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覺得這裡隻是這些女子們聚集在一起傾吐苦悶的地方。
無論是偽裝還是守衛,這裡都已經遠超小型城池,若不是江流眼睛夠尖,恐怕還識破不了那些暗中的守衛。
不過,他也不覺得意外。
人又不是豬牛羊,被壓迫得厲害了,自然就會反抗。
而比丘國刀刀都砍在這些婦人身上,所有人都在扒著婦人吸血,她們若不想就這樣死在地獄裡自然就要學會反抗才能自保。
婦人沒有再與他說話,撩開了棉布門簾,徑直走向了後殿。
江流也跟了上去。
後殿裡四處的窗戶都被糊得嚴嚴實實,哪怕現在是白天,這裡麵都顯得有些昏暗。
一個盤起頭發的女子正坐在蒲團上,麵無表情的看著信。
她先看到進來的婦人,關照了幾句:“近來身體可好?孩兒有沒有勞累你?你家中可用我幫忙?”
婦人一一回答:“身體很好,也不累,家中還是那個樣子,並不需要您幫忙,我今日來是想告訴您,當初那些孩子,可能都還活著。”
一直冷靜的女子瞬間撲過來抓住了婦女的手腕,厲聲問道:“挽娟,你說的是真是假?”
婦人也就是挽娟點了點頭:“你我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的,雖然我膽子不大,卻足夠聰明,若不是確定消息為真,我不會把人帶來這裡。”
“就是他嗎?”女子緊緊抓著挽娟的手腕,抬頭看向江流。
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江流。
不得不說,短發有點怪。
不過江流五官長得好看,天生白皮,瞧著半點兒不顯年齡,便也把短發襯得帥氣了起來。
像他這樣的男人絕不可能在比丘國中默默無聞。
所以他隻可能是外來的。
還是剛來的。
隻是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又為什麼要來到這比丘國,她一時無法確定,他的到來到底是好還是壞。
江流也在打量這個女子。
與挽娟一身寬鬆衣裙不同,她的手腕上纏著布條,將袖口纏繞得緊緊的,穿著也十分的乾練,頭上沒有任何的珠釵,挺直著脊梁。
若要拿來比較。
挽娟像是他一路行來看見的所有普通的女子。
而這位看著就像是女兒國那些乾練的臣子皇帝。
此二人之間已經有了本質上的不同。
江流衝她拱了拱手:“吾名江流,乃東土大唐來的使者,奉我王之命周遊列國,之前路過五莊觀時曾救下一批孩子,其中就有一名孩童叫做莊子強。”
也正是因為這個孩子,他才會認識了正在燒紙的挽娟。
“你救下的孩子有多少人?”
“數千人。”
女子眉頭皺了起來:“當初那一批,隻有一千個孩子。”
“或許是彆處的孩子。”
畢竟五莊觀立在那裡那麼多年,使用血肉生命供養人參果也絕不是一天兩天一年兩年的事情。
比丘國是十年前來的老道長和貌美女兒,可他們未必不可以先去彆的國家同樣操作一番,騙取那些國家的孩童。
等到比丘國覆滅以後,可能他們也會離開,再去找下一個好忽悠的國主,去製造他們的孩子生產鏈接。
江流有所猜測,但是他並沒有證據,便沒有拿出來說給眼前這兩個人聽,隻說到:“我的徒兒頗有些本事,若是你們想要離開比丘國去到五莊觀,可以來找我,他隻需要片刻之間就可以將你們送離。”
江流當時聽到聲音,並沒有讓孫悟空他們和自己一起過去,主要是怕人太多反而把巷子裡的人給嚇到,便讓他們三個先去找個客棧休息吃飯。
索性他的選擇是對的。
假如當時他不是一個人過去,那麼挽娟就算被嚇到也絕對會立刻逃離。
就算她跑不掉,也絕不會把那些話都告訴江流,更不會把他們幾個都帶到秘密基地來。
女子頷首還了他一禮:“吾名鳳來,關於我等去留之事,還需要商量一番,恐怕無法現在就給你答複,還請見諒。”
“鳳來……”
鳳來摁住了挽娟的手腕,止住了她的話,先讓人送江流離開,這才開口說到:“無論你去與不去,都得做好萬全的打算。”
“你不去嗎?”
“我的孩子就交給你照顧了。”
“為什麼?”
“固然我也可以一起離開,可是我們這裡的其他女子怎麼辦?那些暗中跟隨我的人又該怎麼辦?難道叫我眼睜睜的看著比丘國就這樣亂下去,那些無辜的孩子就這樣被煉製成丹丸嗎?”
“總該有人站出來去製止這亂象。”
“從我改名叫做鳳來的那天起,我就已經不單單隻是我一個人的了。”
她的肩膀上還扛著無數人的期望。
“你的性格並不適合留在這裡,所以你去吧,去得遠遠的,等到比丘國亂象平息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接你們,那時,你再帶著孩子們一起回來。”
“可你若不去……”
“彆擔心,我也沒說我不去,那人不是說他的徒弟頗有本事,去一趟不過是頃刻間嗎?那我便與你們一起去一趟然後再回來就是了。”
聽力良好,哪怕已經走遠也依舊聽到了兩人對話的江·那人·流,摸了摸鼻子:看來這位造反派頭頭是打算先證實了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在做決定。
很好,這果然是一個謹慎的未來君主。
看來不需要多久,他就可以等到這位鳳來的答案了。
江流繼續前行,在所有人的注視之下離開了這個破舊的寺廟,出去以後也沒有到處言語,隻是安靜的找到了孫悟空等人下榻的客棧。
豬剛鬣是真的餓,一到客棧就叫了吃了,從江流離開吃到江流回來,盤子都吃空了一大摞。
旁邊幾張桌子上擺的都是豬剛鬣吃空的碗碟。
孫悟空正坐在高台的欄杆上笑嗬嗬的逗著小二。
釋道玄則坐在了最角落的空桌子上,正在整理他記錄的那些見聞。
除此之外,客棧裡就隻剩下來回跑腿的店小二。
這麼大一個客棧裡,連一個陌生的客人都沒有。
剛放完手中新菜的店小二看到了門口的江流,一擦手,把毛巾搭在了肩膀上,彎腰來到了門口,又禮貌又客氣的勸他:“抱歉了客人,咱們這客棧今天有了個大生意,若要住宿還剩不少房間,若是想要吃飯恐怕就沒有足夠的飯菜招待您了,您不如去彆家看看。”
原來是因為豬剛鬣吃的太多,不能招待新的客人了。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好像有些丟臉。
還沒等江流開口,孫悟空已經從欄杆上跳了下來:“師傅,你可算來了。”
釋道玄和豬剛鬣都抬起頭看向門口。
江流扯了扯嘴角,還是同那個店小二說到:“我與他們幾個是一起的。”
豬剛鬣一邊啃著羊腿一邊招呼道:“師傅,你快來嘗一嘗他們家的羊腿,特彆的好吃。”
說完,他看著這一桌子快被吃乾淨的殘羹冷炙,吸了一口氣:“師傅,這回真不怪我,這可是您先答應了的,說好咱們到了下一個大城池就讓我吃個飽的。”
江流點頭:“你吃飽了嗎?”
豬剛鬣摸了摸肚子,嘿嘿一笑:“也就七分飽吧。”
店小二都懵了。
店裡儲存的能夠供應往日客流吃一個月的食物都被豬剛鬣吃完了,他竟然還隻吃了個七分飽。
“沒關係,你還可以去下一家吃。”
雖然他掏了很多錢財給朱紫國的那些女子,但也不至於連豬剛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
更彆說他在獅駝國那裡踢飛的陰陽二氣瓶和那把大刀最後都被孫悟空給收了起來,陰陽二氣被他吸收,大刀卻是賣給了黃眉,又得了不少錢。
足夠豬剛鬣敞開肚子吃飽飯了。
豬剛鬣一聽,自然是樂意的,隻是他也知道自己若是不變化成人形,頂著豬頭模樣在釋道玄沒有陪同的情況下很難與店家協商妥當,便將錢都給了店小二:“我還沒有吃飽,你再去彆的店家那裡買些好吃的帶回來給我吃。”
這樣的大客戶,店小二是萬萬沒有怠慢的道理,拿了錢就麻溜的往外跑。
他們家是客棧,並不是主打吃食買賣的,一個月的屯糧能讓豬剛鬣給吃空了,但是那些專門開食肆的人家卻絕不會隻備下那麼點兒吃的,肯定能夠應付得了豬剛鬣的肚皮。
後廚早在食物料理完以後就已經去市場上購買新的食材了。
隻是今日雖能訂下,卻也沒可能把各項菜品都準備齊全,隻能任由眼前的小錢錢流向彆人家。
為此,他們都很是心痛,就連掌櫃的都出去跑人情,看看能不能先周轉些食材了。
此時店小二一走,這間客棧裡就真的隻剩下了江流師徒幾人。
江流眼神一動,孫悟空就先布下了隔離陣法。
“可能明天可能後天,到時候需要你送一些人去五莊觀。”
孫悟空立刻反應過來:“那些孩子就是從比丘國掠去的?”他皺著眉:“這也太遠了吧?”
就算是妖怪作祟,也一般隻會禍害他們洞府方圓百裡的地盤。
妖怪與妖怪之間還是很有地盤意識的。
五莊觀與比丘國之間不知道隔了多少個大小妖怪。
這事絕不可能是五莊觀主動掠奪去的,那麼就隻可能是比丘國這邊也有五莊觀的同夥。
兩人對視一眼,很顯然都明白了比丘國這邊怕是無法善了。
“砰砰砰——”
“哪個是唐朝來的,都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