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伴隨著“吱呀”聲徐徐旋開,許西檸現在想走也遲了。
她定睛一看。
坐在主位上的是鄭教授,站在旁邊斟茶的是溫南森,是她看錯了……不過矮胖衰老的地中海鄭教授和高挑頎長金發碧眼的溫南森她是怎麼看混的呢?
許西檸想,一定是被前任氣的,氣得她兩眼昏花。
鄭教授癱在椅子上,眼鏡有點歪,雙手攥著把手,一邊艱難喘氣一邊支著身子看向溫南森:“哎喲喂,你這……我一把年紀吃不消啊。”
許西檸走過來,不明所以:“吃不消什麼?”
鄭教授驚魂未定地看向許西檸,說:“吃不消……工作,對,工作壓力,你們幾個我帶的學生畢業以後,我就真退休了。”
許西檸甜甜道:“那感情好,我就是鄭教授的關門弟子!”
鄭教授氣喘勻了,又心虛地瞥了眼旁邊的溫南森,拉著許西檸道:“正好,我在跟溫老師看你的畢業論文,你一起來聽聽看。”
許西檸的笑容有點僵硬。
哇嘞嘞,鄭教授我們平時師徒相親,原來你心底竟如此恨我!
許西檸抱著鄭教授的胳膊晃:“教授,我不好意思,難道我寫得不好嗎?您都不願意指導我了嗎?”
鄭教授被她晃得沒法子。
許西檸長了一張最討長輩喜歡的臉蛋,乖巧又乾淨,還嘴甜會撒嬌,哄老人家那叫一哄一個準,鄭教授平時都把她當自己的孫女看。
鄭教授左右為難:“你寫得好我才給彆人看啊,而且他又不是彆人,這不是你之前提在嘴上最喜歡的溫老師嘛。”
許西檸:……
所以鄭教授,愛會消失的對嗎?我不是你最喜歡的小西檸嗎?為何突然背刺我?
溫南森開口道:“不用了,您的學生您親自指導,不會有問題的。”
鄭教授不解:“你不是一直挺關心小西檸的嗎?前兩天問我她論文寫得怎麼樣,剛剛特地找我看來著,都快看完了。”
鄭教授,不愧是社交悍匪!
溫南森:“……”
他的眼神微微鬆動,多了些許無奈的責備。
鄭教授受不住溫南森的目光,禁不住縮了縮脖子:“那你是……想怎麼辦嘛。我一把年紀了,我不懂。”
鄭教授闖完禍直接躺平裝死。
不知為何許西檸覺得教授今日比平時還要更活潑耍賴一些,如果說之前還算是富有童心的老頑童,今日就像是長輩在場就可以胡作非為的熊孩子。
許西檸歎了口氣:“溫老師要看的話也行。”
溫南森同時開口:“不方便那我就不看了。”
死寂,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許西檸改口道:“嗯嗯再見溫老師。”
溫南森同時道:“那我提兩點意見。”
沉默,在沉默中滅亡。
最後還是溫南森溫和開口道:“我看過一篇和你的研究方向密切相關的論文,對你的寫作會有幫助,之後我會發給你,其餘的內容請鄭教授給你講就好。”
許西檸敷衍地嗯嗯嗯了半天。
反正聯係方式都拉黑了看你怎麼發,不如一把火燒給你的艾琳去吧。
溫南森說完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他離開之後,鄭教授立刻神秘兮兮地拉著許西檸的手:“你跟溫老師,到底怎麼了?”
許西檸無語地看著教授眼裡的灼灼精光。
一把年紀了!八卦什麼呀!
鄭教授語重心長:“我從小認識溫老師,他絕對值得信賴,如果你對他有什麼不滿,那多半是誤會,這麼多年他為人有三個最大的優點,第一是專一,第二是誠實,第三還是專一。”
許西檸心說難怪您學文,這數學水平著實難評,再說您小時候溫南森還沒出生呢吧?
鄭教授咳嗽一聲,又補充道:“記住啊,他可沒讓我說什麼,都是我自己要說的,你彆跟他說啊。”
許西檸誠懇極了:“真不會。”
說實話,我自己都不知道您在說啥。
鄭教授點了點頭,一拍鋥亮的腦門,說了聲“差點忘了”,從抽屜裡找出茶杯和茶葉來,笑嗬嗬道:“薄荷茶!我上個月剛搞來的,我記得你喜歡薄荷,特意給你留的。”
許西檸:……
都說了討厭薄荷!我叫許西檸又不叫許薄荷,愛好都寫名字裡了還想怎樣紋臉上嗎?
一個二個都怎麼回事!您他媽也是艾琳派來氣我的吧!!!
*
日落時分,最後的餘暉灑向波光粼粼的槐江水麵,路燈成排亮起,薄霧籠罩,水汽氤氳,夜晚的寒氣如怪獸的爪牙在暗處悄無聲息地蔓延。
許西檸準備出發去白鹿橋洞調查,收拾了一書包的行頭,便攜相機,錄音筆,定位器,防狼噴霧,抽拉式登山杖和手電筒。
好男人在旁邊氣呼呼地打轉。
許西檸奇怪地看著他:“怎麼啦?誰惹我們大哥生氣啦?”
今天許西檸不在的時候,鴿子精白瑤瑤送來了塗山占簽的結果——白簽!
這說明展星野就是個屁民,根本沒有塗山赤狐的尊貴血脈!展星野根本不是他兒子!虧得他謝儀屢次忍讓留手不想傷了父子和氣。
謝儀冷哼一聲。
不是舉著大刀咣咣追著他砍嗎?不是公怨那就是私仇,見不慣他和許西檸同居,這點醋味謝儀見得太多了,八百年來嫉恨他的男人要多少有多少。
這就見不慣了?
那他見不慣的還在後頭!
許西檸以為狐狸在跟空氣鬥法,摸了摸他的頭說:“那我去白鹿橋洞啦,你自己一個人乖乖在家。”
白鹿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