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已經下諭, 要將四阿哥、五阿哥封為親王。親王麼,身邊不能隻有一個嫡福晉,自然要提拔側福晉的, 到時候有人能名正言順地出來管事, 你也就能輕鬆些了。”
年節下主母大多忙碌,縱然四阿哥尚未分府, 居住於宮中, 富察氏也有許多事不得不親力親為。
正月裡雍正不過是下了旨意給宗人府,二月才會正式冊封。
四阿哥弘曆為和碩寶親王,五阿哥弘晝為和碩和親王, 除此之外,康熙的第二十四子允秘也在這時被奉為和碩諴親王。
富察氏伴著婉襄朝著燕禧堂走,“凡是親王, 都應當有兩位側福晉, 從前也和四阿哥商議過這件事, 如今還隻看好一個人。”
“等到正式封了親王之後,或者皇阿瑪還會賜婚, 隻盼著到時四阿哥能得一個慧心靈性的側福晉, 我也可以少些操勞。”
婉襄望著富察氏笑了笑,沒有評論什麼。
他們夫妻此時看好的側福晉大約就是高禾晏,而後她果然也成為了寶親王的側福晉,甚至還是雍正欽點的。
而另一位側福晉, 後來的繼後那拉氏也如富察氏所說,是雍正十二年月時,由雍正指給寶親王的。
一位元後,和一位繼後,不知道她們都在生時是怎樣相處的。
史書上說, 敦肅皇貴妃十分敬重孝敬皇後,為她打理後宮諸事,卻沒有怎樣寫過孝敬皇後待她的態度。
從裕妃的言談之中可以知道皇後麵上待誰都是溫和又冷淡的,便是私心為一個人好,也不會宣之於口。
不知她對敦肅皇貴妃,一個在她最好的年華裡占有她丈夫幾乎全部寵愛的女人,是什麼樣的態度。
“婉襄,這春聯也是你寫的麼?”
婉襄出了片刻的神,聞言望向走到那幅“帝德乾坤大,皇恩雨露深”對聯前的富察氏。
她是婉襄在這個時間裡唯一的知己,所以婉襄並沒有連是否讀書識字也欺騙她,隨口道:“和送給你的那幅一樣,也是我仿照聖祖皇帝的筆跡寫的。”
反正雍正的字也被評價為“肖似乃父”。
富察氏立時便笑起來,“才不是呢,這個‘乾坤’的‘乾’字,唯有皇阿瑪才於‘日’字上開口,聖祖皇帝寫的‘乾’根本不是這樣的。”
她調侃著婉襄,“分明是仿照皇阿瑪的字跡寫的,你是怕我嘲笑你用情至深嗎?”
是這樣嗎?
婉襄根本無心理會富察氏的調侃,她很快就記起來,在她第一次在雍正麵前寫字的時候,害怕他多心,她找的也是這個理由。
可是康熙是和他相處了幾十年的父親,他的字既然肖似康熙,又怎麼會不知道康熙的“乾”字寫法?
她在他麵前說了謊,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就像不知道一樣……
婉襄腦海中又浮現出數日之前寧嬪的挑撥之語,“也不知萬歲爺怎麼就一點都不懷疑你。”
他真的一點都沒懷疑過嗎?
可是為什麼?
“婉襄……婉襄……”
富察氏呼喚著她,被大人牽著手的嘉祥和永璉也停下來,好奇地抬頭看著她。
富察氏已滿是擔憂,見婉襄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道:“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婉襄連忙笑了笑,將這件事敷衍過去,“沒有,隻是突然想到了一些彆的事,並不要緊。”
富察氏像是仍沒有放下疑慮,但也知道此時不能再追問,便哄著幾個孩子高高興興地先走進了燕禧堂裡。
“今日皇阿瑪去引見樓接見外藩使者,還要看八旗士兵演武,四阿哥也跟著去了,再過兩日是上元,反正年節下便是這時最空閒,便想著帶著孩子們過來熱鬨熱鬨。”
她帶了許多餑餑過來,乳母們帶著小阿哥、小格格們洗了手,便把這些餑餑都分給他們,而後看著他們圍坐在一起,由永璜牽頭給幾個小的講故事。
“不是說皇阿瑪新為你作了幾幅圖,你要拿來給我看看麼?現在孩子們有人管了,正好我們也樂我們自己的。”
婉襄略微有些不好意思,仍讓桃實去將那幾幅圖取了過來。
“去年在圓明園中,萬歲爺不是讓開了買賣街麼?在買賣街上買了幾件漢女的服裝,之後試了試,萬歲爺便說好看,而後憑著記憶畫了幾幅。”
像這樣的美人圖,一般都要湊十二幅,一月一幅。
此時也就隻得了五幅,雍正平日太忙,連這樣都已經很好。
富察氏親自展開圖卷,第一幅圖是雍正想象之中,著漢女服侍的婉襄在西峰秀色玉蘭長廊下看書的情景。
第二幅是平湖秋月,她坐在太師椅上仰頭望月,一旁是敖漢荷花插瓶。
第幅則是春夏之交婉襄在萬字房的如意床上小睡,發絲微微飄動,繪出了清風徐來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