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逃生第三十六天 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2 / 2)

名柯逃生APP 涼杏 16273 字 9個月前

梅克斯的痛覺比常人敏銳太多了。

劃破手指的小傷在他身上,簡直像是被利刃貫穿心臟一樣疼痛,更何況現在“傷”到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

所幸他忍耐疼痛的能力也在一次次的鍛煉中得到了提升,這才沒有勉強暈死過去。

他本身就不靈活的思緒,運轉得也更加艱澀了起來……可梅克斯還記得自己要完成琴酒留下來的任務。

這個夜晚,他要處理的人實在太多了,算算幾乎要不眠不休奮鬥到天明才能勉強結束,而且還得注意不能耽誤明天早上的工作。

憑借著模模糊糊的記憶,梅克斯找到了諸伏景光帶他過來時乘坐的那輛車。

幸好他在樓上吃飯時,悄無聲息從諸伏景光身上順來了車鑰匙,撬鎖這一步總算可以省略。

……

梅克斯殺掉了第六個人。

畢竟是Top Killer手把手訓練出來的,他的動作既乾脆又利落。

而且梅克斯不會說話,也討厭聽到彆人痛苦的哀嚎聲,基本不會給目標開口的機會。

不少人甚至還在睡夢中就悄然失去了呼吸,湧出來的鮮血連床單和被褥都打濕了……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這麼省心。

忘了是第一個還是第三個了,梅克斯將刀切進對方脖頸的時候目標拚死掙紮了一下,利刃一歪砍進了大動脈。

他躲閃不及直接被滋了一臉,漆黑的麵具上滴滴答答全是殷紅的血液,就連衣服和頭發上都沾了點,被月光一照,多少有些恐怖。

梅克斯的左眼也不小心濺進了血,不過他並沒有注意到,在自己揉搓眨巴動作下,美瞳已經皺在一起掉了下來,露出了原本漂亮的燦金顏色……

此時,天已經蒙蒙亮了。

梅克斯頭有點暈,他的心臟一直在劇烈地抽疼著,隻有拚命忍耐才能堵住脫口而出的痛呼聲,甚至都沒心思去清理身上的痕跡。

……這大概也是Top Killer的習慣傳承。

琴酒出任務的時候也總喜歡見血,也很喜歡在梅克斯身上留下帶血的痕跡,然後摘下梅克斯的麵具和美瞳,欣賞青年那張因為疼痛而扭曲的昳麗麵容。

在琴酒麵前,梅克斯幾乎算是“赤.裸”的,這說的不隻是身體上的距離,還有他整個人的內心和精神。

畢竟從有記憶開始,琴酒就是他身邊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那麼親近的存在。

'琴酒……'

梅克斯雙目失神,微微動動唇,無聲地吐露出這個名字。他一手撐著牆麵,從麵具邊緣滑落的血凝結成了液珠,啪嗒一聲墜在了地麵上。

等再過一個拐角的時候,他眼前一黑,下意識往前栽倒,卻猛地被一股大力扶住了肩膀。

梅克斯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拽,但另一個人明顯更快,幾乎瞬間就把他鉗製住,掙紮過程中,梅克斯隻看到了一閃晃過的墨綠色狼眸。

他拍掉了對方的針織帽,扯住了男人黑卷的長發,但他自己的麵具也被碰掉了,刷地露出了一張漂亮而蒼白的臉。

在麵具哐當掉在地上的瞬間,迷迷糊糊中梅克斯感覺鉗住自己的力道陡然一頓,緊接著,他聽到了一個聲音。

一個莫名有些熟悉,卻又不知在哪裡聽過的,有些愕然的低呼。

“……朔也?”

*

深名朔也不知何時暈了過去。

這真的很奇怪,他的記憶還停留在上一秒自己被鬆田陣平扛走的時候,礙於對方強硬的動作,深名朔也完全反抗不了,隻能氣呼呼地往人肩上打了一拳。

“鬆田同學,你最好給我一個這麼做的理由。”

“這還需要理由嗎?”

他記得鬆田陣平當時是這麼說的,“離那個家夥遠一點,這是我……這是某個人讓我帶給你的忠告,不過說的也沒差——”

“你是……在說景光哥嗎?”深名朔也眨了眨眼睛,覺得很奇怪,“難道景光哥有什麼問題嗎?又不是什麼危險人物,為什麼一定要遠離呢?”

人格沒聲了。

這句話——

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個叫做深名朔也的家夥,單純程度已然超出了人格的想象。

之前在鬆田陣平主導的時候,人格仔細觀察過,當時他給出的評價是“空有外貌的美麗廢物”……而現在這些修飾不變,人格甚至還想往上加點東西。

比如“蠢得可憐”、比如“天真”、再比如“好騙”。

這才多久啊……諸伏景光跟他相處的時間才多久啊。

雖然那家夥騙人的本事確實也不差,可隻要是個正常人,多多少少都會察覺到不對吧。

“有時候我都懷疑,是不是這家夥故意的,故意裝成什麼都不懂的樣子。”

人格惡意滿滿地揣測著,“來這裡的可都不是什麼小白兔,我不相信深名朔也本身就是這種性格……很顯然他成功了,輕而易舉就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

——“收起你無聊的腦洞。”

鬆田陣平的聲音適時在腦海中響起,

——“深名朔也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之前在從宿舍樓前往訓練場的路上,鬆田陣平曾和深名朔也聊過天,什麼內容都有,自然也會提到類似於“為什麼要來這裡”的問題。

鬆田陣平對此給出的答案是,他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情(報仇)。

而深名朔也的回答是,這是他的夢想。

他覺得自己天生屬於這裡,也一直在朝這個方向努力……雖然鬆田陣平覺得這句話有點狂妄,卻從那雙金眸中看到了清晰而堅定的決心。

這是一種會閃閃發光的情緒和信念,哪怕誰都知道他們努力的方向其實是另一種深淵。

——人格和鬆田陣平的感知是雙向互通的。

無論是身體上的觸感還是情感上的波動,哪怕沒有那麼敏感,卻也多多少少能感受到……所以他很快就接收到了鬆田陣平未出口的想法。

雖然還是覺得無法理解,但他到底停止了在腦海中對鬆田陣平的“輸出”,轉而把力氣用在了舉著深名朔也的那隻手上,蓋在肩膀和大腿根部的五指緩緩收緊。

這個力道不用想,肯定在深名朔也身上留下痕跡了,隻是他看不到人格的動作,對痛覺的不敏感讓深名朔也沒來得及察覺到這些,甚至都忘了裝一裝地痛呼出聲,果斷被人格抓住了破綻。

人格有些後知後覺的發現,之前動一小下都有反應的深名朔也,此時此刻竟然全無動靜。

他繼續加大力道,甚至伸手來回掐了掐,這才聽到青年疑惑的聲音,“鬆田同學……?”

還是沒有說疼。

人格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一個大秘密。

不過莫名的,他並不想讓鬆田陣平也知道這件事。

所以人格三兩句敷衍過去深名朔也的問話,還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思想,不讓它發散、蔓延到鬆田陣平那邊去。

——“過會直接把朔也送到訓練場上。”

一無所知的鬆田陣平,此時還在腦海中慢吞吞下達著指令。

——“如果沒猜錯的話,馬上……怎麼回事?!”

話還沒說完,和人格同感的鬆田陣平幾乎在同一時間察覺到了不對,陡然止住了聲音。

趴在他們肩上的青年,忽然失去意識往前栽倒著。

多虧了人格及時調整姿勢扶住對方,否則深名朔也估計得狠狠摔上一下。

他慢慢把對方從上麵移了下來,撩開淩亂的發絲,這才注意到青年不知何時陷入了昏迷。

他雙目緊閉,麵色蒼白,額頭上甚至還冒出了細密的汗,就像在承受什麼痛苦一樣。

“真麻煩,”人格輕嘖一聲,半跪在地上伸手抄起青年的背脊和膝彎,稍稍一用力就把青年抱了起來。

手中過分輕巧的重量,在由扛改抱後更加明顯起來。

“你應該勸他多吃一點,”人格腳步一轉,走了個和訓練場完全相反的方向,他掂了掂手裡的人,衝腦海中的鬆田陣平說,“彆到時候做任務也暈倒了,而且這種體型,抱著一點都肉都摸不出來……的時候實在太掃興了。”

——“閉嘴!”

“我說的全都是實話,難道你不想嗎?”

人格唇角銜著笑,輕輕眯起眼睛,“鬆田陣平,彆忘了我和你共感,你看著他的時候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完全一清一楚。”

——“……”

果不其然,這麼一說鬆田陣平果然氣炸了,腦海中甚至還能清晰聽到他急促的吸氣聲。

人格想,要不是不可能,他或許都想狠狠給自己來上一拳……

每次看到鬆田陣平吃癟,人格承認,他總會有點興奮,雖然都是同一個人,但人格自認為他們並不一樣。

無論是思想、行為還是彆的什麼統統不一樣。

不過不可否認,他們始終是一體的。

他們擁有相同的名字、相同的身體、相同的靈魂、相同的經曆,是世界上最最親密的半身。

他們會分享一切,痛苦、快樂、悲傷,自然包括將來的……愛人。

人格誕生於鬆田陣平極致的痛苦中,他是鬆田陣平負麵情緒和惡念的凝聚體,所以鬆田陣平並不知道,在他看著深名朔也的時候,那些同步產生的想法,全數會出現在人格的腦海裡。

鬆田陣平盯著青年嘴唇的時候,人格想的是如何在上麵啃舐出血痕,聽著這張嘴低吟、咒罵、露出粉嫩的舌、沾上亮晶晶的水漬。

鬆田陣平看著青年眼睛的時候,人格在想他或許可以挖出這兩顆漂亮的燦金色眼球,把它們做成標本,泡在福爾馬林裡細細欣賞。

……每當鬆田陣平的眼神在深名朔也身上遊移,蜷縮在腦海裡的人格,都會一遍一遍地幻想著自己跟他…的場景。

幾乎每天晚上,鬆田陣平閉上眼睛,大腦開始編織出旖麗的夢境。

那些白天不敢的、不願意展露人前的思想都會被人格拆吞入腹,然後在其他兩人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人格已經在幻想中和青年做了無數遍。

白天他肆無忌憚地對深名朔也惡語相向……每到晚上,人格總能聽到對方用美妙的嗓音啜泣地喊出他的名字。

在那個夢境中,他才是鬆田陣平,完完整整的鬆田陣平,而不是一個隨時會消失的第一人格。

“你可以加快進度了……諸伏景光看他的眼神,總會讓我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什麼事情?”

“你說呢?”人格揚起一個冰冷的笑,這根本不像鬆田陣平會有的表情。

他反問道,“我可不信你沒有想過。”

“鬆田陣平,比起落到彆人手裡,你自己出手才能好好的'保護'他,不是嗎?”

——“可是,你不是……”

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鬆田陣平多少有些遲疑,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這個人格對深名朔也好感為負數。

畢竟這個身體還有另一位居住的人格,他要做什麼,總得先征求一下對方的意見。

“我無所謂——”

意外的,這次人格似乎格外善解人意,鬆田陣平甚至有些驚訝對方會說出這種話。

他聽到對方說:“我們是半身,陣平,你知道的,我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也無所謂你會跟誰在一起……”

“你的選擇就是我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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