不用分彆聲線,就能知道哪句是誰說的。
孫瑩瑩再度瞪了淩榆一眼,眼中明晃晃地寫著之後再收拾你小子,然後低頭,瞬間收回了眼中的威脅,溫聲和已經坐到了沙發上的池驚瀾說了幾句。
“放心小池,我剛看了看大家的反應,大家都說在小分表的紅色失誤出來之前他們都沒反應過來這是一個失誤,你的表演絕對沒有問題。”
“至於分數,也不用擔心,即使有這個失誤,你的技術分也絕對排在前五,而表演分還能網上夠一夠,短節目的分數上限就擺在那裡,差不了多少分,你完全能夠在自由滑裡把那些分數超回來,所以放寬心就好了。”
“不必有壓力,你隻管做好你自己就行。”
孫瑩瑩知道,對於她說的這些話,池驚瀾心底可能早就有數了。
他是曆經千帆的傳奇,絕對不會被一個失誤打倒,但她作為教練,作為領隊,卻不能因為知道池驚瀾不會被打倒,就不去鼓勵安慰。
而且,誰說能靠自己撐過去就不需要安慰了呢,得到肯定和鼓勵,無論如何,心裡都會好很多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少年臉上揚起了淺淺的笑意,用力地點了點頭。
孫瑩瑩見狀也笑了,揉了揉少年柔軟的發絲,開口:“那我先去找你師兄了,你趕緊去換身衣裳,彆著涼了。”
“淩榆,你腿還瘸著,就彆多亂動了哈,不然就等我秋後算賬吧。”
最後,孫瑩瑩還是沒忍住刺了淩榆一句,然後甩了甩袖子,匆匆離開了。
休息室裡其他人聽見孫瑩瑩沒有緣由的最後一句,好奇又疑惑的目光紛紛落到了淩榆身上,不知道這位短道一哥是怎麼惹到花滑的領隊的。
淩榆自然不會解釋,悶聲笑了幾下,大咧咧的往沙發上挨著池驚瀾一坐,回頭看向眾人,理直氣壯地開口。
“看我作什麼,看比賽啊。”
眾人:…………
他們無語地撇開了眼神,注意力重新放回了轉播之上。
池驚瀾失笑搖搖頭,也收起雜亂的心思,看起了剩下的短節目。
他剛才的《冬至》最後拿到了的103.71總分,在出現了一個致命空周的失誤情況下,這個分數已經很高了。
當然,也得益於他其他的技術動作都是絕對第一梯隊的高難度,以及那幾乎斷檔的流暢絲滑的高難動作間銜接。
正如孫瑩瑩剛才所說,池驚瀾這個分數絕對能保持在前五的梯隊裡,直至最後一組運動員上場之前,池驚瀾都一直保持在第一的位置。
巧合的是,把池驚瀾踹下第一的位置的,不是彆人,正是柯苑澤。
柯苑澤抽到了最後一組第一個上場,在剛剛重新維護完的冰麵上,一首《臥虎藏龍》,跳出了他十餘年的職業生涯以來,最好的一次發揮。
池驚瀾眼中綻放出驚喜的光芒,完全不介意自己掉到了第二,在歡呼的休息室裡,一起給柯苑澤獻上了最真摯的掌聲。
而後,伊萬、班奈特、曹輝,還有大俄原一哥接連上場,最後一共六個人,全部比完,池驚瀾正正好好排在了第六。
曹輝第一,俄羅斯前一哥第二,伊萬第三,柯苑澤第四,班奈特第五,池驚瀾第六。
除了柯苑澤和俄羅斯前一哥之外,這是一份及其年輕的名單,池驚瀾早就心中有數,也不在意自己的短節目排名掉到了第六。
他隻是瞥了眼最後的排名,然後急匆匆走出,打算去找師兄,當麵說上一聲恭喜。
但池驚瀾沒想到,出門迎麵撞上的第一個人,不是師兄,而是那位漂亮國的新一哥,曹輝。
池驚瀾今天心情好,不欲何他掰扯,隻是朝著曹輝身後的班奈特點了點頭,就想從他們身旁繞過。
卻沒曾想,曹輝居然會主動發難。
“池驚瀾,就是你搶走了我的小師弟?連名字都是好不要臉的蹭熱度,等著吧,我會告訴你,誰才是真正的下一個池瀾。”
陰暗的如同毒蛇一般的視線掃過池驚瀾,讓他不禁皺了皺眉。
正想開口,身後傳來一個囂張清朗的聲音。
“哦?你又算哪顆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