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 “婉襄,偶爾醉一醉,是不是也挺……(1 / 2)

“不是說摘了蓮蓬逗嘉祥玩的麼?怎麼你自己倒剝了吃起來?”

婉襄耐心地剝著蓮蓬, 將一整個蓮蓬裡的蓮子都放進那隻她修補好的裡白釉外澆黃釉錐拱海水雲龍紋碗裡。

這隻碗既然都破了,她也就可以用了。

“給嘉祥玩的是那些小的蓮蓬,她的眼睛會跟著轉。不過還是太小了, 一會兒就累了, 不理我了。”

小孩子在父母眼中做什麼都可愛, 這麼小的時候還不會思考,吃飽喝足之時, 就像一隻貓兒一般由得她逗弄。

一整隻蓮蓬都剝完了, 婉襄又開始剝蓮子, 碧綠色的蓮衣剝去,潔白的蓮子被拋到碧玉纏枝蓮紋碗裡,仍舊是青白之色。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雍正也想起《西洲曲》, 隨口吟誦。

“朕在這裡瞧著你剝蓮子, 倒想起‘並刀如水, 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異曲同工之妙。”

他剛剛說完,婉襄便立即扔了一顆蓮子給他,“學旁的不好, 偏學這個。”

相傳周邦彥的這首《少年遊·並刀如水》是為名伎李師師所作, 師師是周邦彥的紅顏知己,有一日周邦彥在她房中,恰逢宋徽宗攜一隻新橙來訪。

因此周邦彥寫下此詞,用以戲謔調侃。

還有傳聞說宋徽宗聽聞此詞,知那夜有他人在李師師房中,又知此詞為周邦彥所做, 因此將其貶官。

這倒是說不清的事,不過,“四哥可不能學此番孟浪。”

那顆蓮子並沒有打到雍正身上,他動作敏捷,一手便將那樣小的蓮子握在了手心裡。

已經剝去了外衣的,他放入口中嘗了嘗,“很甜。”

婉襄不覺笑起來,嗔道:“我可沒剝蓮芯。”

新鮮蓮子,其實不剝蓮芯也不會苦。

雍正便又問她,“今日去做了什麼?朕令小順子去探望嘉祥,回來時說你並不在萬字房中。”

婉襄假裝認真剝著蓮子,實則心旌蕩漾,“便這樣想我,叫小順子去看女兒,還要問問我的情況?”

雍正輕笑了一聲,“若不想朕問,朕不問就是了。”

但這件事婉襄原本也要告訴他的。

“今日去拜訪了裕妃,還有郭貴人,海常在。說服她們為陣亡的將士捐出一些首飾。”

這個問題,她其實一直想問:“四哥真的不介意宮中妃嬪的首飾流入官員家中,甚至民間麼?”

他低頭批閱著奏章,“若這些東西好好保存,往往能過千年萬年。尤其是寶石,因為稀少、因為堅硬,所以才珍貴。”

“這些東西原本在宮中,但不會永遠在宮中,既是如此,什麼時候流傳出去,又有什麼關係?隻是怕她們看不開,不舍得而已。”

“若是她們舍得,朕又有什麼不滿?”

這話說的像繞口令,但核心思想其實和婉襄是一樣的。

“那若是我希望所有人捐出來的東西都陳列出來,在圓明園中展覽幾個時辰,四哥會介意麼?”

她雖然讓裕妃去寧嬪勉強辦這件事,但若是雍正追究起來,她當然不能把責任都推給裕妃。

“為什麼會這樣想?”

他合上了一本奏章,又翻開另一本。今日的奏章並不太多,他應該可以早些休息。

“女子喜歡首飾珠玉,便如同男子喜歡弓馬,男子也常常同兄弟夥伴炫耀武器與馬匹,女子就不行?”

他說的話很有道理,不過婉襄還是糾正他,“男子也可以喜歡首飾珠玉,女子也可以喜歡弓馬,喜歡是自由的。”

“好。”

雍正的回答言簡意賅,那麼這件事便算這樣過去了?

婉襄剝完了蓮子,偏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才發現他的眉頭微鎖,像是有什麼煩心事。

他也很快察覺到婉襄沒有再說話,抬起頭和她對視了一眼。

“也沒什麼事,隻是傅爾丹上折,希望朕派遣新的主將前往西北接替他,而後他回京通他的妻子一起受國法懲罰。”

當然不能這樣做。

“雖則傅爾丹將軍輕信冒進有錯,但他沒有輕生,而是選擇帶領殘餘的士兵回到科布多城中,說明至少他能分辨輕重。”

“也沒有什麼人能比傅爾丹將軍更清楚西北的情勢了。”

雍正點了點頭,目光仍然牢牢地鎖定在那封奏折上。

“朕也是這樣想,所以囑咐他不能輕舉妄動,也不必過於思慮過往之事,以至於氣血徒然消耗。這於國家,於百姓都沒有益處。”

“唯有重振士氣,將來帶領士兵一雪前恥,方為不負朕恩,不負天下百姓之奉養、期望。”

說完這些話,雍正合上了最後一本奏章,閉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歸化城之土默副都統袞布,誇蘭大裡查布,參領塞楞皆背恩降賊,傅爾丹請先將其妻子正法,朕都沒有答應,更何況是傅爾丹和他的妻子。”

雖則古人說“夫妻一體”,沒見過妻子犯罪,丈夫跟著一起被處斬的。

封建社會迫害女性的名頭,還真是一套一套的。

也是在六月的那場戰爭裡,歸化城之土默特等,其實已經歸順清朝多年,世代受清帝恩典。

凡是用兵之處,其士兵皆奮勇效力,並沒有一個臨陣脫逃,背國降賊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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