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結巴了一下,似乎想要安慰她:【那個,你也不要太傷心,雖然現在不認識,但你要是想,以後也可以找機會認識……】
“好想喝香菇雞茸粥啊。我都沒機會讓鐘予放手,讓不熟的人挖牆腳就更沒機會了。”
【……】
之後蝴蝶就再沒有說過話了。
它似乎也傷心了。
蘇藍並不關心它。
她順著花園的小徑一路走到了院子圍牆旁邊。
她仰頭看了一下,伸出手,手指如她所料,直接穿過了圍牆。
事實證明,隻要人有足夠的財力和地位,沒有哪裡不能建豪宅。
她跟鐘予的這個“家”,就在城中心鬨中取靜的一處院落。
蘇藍想,按理說,隻要穿過這堵牆,她就可以去熱鬨的街上逛……
這樣七天還挺好打發的。
……
眼前一黑,意識到麵前的視線開始熟悉地扭曲的時候,蘇藍暗嘖了一聲。
看來要被拽回去了。
“家的圍牆,就是距離極限了啊……”
那不是之後幾天,鐘予不出門,她也哪裡都不能去,隻能被迫被鎖在家裡?
捆綁真麻煩。
什麼古怪規矩,居然人死後還要被婚姻捆綁。
視野恍惚地在眼前變得清晰,一扇房間的門出現在她的麵前。
……門?
正想著,濃鬱的霧氣氤氳,從蘇藍麵前的門打開的縫隙中散出。
一隻漂亮的手推開了門,手指骨節分明,纖長白皙。
蘇藍微怔。
走出來的黑發美人晶瑩的水珠順著濕紅的眼尾落下,掠過因為溫熱霧氣而薄紅的臉頰。
水珠滑過他頸間,隨著喉結精致的形狀滾落下去。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蒼白的臉上隻有眼下那一圈漫著紅暈,密長的睫毛斂著,神色不明。
很漂亮,又……很欲。
他往前走出來的時候,蘇藍不自覺地往旁邊側了側身子。
蘇藍很緩慢地意識到。
鐘予剛洗完澡。
……幸好她沒更早地被拽回來。
鐘予身上的潔白浴衣有一些鬆散,在他伸手去把它拉攏的時候,縱使蘇藍飛快地移開了眼,她還是看見了。
蘇藍愣了下。
有一道陳舊的咬痕傷疤,在鐘予的肩後。
有些淡,看上去像是一年前左右留下的。
他的皮膚很白,幾乎剔透,那一道暗紅咬痕就顯得明顯。
脆弱與猙獰的對比,很是強烈。
因為是咬痕,反而更加地……曖昧。
鐘予浴衣披上,那色澤便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鐘予肩後……怎麼會有咬痕?誰會……”
話剛自言自語出口,蘇藍下一瞬就反應了過來。
她彆開眼。
這就有點尷尬。
難得看慣了風月的她第一時間沒想到。
她沒想故意刺探鐘予跟他情人的私下情趣。
Alpha標記,正常不會咬在人的肩後。
他肩上這咬痕……應該就純粹屬於床上的愛好了。
還挺粗暴。
“不過……咬這麼狠?都留疤了。”
邊往外走,蘇藍邊輕輕自言自語。
“難不成是當留念麼?”
【……】
蝴蝶又在飛快抖翅膀。
蘇藍瞥它一眼,皺了下眉。
從剛剛開始,它又很聒噪。
兩指捏住它出去了。
-
接下來的幾天,蘇藍恪守不踏出花園一步的規則,就在這個她並不熟悉的“家”裡晃悠,倒是沒再出過撞見鐘予出浴這種尷尬的場景了。
“我們倆真的不熟,綁在一起真的會讓人很尷尬。”
蘇藍第一百零一次睨著蝴蝶,意有所指。
“你們那個‘規則’,對我們這種貌合神離的伴侶就真沒什麼例外嗎?”
【……】
蝴蝶翅膀轉了個方向,裝沒聽見。
見它慣例裝死,蘇藍也習慣了。
不過其實這幾天下來,比蘇藍想象中要好熬得多。
因為鐘予很忙。
他是真的很忙。
他放下了他手上畫廊和慈善基金會的一切事物,就待在家裡處理她的事情。
蘇藍在這個圈層裡,她代表的並不僅僅隻有她這個人,還有她坐擁的大量財富,地位和名聲。
更彆提,她同時還代表了蘇家的利益。
她一死,一環扣一環,這些所有的環節像是銜尾的蛇,全部都要有人出麵料理。
作為她的“遺孀”,鐘予不得已就成了這個走到台前的人。
看著他深夜裡仍然在書房裡亮著燈看文件,蘇藍對他那張冷淡的臉的不愉快也慢慢消散了。
他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蘇藍想。
就算他厭惡她,對她的死冷眼相看,他都完美地儘了他的義務,完成了他們交易裡的每一個環節。
這一點,她很謝謝他。
-
出不去院子,蘇藍一般就待在花園裡,看各類公司的人,媒體的人,政府的人進進出出主樓。
鐘予的父母也來過一次。
他們滿臉驚心的愁容,一見鐘予就圍著他看,甚至還從家帶來了隨身醫生,半強迫地非要給他簡單檢查了一遍才勉強放心下來。
“他們是在擔心什麼?”
看著這大動乾戈的一幕的蘇藍揚起了眉,她問蝴蝶,
“不會是擔心……鐘予因為我的死訊傷心過度吧?”
這個問題問起來有些好笑。
但蝴蝶這次說話了。
【……不然呢?】
它聲音悶悶的。
頓了很久,它又有些艱難地說,
【你不覺得,鐘予傷心嗎?】
小心翼翼地,有點像是試探。
蘇藍奇怪了,“這麼多天了,你沒看出來麼?”
鐘予這段時間可是一直冷淡著臉,平淡無波,像是無風時候的潭水。
她瞄眼過去,一臉平靜的鐘予正送兩位長輩出門,而上車前的鐘父鐘母一步三回頭望他,麵上仍是憂心忡忡。
“估計,也就是長輩們擔心吧。”她說,“他們可能不知道鐘予有心上人這件事情。”
“知道了,就不會這麼擔心了。”
蝴蝶又不說話了。
它動了動自己的觸角,慢慢地搖晃了一下。
蘇藍靠過來。
蝴蝶:【……?】
蘇藍手在蝴蝶跟前晃了兩下,委婉:“你真的有視力嗎?彆人傷不傷心都看不出來?”
蝴蝶:【……】
它很想反問,但忍住了。
蝴蝶翅膀驀地一收,背對著她了。
蘇藍覺得自己莫名其妙從一隻蝴蝶身上看到了“氣到無語”四個字。
脾氣真怪。
-
靈魂七天的彌留。
時間過得比蘇藍想象中的快。
既然出不去,她就天天賴在花園裡,悠閒地像是過退休生活。
一直到一轉眼過去了四五天,鐘予要去蘇家的時候,蘇藍才提起了點興趣。
看著他出門,蘇藍靠近了,跟在了他的腳步之後坐上了車。
自從幾年前搬出去之後,她就很少回蘇家。
蘇家人追逐繁華,主宅也在城中,其實離她跟鐘予住的地方並不遠。
但蘇藍依舊很少回來。
父親去世,阿梓又被送去遠方上學,偌大氣派的蘇家隻剩下了她的繼母。
她跟繼母的關係客氣且疏遠,偶爾的家宴見麵,已經足夠了。
天從早上開始就在下細濛小雨。
雨線紛飛,淅淅瀝瀝。
此時下了雨,蘇家在細密的雨線中朦朧又模糊,顯出幾分寂寥。
鐘予到的時候,舒律師剛好從蘇家大門出來。
成熟的精英男人打著傘,拿著公文包,依舊是西裝筆挺,但身形明顯幾天之中就削瘦了不少。
一向一絲不苟熨好的西裝,袖口都有疏忽了的壓褶,隱隱透出幾分難得的狼狽。
眼眶微紅憔悴過度的樣子,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遇到鐘予,兩人在門口停下了腳步。
視線在空中交彙。
侍者撐起的黑傘之下,黑發的鐘家少爺立在那兒,依舊衣著精致,眉眼美麗又淡漠。
一個憔悴,一個平靜。
對比明顯。
舒涵良看他的眼神微微凝住。
他似乎有疑惑,有震驚,有茫然,又像是有什麼彆的情緒想要找宣泄的口,但最終,又被他勉強壓了下去。
“舒律師。”
雨聲淅瀝,鐘予先開的口。
他微微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舒涵良沒有辦法去看他平靜的臉。
他撐傘走過他身邊,也匆匆客氣點了下頭。
“……鐘先生。”
兩人擦肩而過。
走下兩步台階,舒涵良似乎還是沒忍住。
他轉過身,又喊了一聲,“鐘予先生。”
鐘予回頭。
站在台階上方的人,下頜線清淩優美,帶著天生貴族階級的居高臨下。
鐘予的聲線很穩。
“有什麼事麼?”
舒涵良定定看著他。
“蘇藍的……遺囑。”
最後兩個字頓了頓,依舊很是艱難地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我還沒有全部處理完。但是裡麵一部分,會跟你有關,會需要你的簽名。”
“我之後如果上門叨擾,你方便嗎?”
說著,舒涵良目光緊緊鎖在他的臉上,似乎想從他平靜的外殼之中找到一絲破綻。
鐘予身側冰涼的手指慢慢地攏入了掌心。
他問:“關於什麼?”
嗓音冷淡,像是在談論與自己並不相關的事情。
兩人的目光對視。
雨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大了,打在漆黑的傘麵上,劈啪作響。
風聲冷冷。
像是驀地呼出一口氣,舒涵良退後了一步,踏下了最後一級台階。
他吞下了本來要脫口而出的話。
冷靜的精英律師恢複了公式化的臉色。
舒涵良聲音生硬,“蘇藍那裡需要處理的文件有很多。等遺囑簽字需要的東西全部整理完,鐘先生,我會再跟你聯係。”
鐘予頓了頓。
“……好,”他說,“謝謝。”
手指鬆開,掌心都是深深的掐痕。
打完了這一個照麵。
兩人各自沉默轉過身,在蘇家的門廊分彆開。
……
一直沉默不語的蝴蝶開口了。
【蘇藍。】
“嗯?”
【你的遺囑,是什麼意思。】
它似乎是真的想知道。
蘇藍本來視線定在雨裡遠去的舒律師的背影上,聽到它說話,扯了下嘴角。
“你知道我遺囑的內容?”
她轉過身,往蘇家室內走去。
並沒有要它回話的意思,蘇藍語氣懶懶地上揚了下。
“就是正常的意思。”
“不光鐘予在儘他的責任,我本人同樣也是一個很好的合作夥伴。”
在交易上,她可是一向有來有往,名聲很好。
她的遺囑就能很好體現這一點。
【但……】
蝴蝶翅膀緩慢地抖了一下。
它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又咽了回去。
第一部分的遺囑它明白,但第二部分呢?
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於蝴蝶經常的欲言又止,蘇藍已經習慣了。
她踏進會客廳。
鐘予剛跟她的繼母寒暄完。
繼母李姨依舊是她上次見她的那副樣子,虛弱的病美人坐在輪椅上,神色帶著幾分哀哀。
明明隻是夏末,客廳的壁爐卻已經生起了火,無煙的柴劈啪作響,火光融融。
鐘予嗓音很輕,繼母嗓音也很輕,兩人說著話,蘇藍沒有想聽的意思,她便在客廳裡隨便轉了一圈,在壁爐旁的牆邊靠著了。
蘇藍並不擔心他們兩人的談話。
在他們各自的父母麵前,他們兩人都有戴慣了的麵具,偽裝好了的客套話術。
鐘予在這一點上一向做得很好。
果然,繼母神色安定了一些,看上去被他的話語安撫了下去。虛弱的女人扶在輪椅扶手上,哀哀地點頭。
蘇藍環顧著蘇家裡的擺設,跟她上次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太大區彆。
家裡用白色大理石作為裝飾的基調,擺放著各地搜羅來的精品雕塑和畫作。
她的父親說這種侘寂風格是為了展示新世的新潮設計,但蘇藍倒是覺得,現在這麼一布置,與其說這個地方是家,更不如說是某個人跡罕至的精致博物館。
自從父親死後,沒有人往家裡新添東西,蘇家就看起來更冷清了。
這讓蘇藍有點想起……她跟鐘予的那個名不副實的“家”。
那個“家”,甚至更像一個家。
她跟鐘予的那個家裡,淺色的餐桌上的花瓶永遠插著新換的豔麗的花,花園裡的大片豔色,明亮的落地窗,細亮的米色窗簾被風拂起,能嗅到淡淡的香氣。
她不常回的臥室裡麵永遠點著她喜歡的熏香,她的擺設沒人觸碰,一切按她喜歡的格調來,蘇藍甚至還往房間裡麵塞了很多自己買下來沒地方放的心愛小收藏。
如果下雨的時候她在,她有時候會披著毛毯窩在書房,懶懶散散聽屋外雨聲細碎琳琅,有人也會敲門給她送來大廚做的薑湯。
鐘予有時坐在書房另一側的沙發上,他就垂著眼看著手裡的書。
精致又安靜的身影和這一切都相融地很好。
說到“家”這個詞……
蘇藍腦海裡竟然浮現出的就是這些畫麵。
細碎的,彩色的,在記憶裡邊角上還閃著光的。
黑暗中像是蝶翼翻卷,翻飛而去。
……
人死了,果然想法都變得容易感慨起來了。
蘇藍搖了搖頭。
剛想到這裡,客廳外傳來了一陣咚咚腳步聲。
一身黑色打扮的黑發少年沉著臉大邁步走進了客廳。
少年臉尖削,高挑又單薄,蒼白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怒意。
客廳內本身靜謐又輕柔,他反而像是一個不速之客。
鋒利又尖銳的刃。
蘇梓徑直走到了鐘予跟前。
鐘予正坐在繼母麵前,冷淡回眼。
“鐘予,你怎麼在這!”
站在鐘予麵前,少年開門見山,恨恨大聲質問道。
他的臉上都帶著淚痕,兩眼腫的像桃子似的,說話調子極高,“你怎麼有臉進我們家!”
“阿梓!”繼母皺眉虛弱開口,“你怎麼這麼說話?對麵是誰你不認識了?你快點,跟鐘先生道歉……”
“我為什麼要跟他道歉?”
“鐘先生是你姐夫,他來這裡是為了你姐姐……”
“——‘姐夫’?!”
這個詞似乎戳中了少年某個點,他笑起來。
他的笑容慘然。
“‘姐夫’?為了我姐姐?”
蘇梓上前一步,逼近鐘予。
鐘予平靜看他。
“鐘予,你跟我姐姐到底是什麼樣的利益關係——其他人不知道,你自己不清楚嗎?”
蘇梓笑得發顫,
“難道這點,還需要我提醒你嗎?”
繼母驚疑:“阿梓,你在說什麼?”
鐘予神色淡淡,沒有回應。
少年唇邊掛著冷笑,“你為什麼不說話?”
“你跟我姐什麼關係,你自己心裡最清楚。鐘予,既然你清楚,那你怎麼還能在她死之後還一臉平靜來我們家?”
“你既然一點都不傷心,為什麼還要假惺惺裝模作樣地過來拜訪?你還不如不來這一趟,省得你白費力氣。”
少年胸脯劇烈起伏,手都握成拳,神色越說越厲,
“鐘予,這裡是姐姐跟我的家,你憑什麼能夠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來……”
“你明明,就是個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外人,你不配——”
“蘇梓!閉嘴!”繼母厲聲出口。
“外人”兩個字,宛如尖銳的利刃,破開了那薄薄一層粉飾太平的偽裝,水花飛濺。
鐘予怔怔。
他斂下神色,手指冰涼。
手指屈起,僵硬地握在掌心,寒浸浸的。
少年抬眉焦急,“母親,我——”
繼母猛地聲音突兀拔高讓她都開始咳嗽,“咳咳!……咳咳咳!……你不準對鐘先生這麼說話!……”
“——母親,你怎麼……護工!護工快點過來!”
繼母身體虛弱,這一咳嗽引得少年趕緊俯身過去關照,他喊來了廳外的護工,幾人忙給咳嗽不止的繼母遞茶順背。
“太太這幾天傷心過度,需要多休息。”一人說。
“對不起……母親,”少年帶著哭腔嗚咽道,“我送您回去。”
“我沒事……咳咳,睡一覺就好了……”輪椅上的繼母眉間帶疲意,她轉向鐘予,
“不好意思鐘先生,我身體一直不太好,這些天實在是有些體力不支……”
鐘予頓了下,眼神移過來。
“沒關係,您好好休息,注意身體。”
護工們推著繼母下去。
蘇梓執意要送自己母親先回房間。
少年走出客廳前,紅著的眼還回頭恨恨盯了鐘予一眼。
一番手忙腳亂。
蘇梓氣勢洶洶地來,又氣勢洶洶地離去。
客廳裡終於安靜了下去。
所謂簡約風格的空蕩客廳,現在是真的空蕩了。
冰涼的白色雕像立在客廳角落,仿佛無聲地注視著所有事情的發生。
寂靜。
隻有壁爐裡的火光忽明忽暗。
鐘予仍站在原地,麵色平靜,身側的手指卻攥得很緊。
他半斂著眸子,神色晦暗不清。
像是將要被海浪吞沒。
作為旁觀者,靈魂蘇藍依舊靠在壁爐旁,姿勢不變,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蝴蝶問:【你在想什麼?】
蝴蝶看她臉色。
火光之間,蘇藍微微仰著頭靠在那兒,看起來像是驀然離這個世間疏離地很遠。
“我在想,”
她說,“阿梓還是跟我想的一樣,完全長不大。”
失望的語調停留了一瞬,轉瞬即逝。
她的這個弟弟,倒頭來還就是一個幼年的小狼崽,隻會衝著人叫,也並不分青紅皂白。
“你不是問我遺囑是什麼意思麼?”
蘇藍說,“這就是為什麼我沒有把蘇家都留到他手裡。”
“家族信托挺好的,他想玩這輩子也有花不完的錢。至於其他的,他以後真要有能力,自己再去拿。”
她安排地很好。
蝴蝶沉默了一下。
【這就是你剛剛在想的?】
“不然呢?”
她有些奇怪地看它一眼:“是你之前問我,我的遺囑是什麼意思。”
“這就是我關於蘇家財產的遺囑。”
她還笑了下,“是不是很周全?”
“我其他的安排也很周全。”
【……】
蝴蝶動了動。
它的翅膀無力地垂斂下來。
剛剛那一幕,對於蘇藍來說,竟然隻是讓她肯定了她遺囑中財產分配的內容。
它一時之間不知道,她究竟對誰更殘忍。
是因為姐姐的死訊哭到已經崩潰的蘇梓。
還是……鐘予。
她甚至並沒有提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