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25章 第二份遺囑(1 / 2)

蘇藍在雨裡坐了一會兒, 她扶著額頭,從陽台走回了房間。

她準備去彆的地方待著。

靈魂在人間七日彌留的時間快到了。

蘇藍感覺得出來,再過不久,就要到黎明時分, 七天前她死去的那個時刻點。

在那之後, 這一世的一切事物都會跟她無關。

一切事物。

……包括鐘予。

蘇藍已經慢慢平靜下來了。

鐘予喜歡她。

這件事情, 蘇藍已經確切地知道了。

蘇藍想, 或許這隻能說是命運的既定。

她無奈也好, 震驚也好,同情也好, 或者說腦海裡閃過那一絲的動心也好, 都不足以改變任何事實。

就算她是活著的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結局也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她向來不喜歡處理麻煩的事情。就算那個人是一切都太有蠱惑力的鐘家玫瑰也同樣。蘇藍最大可能就是繼續裝作並不知情,並且與他更加疏遠。

最壞的結果,她找到合適的機會,提出離婚。

她或許對鐘予會有愧疚, 但這並不足以讓她改變。

收心,專情, 舍棄情人, 顧家體貼……跟她實在是不相關的詞。

交易就應該是交易。

蘇藍輕輕地歎了口氣。

況且,她已經死了。

她從一開始, 就和他說得很明白了。

這麼想著, 蘇藍走出走廊的時候, 餘光掃到了什麼,她停下了腳步。

邊櫃上放著一瓶藥。

一個普通的白色藥瓶。

沒有標簽,也沒有標注。

這是……鐘予那天從小白樓那裡拿回來的藥?

莫名地,蘇藍頓了頓, 她轉過身,看向藥瓶。

……很奇怪。

按照聯邦的醫藥法律,隻要是藥品,必須有相應的標注。

蘇藍投資過不少醫療企業,對這個規定很熟悉。

除非這不是正規……

她俯下身,湊近了一點,剛想再仔細看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她麵前拿走了藥瓶。

鐘予從房間裡出來了。

他身上帶著剛洗完澡的水汽,白皙的膚色被蒸騰地帶上氤氳的淡紅。柔軟又濕濡的黑發貼在臉頰上,

蘇藍剛一抬眼,就對上他長又卷的睫毛,和微紅的眼尾。

蘇藍腦海裡下意識閃過了之前看到的場景。

深夜裡的她的遺孀美人,身上漆黑的喪服淩亂,跪在霧氣蒸騰的浴室裡無助又脆弱,迷離著流淚自瀆……

……

縱使對於蘇藍來說,這個畫麵也是一時半會兒很難忘記了。

不過,現在她麵前的鐘予,表情卻是異常的冷靜。

綠眸冰涼涼的,半斂著,他盯著手裡的藥瓶。

盯了一會兒,他拿著藥瓶,走去了另一個房間。

有點……不對勁。

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

蘇藍腳步頓了頓,不自覺地跟上了他。

窗外已經開始有了朦朧的曦光。

鐘予打開櫥櫃,拿出杯子的時候,微光籠在他的側臉上,勾出淺淺金色的輪廓。

蘇藍正對著光,她眯了眯眼。

她看著鐘予拿起水壺。

看著他倒水。

看著他拿出藥瓶,擰開蓋子。

他的動作平穩而緩慢。

藥瓶傾斜,咕嚕嚕隻滾出來一顆藥。

那顆藥片靜靜躺在瓶蓋裡,被鐘予拿在手中。

他垂眼看著它。

蘇藍突然感覺到一絲不妙。

她盯向他的臉。

她好像驀地知道了為什麼自己感到了不對勁。

鐘予……太平靜了。

他太平靜了。

他甚至沒有再流淚。

那張淡漠的漂亮的臉,臉上一絲情緒都沒有。

隻有平靜。

古井無波的平靜。

這是一個哭了一整晚的人……應該有的反應嗎?

蘇藍忽然想起,她隻在一種人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

父親重病彌留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語調平穩地叫來了醫生,說出了安樂死。

……即將要接受死亡的人。

蘇藍後退了一步,被自己腦海中突然冒出的想法驚愕住了。

不會吧……

她又看向了他手中的那片藥片。

霎時,有無數個細微的小點在她腦海中連接成線。

鐘予喜歡她。

他在她死後去拿了藥。

他在她葬禮結束之後遣散了所有傭人。

沒有任何標簽的藥瓶。

白色的藥瓶裡,隻有一片藥。

……

蘇藍眼前,浮現出當時她看到鐘予在小白樓拿到藥之後,那臉上淡淡柔和的神情。

……鐘予喜歡她。

問題是……

他喜歡她到什麼程度?

蘇藍僵直地定在原地,當她看到停落回來的蝴蝶的時候,她沒有在意它消失,上前幾步徑直問出了聲,

“鐘予——你知道鐘予要乾什麼嗎?”

蝴蝶隻是靜靜地停在那兒,一動不動。

它待在房間的角落裡,沒有被晨曦照到的地方,幾乎隱沒在昏暗之中。

“是我想的那樣嗎?”蘇藍追問,聲音急厲,“是我想的那樣嗎?”

蝴蝶依舊沒回答。

蘇藍轉過身,她震驚地看著鐘予的側影,胸口都在發麻。

不至於吧……?

應該不會吧?

鐘予,他不至於,為了她……

看到他拿起藥片,抬起手,蘇藍腦海裡一片空白,她想都沒想,走上前,下意識就要去抓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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