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敲著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沉思。
……
越來越瘋狂的攻擊。
是因為他們意識到了自己並不好殺嗎?
不……這更像是狗急跳牆下的窮圖匕現。
他們在想什麼?他們打算乾什麼?他們打算怎麼做?
……這些問題,死去的人並不會給予他答案。
他將原本拍下的男人麵部的照片也整理好,小心翼翼的放在一個盒子內,但這個證物盒並未塞到箱子深處,而是就這麼擺在了便於隨時取出的抽屜裡。
“全部證據都要留下來嗎?”太宰仰頭問道。
“差不多吧,”森鷗外看著這些東西,也不知在想些什麼,他似乎意有所指:“我無法從這堆證據中看到什麼線索,但此刻欠缺的隻是線索的積累。不久後,就會有一顆極為聰慧的大腦替我做到這些我無法達成的事情。”
太宰未再多說什麼,森鷗外嘶了一聲,再次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好痛啊!太宰君!愛麗絲小寶貝!你覺得傷口明天能好嗎?”
太宰治:“你不是醫生嗎?這種事情按道理來說,你應該知道得比我們更清楚啊。”
“好不了啊。”他回答道,隨後又再次深深的歎息。“我就問問嘛……找個心理安慰罷了。”
可惜的是,在場的兩個孩子也沒有配合他那像撒嬌一樣浮誇的抱怨。一個人開始清掃碎掉的玻璃塊,另一個則是將自己的裙子挽了起來,紮在大腿左右的位置,戴上口罩,全副武裝地前去收拾廁所留下的狼藉,森鷗外屬於帶傷人員,自然派不上什麼用場,他在診所內乾站了一會,兩個小孩都沒理他,吭哧吭哧地乾得更歡了。
被當成空氣忽略的森鷗外咳嗽了一聲,沒有人抬起頭看他,他隻能挪到門前,去做點微不足道的小貢獻,收拾起了地上的灰塵。
這時,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將門拉開,郵箱的左側放著一小疊碗筷。那是流浪漢村瀨田島留下的空碗,他吃完了森鷗外放在門口的東西,不聲不響地將盤子清洗乾淨,隨後就離開了。
“他一般都是什麼時候來的?”森鷗外對太宰詢問道:“不是飯點吧?你有聽到什麼聲音嗎?”
太宰治搖了搖頭。
不知村瀨田島是不是羞恥心在作祟,像是拿飯這種事情也是避開了人群後才會出現,森鷗外思忖一會,往外麵放一塊板子,從郵箱下方的地板一路透過門縫,連接至房內。
“差不多了。”他拍拍手,心滿意足道:“你們覺得呢?”
迎接他的答複隻有寂靜,兩個孩子依舊頭也沒抬,太宰治離他近了一點,森鷗外剛想張嘴,那孩子說道:“森先生,擋住我了,你讓讓。”
森鷗外:“……”
“煩死啦!”愛麗絲將手裡濕噠噠的抹布扔到了男人的腦門上,顯然是覺得他礙眼又礙事:“傷員就好好回床上躺著!不要添亂!林太郎現在很沒用啊!”
“嗚嗚……”
受到暴擊的森鷗外滿臉鬱卒地慢慢上樓,愛麗絲又大聲喊了起來:“把紗布帶走!你在發什麼呆啊!”
森鷗外低下頭去,才發現砸在他臉上的是一卷雪白的醫用棉布,已經被她用冰水浸過又擰乾了,觸手感覺依舊冰涼。
他微微笑了一下,將紗布糊在臉上,因為布條太大,徹底阻礙了他的視線,待他走到樓梯倒數第三階時,腳趾結結實實地撞了上去。
森鷗外痛得縮在樓梯上,捂著自己的傷處沒有做聲,要是再沒有偶像包袱一點,他真的要開始遍地打滾了。
太宰治:“……”
愛麗絲:“……”
太宰治見他在樓梯那裡無聲地呻|吟了良久,半天都沒有再動一下,稍微還是問了一句:“他這是……?”
愛麗絲麵無表情地轉過了身:“沒用的男人而已。不用理他。”
太宰治:“……啊,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
橫濱的另一邊,港口附近的廢棄地鐵站內。
亂步在思索著女人提供的線索,似乎有了些頭緒。
“你的女兒有什麼特征?除了那一頭褐色的頭發之外,他的身上有很明顯的標記嗎?”
那位母親小聲說道:“其他倒沒有……她的頭發帶些自來卷,除此之外,可能就隻是右手臂有一顆小小的痣吧,不是很顯眼的。”
她給江戶川亂步展示了一些造型奇怪的樹葉的照片,那些葉片被撕成了菱形,中心有一道裂縫,顯然屬於人為製造出來的痕跡。亂步開口問道:“你又怎麼能確定是來自她的東西?”
女人低聲道:“我們曾經有過一個約定,這時隻有她會做的記號。我的丈夫……並不合格,因此我需要出門打工,才能保證一家的溫飽。
但也許是太忙了吧,在她八歲的時候,我帶著她去公園過周末,但因為客戶的電話,不得不先進了咖啡店,讓她在旁邊等著我。後來大概是有些無聊,她對我說想去公園玩,讓我快點把事情做完,再去接她……結果因為項目太多,我忘掉了這回事,等到結束進程,天已經黑了,連公園也徹底閉館……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兒,四周也沒有燈,等我發現她的時候,雅子已經在黑暗的長凳上等了我三個小時……在那之後我們就約好了,隻要留下這個,我一定會找到她……”
雅子母親一直在橫濱堅持尋找的主要原因也在於此,她從偵探的消息那裡得到了相關的線索,確認了自己的女兒持續在這塊區域產生的活動痕跡。
亂步的眼睛眯起來,他思索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要怎麼和她說:“雅子小姐應該在什麼組織裡吧,從活動的痕跡範圍看,能鎖定的有兩家……”
在他說完後,女人本就纖細的神經突然繃斷了,她憤怒地向前一步,無法抑製自己的驚恐和怒火:“你不是說‘她沒有被黑|\'|幫帶走’嗎?!”
亂步抿了下唇:“不錯,她沒有被黑|\'|幫帶走,隻是加入了某個組織。隻要能再讓我看到一周以上的後續活動記錄,我就可以清楚地告訴你究竟是哪一……”
“說這些有什麼用!”女人質問道:“那可是橫濱的組織!進去了就是泥潭!這不是已經沒救了嗎!我的雅子……雅子!”
亂步略帶小心地看著這位崩潰到近乎絕望的女性一眼,繼續說道:“我會想辦法……”
“想什麼辦法?!還有什麼辦法!”女人哭泣道:“就算知道了又有什麼用!組織難道是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嗎?我已經去查看過了!你還有什麼彆的辦法?要知道,武裝偵探社……從上個月開始、現在就隻剩下了你一位社員而已!”
這句話似乎深深地刺痛了他,江戶川亂步的綠瞳一縮,緊緊抿住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