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半季, 天氣逐漸轉冷,沉寂了一年的聖廟終於開啟。
純白無暇的歐式建築,漂亮的三角尖頂, 十字架上停駐著幾隻白鴿, 藍天白雲,聖歌高揚,到處都能看到穿著白色修士服的修士們。
聖廟占地極廣,聽說有百畝,包括鐘塔、聖殿、祭壇等獨立建築體。
作為過來進行洗滌的“罪惡之人”,在步入聖廟之前,他們就被卸掉了身上的武器, 然後換上聖廟專門準備的聖袍。
白色帶金色條紋的聖袍,象征著初生旭陽,能洗滌世間一切汙垢。
蘇橋在換衣間內褪下身上的軍裝, 換上聖廟的聖袍。
聖袍上麵沾染著熏香料的味道,有些類似於古代常用的熏香,而並非現在流行的香水。
香水浮於表麵, 熏料則能與布料融為一體,而且帶著純天然的自然味道。
因此,比起香水,蘇橋倒是更喜歡這種熏料古舊的味道。
頭發有些長了, 蘇橋隨手紮上,然後又將聖袍係緊。
聖袍類似於浴袍款式, 腰間係上, 下麵也有係帶,隻是走路的時候總感覺不太舒服,會露出小腿腳踝和膝蓋上麵一點。
聖廟內常年溫暖, 聽說這是由地址位置決定的。
也有人說,這是因為有神明的庇佑,所以聖廟之中才能始終溫暖如春。
對於這種說法,蘇橋並不感興趣,她將聖袍換上後,想了想,又把自己原本的褲子套上了,這才拉開簾子,走出換衣間。
換衣間外,一眾人都換上了屬於聖廟的聖袍。
換衣間外麵有一間休息室。
巨大而寬厚的沙發上,坐著身穿白色金絲紋路聖袍的付滄興,他皺著眉,將手裡的手機遞給麵前同樣穿著聖袍的聖廟修士。
除了武器,還有手機也會被沒收。
這位聖廟修士看起來年紀不大,隻有十五六歲的模樣。
聽說聖廟修士從小就生活在這裡,從不會接觸外麵,因此,心思十分純正。
不過蘇橋覺得這聖廟選人的標準大概也分顏值吧。
一路過來,看過諸多男女修士,就沒有長得醜的。
聖廟呼籲abo性彆平等,因此,在聖廟之內,你能見到除了alpha外最多的omega。
除了從小生活在聖廟之中的修士外,聖廟每年還會進行考核,招收編外人員。
這些編外人員雖然無法進入聖廟的核心區域,但如果能得到這份工作,就相當於進入養老階段了。
工作少,工資高,不受氣。
搞得蘇橋都有點羨慕了。
蘇橋往側邊的單人沙發上一坐,一抬頭,滿目的大長腿。
對比蘇橋的“封建”,這些修士們對於聖袍這種款式的衣服早就已經駕輕就熟,包括某些人。
比如坐在她不遠處的付滄興,搭著腿,側頭朝她看過來的視線完全不像是正在神聖的聖廟之中,反而像是剛剛沐浴完畢,坐在自己的豪華大臥室內正準備小酌一杯。
這還是蘇橋頭一次看到付滄興不穿軍裝的樣子。
穿著軍裝的付滄興像一匹時刻備戰的狼。
那種被壓製著的野心呼之欲出。
而穿著聖袍的付滄興也並沒有被高貴的聖袍遮掩淨化出什麼純潔靈氣,反而顯得十分褻瀆神明。
蘇橋身後的試衣間拉簾被打開。
她側頭看過去,身型纖細的少年提著身上的聖袍,露出赤足。
聖袍太大,他根本就穿不了,因為還要抱著懷裡的熊,所以那聖袍直接就朝著他的肩膀滑了下去。
周瀾錦。
周瀾錦已經二十多歲了,可因為身型沒怎麼長大的緣故,所以看起來還跟少年一般。
說他是初中生都有人信吧?
周瀾錦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他提著手裡的聖袍,朝站在一片的修士斜眼看過去。
“是我們的疏忽,您請稍等,少年款的尺寸應該能適合您。”
“噗……”蘇橋沒忍住,笑出了聲。
周瀾錦的眼刀立刻朝她飛了過來。
蘇橋單手托著下顎,勾唇朝他笑了笑。
周瀾錦盯著蘇橋看了一會兒,然後突然偏開視線,重新回了試衣間。
在外麵多麼牛叉的人物,到了這塊地方,隻能乖乖聽話。
因為這裡的修士們不了解外麵的情況,甚至都不知道你的身份信息,所以在這裡,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來洗滌罪惡的人。
蘇橋莫名有點喜歡這個地方。
她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想到什麼,眸色略微暗了暗。
雖然是一個非常富有現代風格的試衣間,但牆壁上的壁畫和地上年代感十足的地磚還是在告訴她。
這裡已經是聖廟的地盤。
柔軟中帶著花香的空氣,悠閒的白鴿展翅而飛,安靜且平和的修士們麵帶笑容的互相問好。
在這裡,沒有階級,沒有爭鬥,隻有自我。
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
隻是……精美的壁畫被血跡染紅,古典漂亮的琉璃色花玻璃碎裂一地。
身穿純白色聖袍的年輕教皇倒在血泊之中。
額間的一點子彈槍口蜿蜒出血跡,像蝌蚪的尾巴一樣,流淌過俊美寧靜的麵頰,直到浸染衣襟。
教皇的死,徹底激發了四大家族之間的矛盾,撕開了假裝和平的表象。
不是生,就是死。
為了爭奪聖廟的權勢,戰爭,在帝國隕落後的三個月內,再次打響。
蘇橋睜開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她要阻止教皇之死,這樣才能避免四大家族的爭鬥。
雖然這場爭鬥在所難免,但是教皇之死卻會引起明麵上的戰爭。
蘇橋自認並非偉大的人。
她隻是……不願意看到由利益開始的戰爭製造的殺戮而已。
另外一邊的試衣間拉簾也被打開。
蘇橋循聲看去,看到一個陌生的男人。
說是陌生,可他的眉眼卻讓蘇橋有似曾相識之感。
這個人是誰呢?
“蘇橋?”
男人走到蘇橋麵前,低頭看她。
“嗯?”
“我是顧深善。”
想起來了。
顧深善。
顧家真正的繼承人。
原著中並沒有出現過很多次的人物,可因為其狠辣的手段,所以一次次的將顧家從一個鄉野之地扯拔到了帝都,坐上四大家族之一的位置。
彆人都說,這是顧危的運籌帷幄,可隻有讀過原著的蘇橋才知道。
這其中顧深善的功勞不可謂不大。
顧深善的母親是□□出生,因此,他的手上握著大量的□□信息和人脈。
顧危明麵上經營著的白色生意,實際上都是顧深善母親的產業。
顧蜚聲隻是一個被推在明麵上擋牆的棋子,顧深善才是最終的那個繼承人。
不過因為顧深善的戲份很少,也因為他不是四大渣攻之一的主牌攻,所以作者給他設定了一個被刺殺而亡的結局,並順利給顧蜚聲安上了一個真正繼承人的身份,如此,才能匹配上他攻二的身份。
雖然作者給顧深善的結局實在是草率,但能從這份急切可以看出來,顧深善的存在威脅到了四大渣攻,不然作者也不會出麵直接給了顧深善一個死局。
雖然如此,但讀者們希望讓顧深善當攻五的心思從來沒斷過,即使他已經死了。
顧深善很高,比這裡最高的付滄興還要高。
大概有一米九。
他渾身透著一股殺戮氣息,那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身上自帶的殺氣。
就比如常年殺豬的人,身上都帶著一股煞氣。
顧深善自從十四歲開始接手母親那邊的產業之後,就沒有停下過殺人的步伐。
顧深善跟他的名字完全不一樣。
在他的身上,你看不到一點善。
他是一個被黑暗完全籠罩的怪物。
在他的眼裡,隻有生,或者死。
“蘇家蘇橋。”蘇橋朝顧深善伸出手,動作流暢自然,仿佛麵前站著的並非一個殺戮機器,而是一個剛剛見麵的普通陌生人。
顧深善眯眼,握住蘇橋的手。
他的掌力很大,蘇橋皺了皺眉,卻並未表現出任何不似,隻是淡漠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安靜地坐在那裡,微微偏頭,露出側顏。
這是顧深善第一次見這位傳說中的蘇家蘇橋。
沒有想象中那種陰沉的氣息,雖然看似淡漠,但眉宇間卻帶著在貴族之中無法看到的一點純善之氣。
尤其是那雙眼睛,漂亮的琉璃色,跟玻璃珠子似的。
是跟他完全相反的人。
如果說顧深善是站在最黑暗之地的人,那麼蘇家蘇橋就是站在最光明之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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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家族的人聚集了,他們帶進來的隨從都被安排在其他地方。
蘇橋站在走廊上,遠遠看到穿著聖袍,跟著隊伍最前麵的修士去往休息處的陸瓷。
雖然大家都穿著一樣的衣物,但陸瓷就是比彆人要好看。
連帶著那件寡淡的聖袍都被他穿出了幾分精致感。
“都快要被你盯穿了。”
付滄興的聲音出現在蘇橋耳邊。
蘇橋的視線依舊落到陸瓷臉上。
連光都偏愛他,那恰到好處的光斑從男人的麵頰上滑過,就像是在拍最高級的雜誌封麵。
“蘇家蘇橋。”
“嗯?”蘇橋回神,終於將視線分給付滄興一半,隻是眼尾餘光還時不時的跟著陸瓷一起走。
可惜,距離太遠,而蘇橋站的地方又有很多斑駁的壁畫痕跡,現在的她就是從一個小小的孔洞裡勉強偷看到陸瓷的,所以即使陸瓷轉頭,也看不到她。
付滄興憋了一口氣,然後吐出兩個字,“沒事。”
蘇橋:……
蘇橋繼續踮腳去看陸瓷。
那邊,人已經走遠了,隻剩下幾個模糊的背影。
雖然陸瓷堅持跟蘇橋進了聖廟,但卻是作為隨從人員進來的。
聽說還不能隨意見麵,因為會破壞“淨化”,所以直到結束的時候,才能再見。
“要去淨化池了。”
付滄興終於沒忍住,又敲了敲玻璃。
蘇橋覺得今天的付滄興莫名的有些煩。
“小心顧深善,他可沒我這麼好說話。”
反正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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