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打算掀開點棺材板再看仔細些時,一個低啞的聲音從門口處傳來,“趙小子,我來幫忙開殃榜。”
米嘉扭頭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一個滿臉皺紋,留著八字胡,托著根旱煙杆的老頭來到了趙家門口,用旱煙管敲了敲門板。
他的視線移到那老頭的胸口處。
【姓名:吳老頭】
【身份:紮彩匠】
【狀態:不可攻略。】
身份是紮彩匠,而且不可攻略。
這個單人副本就像是專門來針對自己的,根本沒幾個怪物和能攻略的對象,殺死怪談後獲得的靈核也都是紫色靈核,就算乾掉了其他所有怪談取走了所有靈核,恐怕也刷不滿一個怪談的好感度。
見堂屋裡站在棺材旁的米嘉,那吳老本來要跨進門檻的動作微微一滯,隨後收回了腳,就那麼站在門口,蹙緊了眉頭問:“道士?你怎麼在這裡?”
米嘉看著他往後退,便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門口,“我來吊唁。”
他盯著米嘉的臉看了好一會,“你臉上怎麼換了張譜?”
“這個啊...”米嘉摸了摸自己的臉,“就是覺得有些膩了,換張臉玩玩。”
吳老頭一臉狐疑的站在門口,像是還在猶豫要不要進屋。
“你做你的事,我就在旁邊看看,不用緊張。”米嘉見他如臨大敵的模樣,感覺有點好笑,“我過會就走。”
聽到他說過會就走,吳老頭這才冷哼一聲,掀了掀袍子走進了堂屋,但一直跟米嘉保持著一段距離,看起來並不想和他有什麼接觸。
這時趙良也從後屋出來了,見到吳老頭,眼中閃過一絲怨懟,但麵上還是恭恭敬敬的請他上座,遞給他紙墨筆硯,讓他幫忙開具殃榜。
那吳老頭走到棺材另一頭,往裡看了幾眼,取出了一枚銅錢塞入死者口中含著,作“壓口錢”,防止死者詐屍。之後又拿一張紙,蓋在了那屍體臉上。
他一邊問著趙良死者的生辰八字,一邊舔了舔筆頭,沾了墨在毛頭紙上洋洋灑灑落下幾字。
這個殃榜,米嘉也曾有所耳聞。舊時的人迷信,認為人咽氣前最後一口氣會形成一種名為“殃”的惡煞,人死後幾天不定什麼時候這惡煞就會衝出來傷人,若是人撞上了這惡煞,不死也要重病一場,也就隻有懂這些門道的陰陽先生或是紮彩匠能知道這“殃”什麼時候出來,於是死者家屬請這些人在紙上寫下死者的生辰八字,死亡時間,死因,以及出殃下葬的時日。寫著這些死者信息的白紙便叫做殃榜。
除了那神秘莫測的“出殃”時間以外,其他基本就算是古代的一紙死亡證明。按那些舊時代人們的說法,就隻有開了殃榜死者方可下葬,靈魂才能遷去陰間。這也給予了這些民間術士不少權利,請這些人開殃榜是必須要出些銀錢的,遇上些厚道人隻收一點意思一下倒還好,但也不乏坑蒙拐騙訛人的。
這吳老頭看來就是很會訛人的那一掛。
不多時他就開完了殃榜,但並未將那紙遞給趙良,趙良顯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取出了一錠金元寶遞給了他。
一錠金子,怎麼看都是足夠這開殃榜的辛苦費了。
但吳老頭卻沒有接過,而是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煙,“這個月你家都開了三張了,一錠不夠,得加四錠。”
那趙良聽見吳老頭這獅子大開口眉毛頓時豎了起來,“四錠?!你怎麼不去搶呢?!”
吳老頭嗤笑一聲,“怎麼就是搶了,你花錢,我辦事,天經地義不是。況且我貪財那也是取之有道。哪像趙七舅,那才真是燒殺搶劫!”
“你!”趙良撩起袖子就想要上去揍人,被另個趙家人及時拉住了。
那人在趙良耳邊低語了幾句,好說歹說才總算把他給勸下來了。趙良強忍著怒氣又走進屋裡,過了好一會才托著個錦盒出來。
吳老頭接過錦盒,打開摸了摸,眼睛都笑成了一條縫,“雖說這村子用不了錢,但金子摸著還是讓人感覺舒心。”
收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吳老頭便準備回去了,臨走時又看了眼在旁邊看著他們一言不發的米嘉。
“你怎麼還待在這,難不成你還要陪那趙小子守靈不成?”
“守靈?”對他陰陽怪氣的挖苦米嘉並不覺得生氣,反而像是被提點了,“這倒是個好主意。”
吳老頭古怪的笑了一聲,一雙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盯了他好一會才冷冷道:“這麼講義氣,當心一夜起來,就沒了氣!”
說完,他便轉身走進了那家曾經站滿了紙人的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