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肉桂隻是狗,不是那隻咬我的狼。”蒔蘿像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卻也一個字也沒漏聽,她捉到了其中一個她最想要的答案。
安柏看著女孩固執的表情,簡直和底下那隻瞪著貓躍躍欲試的大白鵝一模一樣。她完全不懷疑蒔蘿的決心,哪怕是隻鵝,母獅養大的幼獸又能怯弱到哪裡去。
她在挑戰自己。金發女巫微微勾起嘴角。
不過很快,安柏收斂起所有情緒,板起臉孔:“渡鴉和信鴿飛得滿天都是,那群古怪的蝙蝠也不知道飛去哪裡,現在中庭不太安寧,我們打算先帶妳們回米勒穀。”
蒔蘿一楞,她沒想到穆夏之前那些話是是真的,戰爭快開始了。
“妳們才十六歲,人類的戰爭不是妳能想象,離妳們十八歲成年獻祭還有兩三年,根本不需要急於一時,米勒穀絕對隱密,有絕對安全…..”
蒔蘿有一瞬間聽不懂安柏說的話,又或者這根本不像安柏會說的話。
她大聲反駁:“我們連狼群都不怕了!我們不是小孩,是女巫!我們打敗了銀狼,擊退了魔物,是妳說的,我們救了峻麗河無數生靈!”。
她相信就算不是所有、但大部分的小女巫、特彆是葛妮絲,都不會接受這種半途而廢的旅程。
安柏頓了一下,很快皺眉:“現在不是展現毫無意義的勇氣的時候,外頭對女巫不安全,柏莎、弗蘭所有大女巫都已經達成共識,特彆是在看到薩夏和姐妹會的混亂。她們已經派人看管所有女巫通道,更彆說銀狼王和紅騎士一個被斬首一個戰死,聖堂那頭正在調查城內的騷動,現在想平安無事出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少女沒有說話,她專注地盯著安柏,鴉黑的發絲軟軟披落在雪白的肌膚上,整個人埋在被窩顯得格外嬌小可憐,但安柏可不敢掉以輕心,看底下那隻還在振翅挺胸的大白鵝就知道了。
“港口那裡也倒入了七天份的止風止浪魔藥,普通船隻暫時無法運行,綠仙女的眼線也遍布陸地。聰明的話,就乖乖待在這裡,等七天後我們啟程回家。”
蒔蘿的響應是用織錦羊毛毯蓋住自己的臉,整個人變成一團織著葡萄藤蔓的小山。
“蒔蘿,彆為難我了,就算是我,也無法隨心所欲。”
沒有得到響應,安柏抱起橘貓,正要離開,就聽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
“用女巫祈禱過的木樁可以封印那些怪物。”
聽著沒頭沒尾的話,卻讓大女巫腳步一頓。
“現在的妳如果回去,可以直接成為月女神的屬神,成為天上星星一員,永受月女巫供奉。”。
女人的手放在木門上的雕花把手,感覺著黑鐵的堅硬和冰冷,以及背後鵝黃的燈火。
安柏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如果前進的話,也許妳可以到達眾女神殿,向她們索要妳想要的一切,包括答案,但也可能諸神無法允許妳進犯,妳會殞落。”
蒔蘿沒有等到她下一句話,隻聽到門輕輕闔上的聲音,還有月精靈的歡呼聲。
女孩一把掀起床被,猛地坐起。蒔蘿喘幾口氣,亂糟糟的腦袋完全拿不定主意。
她捉起被單,踏上冰涼的白石陽台,外麵一片漆黑,不知道現在大喊一聲穆夏,對方耳力能不能聽到。
冰涼的夜風讓她醒神不少。
安柏能做的都做了,她說這是所有大女巫的決議,也就是所有大女巫都在監視自己。她也提醒蒔蘿,光憑勇氣毫無意義,女巫通道不能使用,河岸也被魔法封鎖,小女巫必須在七天內想辦法離開。
如果有其他人在就好了,克麗緹娜、葛妮絲,海蓮娜,就算是維拉妮卡……蒔蘿很快又想到她們有大概率處於自家女士的監視下,根本不可能來找自己…..
“啾啾!”
大白鵝一雙豆豆眼瞪著陽台上的小麻雀,它翅膀一振躍躍欲試,但很快就被自家主人抱在懷裡,不準造次。
蒔蘿瞪著那隻小麻雀,她怎麼可能不認識,這是克麗緹娜的……
“嘰嘰!”
“喵喵!”
“嘎嘎嘎!”
蒔蘿揉了揉眼睛,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是童話故事的落難公主。
不隻是小麻雀,小貓、小鳥、小鬆鼠、貓頭鷹等各種森林小動物攀牆而入,通通聚集在小小的陽台上,一雙雙水亮的眼睛乖巧地看著她,彷佛等候她差遣。
然後蒔蘿聽到小麻雀開口了:
【蒔蘿,我們,離家出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