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教訓(1 / 2)

小順子眼珠子一轉,發揮出了他人精的本色。

“安貴人是主子,是萬歲爺的嬪妃。奴才的師傅不過是萬歲爺的奴才,這世間豈有主子得罪奴才之理?自然是沒有的。”

但若安貴人和蘇培盛之間並無齟齬,今日蘇培盛也是決計不會這般得罪她的。畢竟如小順子方才所說,安貴人是嬪妃,說不準哪天就忽而青雲直上了。

曆史上安貴人隻是安貴人,不是安小鳥,沒有封嬪封妃的時候。但這些,蘇培盛是不應該知道的。

除非……她得罪的人不是蘇培盛,而是雍正本人。

婉襄更好奇了。

“我都沒有見過這位安貴人,隻是見了那位雲英幾次。她在安貴人麵前很得臉麼?今日過來閒坐的那幾個宮女裡,好像她的打扮是最好的。”

旁敲側擊,也不失為一種好方法。

小順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她是安貴人帶進宮來的陪嫁丫鬟,更何況安貴人始終不過是個貴人,身邊能有幾個人服侍?她自然算是好的了。”

就連小順子對安貴人身邊的人也是那樣不屑。

婉襄佯裝出擔憂的神色,“她畢竟是嬪妃身邊的人,你師傅也就罷了,像你我這樣的人,見了她還是要客氣些才好。安貴人是得過萬歲爺喜愛的人……”

“劉姐姐也太謹慎小心了,旁的主子娘娘或許應當如此行事,可安貴人……”

小順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他們已經走到了婉襄所住的下房附近。

將近亥時了,下房這一片宮城早已經陷入夜色之中,婉襄明明不在房中,她所住的廂房卻仍舊是亮著燈的。

不僅如此,他們越是靠近,就越是能聽見女子隱隱的哭泣之聲,還有什麼東西被摔碎的聲音。

婉襄心道不好,快步朝著自己的廂房走去。

明紙糊就的窗欞之上倒映著兩個女子的影子,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桃葉跪在碎瓷片之中的身影微微地發著抖,完全被雲英的影子覆蓋了。

她們方才摔的是婉襄房中的茶壺和茶杯,青磚地上此刻一片狼藉。

婉襄看了桃葉一眼,發覺她的衣衫似乎有些淩亂。

雖不知具體發生了什麼,也連忙走進房中去,小心翼翼地跪在桃葉身旁,同坐在一旁的女子問好,“奴才給安貴人請安。”

雲英是安貴人的狗,眼前人自然就是安貴人,她是婉襄見到的第二位雍正嬪妃。

當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

“雲英,我方才說什麼來著?紫禁城裡宮人的待遇真是好,不過才點了這麼一支蠟燭,便叫這些長著狗眼的奴才都擦亮了眼睛。”

“既知道我是安貴人,又知道跪下去的時候避開地上的這些碎瓷。”

隻是剛才匆忙跪下去時望了一眼,婉襄也發現安貴人是個少見的美人。秀眉鬒發,佚態橫生,最妙的是說話的時候這懶散的語氣。

有些美人要妙麗善舞,要聲如鶯啼,要如盛放的牡丹一般充滿活力。

但有些美人不是,偏要“梁燕催起猶慵”方展風情,安貴人便是這一種。

此時卻不是留給婉襄欣賞美人的時候。

雲英聽罷安貴人這般說,立刻輕移蓮步,走至婉襄和桃葉跟前,一張清麗麵孔驟然化為羅刹,用力地將一片碎瓷片踢到了婉襄的膝蓋上。

那瓷片裂口鋒利,雲英又猶如和婉襄有世仇一般使勁,宮中秋裝本就不算厚重,那瓷片輕易地劃開了婉襄的衣物,進而劃傷了婉襄的肌膚,鮮血直流。

“嘶。”

這疼痛其實倒也還好,畢竟她一個姑娘家終日與那些沉重鋒利的工具為伴,最開始的時候豈有不受傷的?

她的膝蓋曾經也不慎被一把落下的剪刀劃傷過,那時候她能忍。

可她今日憑什麼?

“不知桃葉所犯何錯,要被貴人懲罰長跪於此?”

她知道桃葉不過是被她連累,做了雲英和安貴人的出氣筒,但賬總該一筆一筆算。

坐於上首的安貴人輕嗤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望了一旁的雲英一眼,“雲英,她在問為什麼。”

雲英一張臉越發惡狠狠,捏住了婉襄的下巴,強迫她看著她。

“為什麼?哪有為什麼?你不是說為奴為婢也並不下賤麼?可主子的懲罰,你們就是隻能受著。”

是了,在這個朝代,哪裡有為什麼?

可婉襄還是忍不住緊鎖眉頭,還是想問一問,“雲英,你也是奴才。”

她怎能這樣順手、不覺得有絲毫不對地來壓迫旁人?

雲英還沒有回答婉襄——她當然也不會回答她,安貴人將桌上剩下的最後一隻茶杯也摔在了婉襄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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