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少女說著聲音又漸漸低落下去,眼中流露出害怕。
“這是神的恩賜,你要懷著一顆感恩的心去接受夢境,才能夠理解祂的偉大,不再痛苦害怕,感覺到無上的喜悅。”老婦人說道。
“那麼、祭典結束以後,我應該要怎麼離開這個小鎮?”
安西婭問出了心裡最在乎的問題。
這一次老婦人沒有回答。
暗淡到幾近於無的蠟燭光芒下,那張始終沒有絲毫表情波動,眼珠子也沒有絲毫轉動,簡直就像是杜莎夫人蠟像館裡的蠟像一樣的麵孔,直勾勾的朝她看來。
沒有喜悅、沒有厭惡、沒有任何屬於人類的情緒,淡漠無情的,如同某種非人的異類。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老婦人才繼續說道:“……祭典結束後,我會送你離開的。”
鬼才信這話……安西婭勉強笑了笑。
講完這句話以後,老婦人站起來朝門口走去,那隻蠟燭被她留在了床邊的桌子上,用來給遠道而來的客人照明。
“再等一下,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想問。”
安西婭坐在床邊,解開了自己扣的嚴密的扣子,把傷口暴露給了老婦人看。
一個白天過去,傷口已經擴大到有巴掌大小。
這部分的肌膚已經乾癟下去,細密的深綠色黴菌攀附在上麵,看起來格外惡心,安西婭撥開衣服的時候不小心用力一點,手指就插進了黴菌和更深層的血肉裡,再拔·出來時,指尖已經感染了黑紅色的腐朽血肉。
拿起手帕擦了擦指尖血肉,安西婭說道:“夫人,如您所見,我好像被什麼東西感染了。您有辦法解決這些黴菌嗎?如果沒辦法的話,以我的身體素質,恐怕撐不到祭典開始。”
門口前,安西婭清晰的看到老婦人身體僵硬了。
她表情毫無變化,但身體迅速的顫抖了一下,緊接著靈敏衝到了安西婭麵前來,脖子低下90度,和身體形成了一個直角。
安西婭脊背挺直,強忍下逃跑的衝動,任由老婦人看自己。
她能夠感覺到,老婦人對她身上的傷口格外焦躁不安。
“……我會救治你的,讓你的身體重新恢複到完美。”老婦人說道,霧靄一樣灰藍眼珠,在燭光下格外滲人。
“謝謝您,做為報答,我有件事情必須提醒您……”安西婭感動壞了,立刻說道:“……和我一起同來的那個黑人不懷好意,他根本不是勞倫斯家族的後裔,而是一個想要破壞祭典的混蛋。”
……
安西婭失蹤了。
晚上聚餐前,安西婭小姐並沒有準時準點的出現在餐桌上,他的母親,問遍了莊園裡所有的仆人,都沒有得知安西婭去了哪裡。
第二天白天……
第二天夜裡……
安西婭始終沒有出現。
布魯克猜測跟那張深綠色的邀請函有關,畢竟白天最後一次見麵時,她才說過要去參加祭典。
但布魯克不敢說出口,喬治亞娜也一樣。
這是巨大而驚悚的秘密,說出來隻會給親人帶來災害,他隻能懷抱著這個秘密,忍耐一日比一日恐怖的噩夢,拚命祈禱著事情出現什麼轉機。
但他還能夠忍耐,喬治亞娜已經忍耐不了了一天比一天驚悚的幻象了。
被那些恐怖的幻覺折磨,白天夜裡都無法得到安眠,她已經接近精神失常,甚至開始意圖自殺。
把妹妹攔下來,又給她強製灌下了安眠藥以後,布魯克意識到不能再等下去了,他試著找過驅魔的牧師,也試著問過那個無緣無故複活的僵屍,但他們都沒有解決方法。
滿月的夜晚下,布魯克騎馬奔騰,口袋裡還揣著那張陰魂不散的邀請函。
他一邊駕馬狂奔,一邊自言自語的說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喬治亞娜真的會死……我得賭一把我得賭一把,我得賭一把……”
反複給自己加油鼓氣之後,布魯克才勉強壓下恐懼,一刻不停歇的朝金斯波特小鎮跑去。
他的口袋裡,邀請函發出腐朽綠光。
無形之中,屏障被穿透了。
寂靜荒涼的小鎮出現在了布魯克前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