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驚瀾從沒說過一次累,但他眼底的黑眼圈已經暴露了他的疲憊。
溫澤仿佛看穿了池驚瀾的想法,歎了口氣道:“半個月後的比賽固然重要,但也沒有到需要你透支自己快速提高的程度,按照你現在的水平,單靠技術組成,就已經完全足以拿下一個名額了,身體是最重要的本錢,比任何比賽都要重要。”
池驚瀾猛地一愣。
以前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種話,前世的時候,華國整個冬季項目的體壇都基本靠他一個人撐著,所有人都在催他往前走,所有事他都第一個站出去頂著,他一直在跑,幾乎沒有慢下過腳步,欣賞過路邊的風景。
池驚瀾一直認為這些都是理所當然,高強度訓練,他們當時都是這樣的,有比賽要參加,就要拿出難度最高的,因為所有人都在看著他,他永遠不能鬆懈,在外麵,他就代表著整個華國,他習慣了如此。
現在卻有人跟他說,比賽不是最重要的,跟他說,可以放慢腳步,不要那麼累。
窗開著,一陣風吹了進來,辦公桌上的一張紙被掀起一角,舒展了身體,飄飄然落到了潔白的地板上。
池驚瀾垂眸,目光落到那張紙上,是他對自己短節目的想法。
《新芽》這個名字映在他的眼底,池驚瀾恍了一下神,驟然醒悟。
他一直說著要重新開始,卻又差一點不知不覺踏上前世的老路。
池驚瀾閉了閉眼,輕輕吐出一口氣,再睜眼時,眼底的迷茫已經散去。
他答應了溫澤的要求,再一次適當地降低了節目的技術難度。
那一天池驚瀾和溫澤在辦公室裡商量了一整個中午,終於敲定了最後自由滑的節目技術編排,最後池驚瀾沒有再堅持上四周,也沒有把那麼多跳躍放在節目後半段。
接下來的半個月時間,池驚瀾在溫澤的監督下,也沒有再天天超負荷訓練,按照重新商量後的節目編排,正常訓練量就足夠了。
選拔賽四月二十三號正式開始,為期兩天,正好是周末的兩天。
這一次選拔賽不僅僅隻有花樣滑冰,還有短道速滑,z省省隊報名的人數不少,於是省隊直接包了專車,把參加這一次選拔賽的隊員們送到了s省體育中心旁邊一個已經訂好的酒店中。
池驚瀾隻帶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除了他的冰鞋,隻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到酒店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到了正式比賽日。
男子單人滑的短節目時間安排在周六上午十點。
八點溫澤就帶著省隊報名男單的幾人到達了比賽場館,進入了一個大廳。
三省報名男單的選手以及教練都聚集在了這裡,即將進行抽簽儀式,來決定短節目每個人的出場順序。
在大型的國際賽事中,短節目的出場順序一般是根據世界排名分組抽簽,排名高的出場靠後,不過這一場三省舉辦的比賽,參加比賽的大多都是沒什麼比賽驚訝的小運動員,也就不按什麼排名,直接由抽簽決定了。
八點半,所有的人的出場順序都抽簽完畢,池驚瀾看著最後的賽程安排表,輕輕挑了挑眉,往後瞥了一眼。
徐天宇低著頭站在那,看不到表情,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樣。
池驚瀾也沒有想到,在場一共二十多名選手,他還能正好和自己這位“隊友”挨在一塊。
池驚瀾第十九名出場,而徐天宇正好是第十八名出場,不可謂不巧了。
但那又如何呢,他要是一直這麼安分守己最好,要真想做些什麼,他也不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
隻等上賽場了。
到達真正的比賽場地,觀眾席上已經陸續有人坐了下來,晃眼的燈光充滿了整個場地,照的平整絲滑的冰麵無比閃亮。
陌生的場地和設施,但池驚瀾太熟悉這樣的氛圍。
是他渴望了已久的,真正的賽場。
場館頂端熾烈的燈仿佛映進了少年的眼底,閃耀著耀眼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