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依舊笑容滿麵,恭維吳氏道:“我哪裡配戴這樣的好東西喲?不說彆的,這頭發就少得很,挽了髻,怕根本戴不住這樣的貴重物。也隻有像妹妹你這樣,頭發又黑又密,戴上才顯貴氣。”
瞟了眼明棠,湊到吳氏耳邊,低聲笑道:“看那邊那個,頭發倒是生得好,卻是個窮酸的,巴巴兒讓人拿了出來,看了又看,卻是不買,還嫌不夠丟臉的。”
吳氏聽了,不由看向已經走到另一處,手中拈著另一支發釵觀賞的明棠,見她果真看了一陣後,放下來。吳氏也不跟趙氏解釋明棠的身份,反倒是聽這個自己都看不上的人貶低明棠,心中莫名多了幾分快意,想著明棠連前婆母的事都能拿來賣銀子,說不定還真是個手裡沒什麼錢的,就招呼夥計:“這簪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趙氏便連聲道:“誒呦,妹妹可真是痛快!這有錢沒錢啊,就是不一樣。”
說著,又瞟了眼不遠處的明棠。
折柳的視角正好能看見這兩人的神態,猜到她們怕是沒說自家小姐什麼好話,心中不滿,也不想與這等人多做爭辯,勸明棠道:“小姐既沒瞧得上的,不若我們去旁的店看看吧。”
趙氏隱約聽到個話音兒,嗤笑一聲,這次卻是沒湊到吳氏耳邊再低語,而是刻意道:“誰不知道這瑞福樓在西牌樓大街上的首飾鋪子裡是個尖兒,樣式素來新穎,做工又精致,若是在瑞福樓沒有瞧得上的,去旁的店還能有什麼能入眼的?姑娘這口氣也著實大了些,買不起便不要看好了,又要折騰人,卻又什麼都不買。”
折柳一怔,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正要說話,被明棠止住,隻好咽下了要說的話,聽自家小姐悠悠問那夥計:“你們瑞福樓可說了,若不買就不許人看?”
夥計哪敢應這話,連忙澄清:“這是沒有的事!做生意的八方來財,哪有趕客的道理?”
明棠朝那邊點了點頭,接下來愈發看得起勁兒,還專挑二樓放出來給人看的這些首飾裡貴重的。
趙氏嗤笑一聲,轉頭就在吳氏耳邊極力誇讚那些被放回去的簪釵。
二樓裡一時皆是兩人的聲音在回蕩。
趙氏:“這發釵上的珍珠流蘇真是不錯,珠光圓潤,正該配妹妹這樣白皙的膚色。”
吳氏:“我要了,給我包起來。”
趙氏:“這發梳做得真是精致,上麵的並蒂蓮也正合妹妹這樣新婚不久的人戴,真是彆致。”
吳氏:“給我包起來。”
趙氏:“這絞絲鐲子...”
吳氏:“我要了...”
...
待明棠終於停下不再欣賞首飾時,吳氏已經林林總總要了不下七八件,放在一起時正是寶光璀璨,閃爍著金錢的光芒。
吳氏命身旁人下去結賬,趙氏則與有榮焉般看了眼明棠,略略抬了抬下巴,眉目間皆是對明棠隻看不買的鄙夷。
明棠一語不發,跟著她們下了樓,出門時,兩撥人涇渭分明,一波人後麵手中捧著個精致的小箱子,一波人手中卻是兩手空空,什麼都沒買。
主子大氣,就連當人仆從的也忍不住覺得腰杆子直些,替自家少奶奶捧著首飾的侍女就覺得自己更有麵子些。
瞧著馬車已到,兩人預備著登車要走,明棠眉目間略過一絲笑意,朗聲道:“承蒙陳大奶奶照顧瑞福樓生意了,也多謝這位少奶奶讚我們家東西好,以後有空常來。”
折柳在二樓等待多時,為的就是這一刻,瞧著兩人那錯愕的神情就覺得痛快,也跟著大聲送客。
瞧著明棠臉上的笑,吳氏再看那些首飾時都覺得刺眼了起來,真是晦氣!
明棠這會兒指不定心裡怎麼笑她呢!
店裡一上午賣出去了數件之前賣不出去的貴重首飾,掌櫃的看明棠的眼神越發崇敬:東家這真是命裡帶財啊。
回頭便將明棠的話不打半點折扣吩咐下去,生怕損了鋪子裡的財運。
要知道,他這個當掌櫃的,年底的花紅是跟鋪子流水掛鉤的,鋪子裡走出去的貨但凡少一件,他年底都要少分銀子的。
回了府中的明棠亦是心中十分舒暢,甚至疑心這位吳家大小姐是上天派來給她送錢的。
頭一次見麵,做成了一筆買賣消息的生意,第二次見麵,做成了一筆買賣首飾的生意。
盤算了一下自己這兩次賺了多少,明棠這會兒就開始期待自己和她第三次見麵了。
前院裡,剛回府不久,聽扶風說少夫人今日去了趟西牌樓大街,卻沒使人到賬房報賬的裴鉞一時沒聽懂:“哪裡不對嗎?”
興許明棠出門就不是為了買東西呢。
扶風自從上次,便留心著世子和少夫人的感情生活。忖度著世子這剛成婚就早出晚歸的,怪不得上次跟少夫人有矛盾,少夫人這出去買東西也不往府裡報賬,怎麼看都不對,低了頭解釋說:
“西牌樓大街素來是賣女子用的東西的,我偶爾自那裡買了東西送林氏,林氏便極歡喜。”
裴鉞眉梢微挑,看了眼扶風:“你倒是懂得不少。”
但,會極歡喜嗎?裴鉞一時有些拿不準。
拿不準的事,聽聽旁人意見是裴鉞向來的處事準則。既然扶風親口說了,裴鉞決定聽有經驗人士的意見。
晚間,收到前院抬過來的一箱不明物體的明棠疑惑打開,便見裡麵整整齊齊碼著十幾個小匣子,打開看時,竟都是各色各樣的首飾,寶光璀璨,一看便知十分值錢。
明棠不由掐指微算。
聞荷疑惑:“小姐這是在做什麼?”
明棠深沉道:“我在算,我最近是不是運勢主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