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就好。”富察氏更明白其中道理,連提都沒有提起,“蘭牙迭,和劉娘娘一起好不好?”
蘭牙迭隻是點了點頭,而後便轉過身抱住了富察氏的脖頸,又開始撒嬌了。
文靜的小女孩有另一種可愛,婉襄笑著望了她片刻,便聽見冰麵之上嘉祥的笑聲越加大聲了。
一抹明黃色出現在冰上,原本陪著嘉祥和永璉的兩個宮女都讓了出來。
雍正抱著永璉,永璉又緊緊地抱著嘉祥,太監拖著冰床,驀空鵲就跟在病床一旁奔跑。
嘉祥和永璉都是孩子,那冰床的速度其實並不快。
但是對於平常至多由大人抱著到處走的小孩來說,仍然是很有趣的體驗。
婉襄收回了目光,才發覺富察氏正望著自己,“婉襄,你看來真的很喜歡他。”
若是用“皇阿瑪”之類的稱呼,這關係便不純粹了。
婉襄眼睛裡盛著的隻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愛慕。
她沒有否認,“我雖然卑微渺小,但也是有很多種生活方式的。”
譬如從一開始就不選擇穿越回雍正朝,從一開始就閉塞自己的心,對他那些隱秘的愛意視而不見,終日窩在鏡春齋中修理文物。
人生不會有那麼多波折,可誰能拒絕歡愉與快樂呢。
“這樣真好。”
婉襄從富察氏的眼睛裡讀出了羨慕。
富察氏的丈夫將來也是帝王,乾隆或許愛著她,但這也並不妨礙他愛其他的女子,例如高貴妃,例如繼後,例如令妃,例如容嬪……六下江南,他還有那麼多風流故事。
婉襄忽然覺得有些傷感,富察氏的一生,不過十七年。
二十二年和乾隆相伴,是大半生了。
蘭牙迭鬆開了她抱著富察氏脖頸的手,靜靜地望了自己的額娘片刻,而後舉起了手裡的梅花,遞給富察氏,“額娘,花花。”
富察氏溫柔地微笑起來,將梅花枝折了一般,彆在了蘭牙迭的耳朵上。
“額娘給蘭牙迭戴花花。”還是女兒好。
母女相處溫馨,想到富察氏的結局,婉襄還是覺得有些難過,許是有孕多愁善感,眼眶之中漸漸蓄了淚。
“這是怎麼了?”
雍正的聲音驟然傳來,亭中人都站起來行禮。
桃實要接過沉睡著的嘉祥,為雍正拒絕了。
永璉跑到富察福晉身旁,伸出手和被富察氏抱在懷中的蘭牙迭牽手,兄妹倆不知在說什麼,為永璜製止了。
方才那句話是問婉襄,她知道雍正疼惜她,有時不顧旁人,忙道:“並沒有什麼,隻是午後犯困,打了個嗬欠罷了。”
雍正便笑著調侃她:“果然是親母女,都是一個樣。嘉祥玩著玩著便要睡覺了,永璉倒還是興致勃勃。”
富察氏便笑答:“永璉是男孩子,年齡又居長,精力自然要比小公主更好。”
雍正又望蘭牙迭,“蘭牙迭怎麼不去一起玩一玩,隻粘著自己的額娘。”
蘭牙迭平日並不如何見到雍正,此時見他有些害怕,更不敢回答。
永璉和永璜便連忙道:“妹妹的身體弱一些,不能吹風,因此額娘不讓她去玩。”
並不說蘭牙迭膽小。
雍正看一眼蘭牙迭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笑著摸了摸永璜和永璉的頭,“你們兄妹和睦,都是你們額娘的功勞。”
說不得回養心殿去之後,雍正又要同她誇耀,富察氏是他一眼選中的兒媳了。
此時卻指著蘭牙迭,故意向婉襄道:“溫柔沉靜,這才是皇家公主應有的模樣。”
僅有他們幾人,弘曆是內定的天子,因此不算是泄漏玄機。
婉襄忍不住笑起來,和富察氏對視了一眼。
富察氏又向雍正道謝,“前幾日皇阿瑪賜給四阿哥一號,名為‘長春居士’,四阿哥實在歡喜,寫了許多幅字貼在居室之中,日夜相對。”
“弘曆與弘晝年歲業已二十外,不過一號而已,朕將來自然還有許多重擔要交給他。”
這句話意味深長,以富察氏的聰慧自然能聽得懂。
而後也不再打擾雍正和婉襄相處,很快帶著兒女離開澄瑞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