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不砍了不砍了(2 / 2)

非寂捏了捏眉心:“本座會叫狸奴給斷羽傳信,催她儘快回來。”

“你隻有□□日的時間了,除非她能在這□□日之內找到萬年合歡花,又恰好在這□□日之內趕回冥域,”流景托著下巴認真思考,“可世上之事哪有這麼正好,與其盼著她能如期趕回,不如在有解藥的人身上想想法子……”

她想到什麼,唇角突然勾起,正要與非寂說時,便看到他已經蹙緊眉頭睡了過去。

流景將被子往上拉了拉,仔細蓋好之後就輕手輕腳出去找狸奴了。

狸奴因為憂心非寂一夜未睡,天不亮便來守著小破院了,此刻一看到流景出來,立刻步並兩步走上前來:“帝君怎麼樣?”

“一刻鐘之內神誌不清了回。”流景如實回答。

狸奴頓時憂心忡忡:“這可如何是好。”

“你想救他嗎?”流景問。

狸奴:“當然想!”

“那便聽我的。”流景朝他勾了勾手指,壯漢貓貓猶豫片刻,還是委委屈屈地躬下腰,認真聽她言語。

半晌,他遲疑地問:“能行嗎?”

“死馬當活馬醫吧,帝君不肯碰那些美人,我們又能怎麼辦?”流景攤手。

狸奴盯著她看了片刻,心一橫還是答應了。

非寂醒來時已是傍晚,睜開眼便發現自己回到了無妄閣,閣內夜明珠散著幽幽的光,流景趴在桌子上,正認真盯著桌上的糕點看。

“本座讓你坐了?”非寂涼涼開口。

流景直起身:“帝君,你醒啦,感覺如何?”

非寂看她一眼,才察覺自己難得一覺醒來精神尚可。

“悲老翁研究了一天一夜,總算弄出兩顆清熱解毒的丸藥,說是可以維持您日清醒,我下午的時候喂給你了。”流景回答。

非寂回神,沒有言語。

流景繼續盯著糕點:“狸奴大人出宮去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帝君還是讓我回不利台吧,否則茶和糕點就沒人負責更換了。”

“他去哪了?”非寂提取重點。

流景神秘一笑:“幫您找解藥。”

非寂蹙了蹙眉,還要再問,便聽到她說:“帝君,您這兒每天都擺著新鮮的茶和糕點,按理說該很喜歡吃才是,可怎麼都沒見你吃過?”

這個問題她早在蓬萊的時候就想問了,那會兒的他還是個小可憐,爹不疼娘不愛弟弟還老找他麻煩,日子很是難熬,可每次去他屋裡找他,都能看到桌上放著一兩塊從飯堂拿的糕點,卻從未見他吃過,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這習慣不僅沒改,反而變本加厲。

“不餓。”大約是那兩顆丸藥效果還行,非寂多了一分耐心,竟然真的回答她了。

流景頓了頓:“不餓為什麼要放糕點?”

“餓了吃。”非寂回答。

流景:“那怎麼沒見你吃過?”

“因為不餓。”

流景:“……”她就知道!

“還要問嗎?”非寂抱臂靠在床上。

流景假笑:“帝君這麼做,肯定有帝君的道理,小的還是不問了。”

非寂彎了彎唇角,第一次感受到胡說八道的樂趣。

他渾渾噩噩了兩日,積攢了不少事務要處理,趁現在頭腦還清明,休息片刻便召了幾個屬下來議事,負責給非寂斟茶的流景往下頭看一眼,認出其中唯一的女子是之前負責監視她的人。

對上視線,流景朝她眨了眨眼,女子沒忍住笑了,露出小巧的虎牙,流景直覺她的原形是什麼毛茸茸的小東西,不由得也跟著笑。

眼看著茶水溢出杯口的非寂:“……”

流景回神,默默看一眼桌子上的水,飛快用袖子擦了假裝無事發生。

非寂麵無表情,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流景在不利台做婢女的時間也不短了,可直到狸奴離開,她才發現自己平時有多少活兒都是壯漢貓貓做了,現在貓貓一走,她一個人負責全部,每天都累得死狗一般,躺地上都能睡著。

狸奴遲遲未歸,流景閉口不言,非寂索性也不問了,倒要看看他們想做什麼。

悲老翁的藥勉強維持了天,第四日清晨,非寂隱約感覺到思緒混沌,便知道自己又要神誌不清了。

流景不在,他獨自一人坐在寢殿中,魔氣折射的陽光落在屋內,隻照亮了他半張臉。非寂神色平靜地敲著膝蓋,許久之後起身走到衣櫃前,抬手在櫃門上拂過。

原本平平無奇的櫃門頓時顯現一個巴掌大的陣法,陣法內光線上千條,每一條都在轉動,形成的光亮如同漩渦,時刻準備將人吸食殆儘。

非寂淡定在上千條光線裡選中一條,然後注入一點靈力。陣法倏然停下,上千條光線整齊排列成八卦圖,又逐漸往周圍擴散形成一道黑黝黝的門。

他剛要進去,便聽到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流景急匆匆推開門,看到非寂站在窗邊不知在想什麼,便主動打破沉默:“塵憂尊者來給你送解藥了。”

非寂抬眸:“你在說什麼夢話。”

“準確來說,是送可以緩解情毒的藥,”流景揚起唇角,甚是篤定,“她努力幾千年,好不容易真製住你了,哪舍得真給你解毒,但緩解一二讓你撐到斷羽回來,應該是沒問題的。”

非寂蹙了蹙眉,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片刻:“你隨本座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吧,”流景乾笑,“她彆一看到我氣個半死,再臨時反悔了。”

“走吧。”非寂直接往外走,完全不給她拒絕的餘地。

流景:“……”

兩人很快出現在一樓大殿,塵憂已經來了多時,精致的眉眼透著淩厲,從頭到腳都透著矜貴與雍容。塵憂來的消息是侍衛告知流景的,那會兒她正在二樓偷懶,聽到消息後便立刻來五樓找非寂了,所以此刻才算是第一次見麵。

流景見過的人數不勝數,其中美貌者更是眾多,可看到塵憂這張臉仍是覺得驚豔——

她沒有刻意維持年輕的容貌,如今是四十歲的模樣,眼角眉心都有淺淺的皺紋,可氣度與風華卻是獨一無二的厚重。

可惜太尖銳,叫人生不出好感。流景扯了一下唇角,低著頭假裝不存在,祈禱她千萬彆看見自己。

大概是祈禱有用,塵憂直直看向非寂:“我還以為,你今日仍要避而不見。”

“母親來了,兒子沒有不見的道理。”非寂神色淡淡,語氣也極為平靜。

塵憂冷笑一聲:“你眼中還有我這個母親?”

非寂靜靜與她對視:“母親眼中有兒子嗎?”

塵憂頓了一下,皺眉:“我雖未生你,卻一直將你當做親生撫養,你說呢?”

非寂眼底閃過一絲嘲諷,沒有回答。

塵憂也知道自己的話站不住腳,乾脆直接問他:“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過啟兒?”

非寂蹙眉看向她。

“彆說這兩日的事不是你做的,”塵憂想到非啟遭受的一切,言語逐漸尖銳,“下毒、刺殺、偷襲,你還有什麼不敢做的?早知你如此不顧及兄弟之情,當初我就不該撫養你。”

非寂睨了流景一眼,流景立刻低頭。

“我今日就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非要置他於死地?”塵憂逼問。

流景借著寬大衣袖的遮掩,默默捏了一下他的手指,示意他千萬彆供出她。

非寂:“不是我做的。”

流景:“……”

“非啟一向跋扈,這些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會有人想趁他被幽禁報仇,也不是不可能。”非寂悠悠補充後半句。

流景:還算有點良心。

塵憂對他的解釋一個字都不信:“你在啟兒的洞府周圍布下天羅地網,若非你的允許,誰能無聲無息進去刺殺?”

“不知。”非寂出來不過短短片刻,精力已經殆儘。

“好一個不知,非寂我告訴你,彆以為你做了帝君便可為所欲為,若我兒出現半點紕漏,我就是豁出性命,也定要你好看!”塵憂眼神愈發淩厲,因為盛怒無意間釋放出威壓。

她這點威壓小到可以忽略不計,卻害慘了非寂和流景兩個殘廢,尤其是非寂,本來就因為悲老翁的藥快沒勁兒了頭腦發昏,此刻更是連站立都困難。

不能倒下,若此刻倒下,便真的無可挽回。非寂努力維持清醒,身體卻不受控地微微搖晃,塵憂很快發現了他的不對,眯起眼睛正要試探,一旁安靜如石頭的流景突然扶住非寂。

“帝君,您可是累了?”她關心地問。

非寂察覺到她往自己掌心渡的靈力,略微清醒了些。

“昨晚都說彆鬨那麼久了,”流景小臉一紅,“您索求無度,還總變著花樣亂來,能不累麼。”

塵憂眼皮一跳,總算看向她:“你就是那個勾引帝君穢亂宮廷的狐狸精?”

“回塵憂尊者,小的是凡人,不是狐狸。”流景一本正經地低下頭。

塵憂冷笑一聲:“廟祭那日代本尊執火的滋味可好?”

“小的惶恐,不敢細品。”流景繼續低頭。

塵憂還要再說什麼,非寂突然打斷:“母親今日前來,應該不止是為與一個婢女寒暄吧?”

塵憂不悅地看他一眼,心裡愈發煩躁,一抬手化出個瓷瓶,直接扔給他。流景眼疾手快替非寂接住,還故作無知地問:“這是什麼東西?”

“你屢次番對啟兒下手,無非就是為了這點東西,”塵憂直接無視她,冷著臉對非寂道,“今日我便將此物給你,你撤回那些刺客,不得再對啟兒動手。”

流景打開瓶子嗅了嗅,驚訝地發現是合歡花葉的凝露。

萬年合歡花的花,唯有萬年合歡花的葉能解,流景原本以為,她帶來的隻是泡過葉子的水,可以緩解卻無法解毒,卻沒想到她竟直接帶來了葉子的凝露。

這可是真正能解毒的東西,就是分量感覺不太夠。流景默默將瓷瓶封好,站在非寂身邊繼續裝柱子。

“母親哪來的這東西?”非寂定定看著塵憂問。

橫豎也沒有證據,塵憂懶得再裝:“你覺得是哪來的?”

非寂不語,隻是眼神愈發沉鬱。

“這些隻是其中一半,我那裡還有一些,你若想要,就得拿東西來換。”塵憂繼續剛才的話題。

非寂已疲倦到了極致,全靠流景暗暗支撐才沒倒下,聞言隻是散漫地問一句:“你要什麼。”

“她。”

流景頓了頓,確定她指的是自己後,才不可置信地問塵憂:“我?”

“好。”非寂答應。

流景更不可置信地看向非寂:“你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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