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哈哈一笑,拍了拍裴鉞的肩膀:“本王等著看裴世子奪得頭名。”轉身去了自己的坐席上。
不久,皇帝來了校場,高居寶座上,揮手命人開始。
內侍吹響了號角,候在場邊的各家子弟便陸續入了場。
皇帝看著,卻是不由輕咦一聲:“裴鉞也下場了?”
他昨日聽裴鉞的意思,分明是想著今日過來應個景,然後帶著自家女眷在獵場中轉轉。
汪伸聞言,招手叫來在校場服侍的內侍,低語片刻後,到皇帝身邊,躬身回話:“裴世子原本是不想下場的,是虞國公三公子先出言詢問,兩位王爺也希望裴世子下場一試,裴世子便應下了。”
“嗯,知道了。”
汪伸沒說是哪兩位王爺,皇帝也沒問,仿佛本朝就隻有兩位王爺,因而不會指代錯誤一般。了解了原委後,皇帝就不再說話,歪靠在扶手上,看著底下的情況。
待第一遍號角聲響,場中瞬時煙塵飛揚,馬蹄聲如雷,場中眾人駕馭著身下馬匹或騰躍或轉彎,越過重重障礙,奔向終點線。
裴鉞的馬是名馬,騎術又上佳,馭馬接連跨過障礙頭一個到達終點後,施施然為馬理了理鬃毛,回身看著虞高軒緊隨自己身後,到達終點。
明棠坐在女眷中間,清晰聽到周圍傳來幾聲壓低的吸氣聲,隨後,似是有視線隱晦的向她這邊集中。莫名的,她有些與有榮焉,下意識越發端正了坐姿。
張弓搭箭要調動一個人全身的精氣神,又相對靜止,比起動輒煙塵四起的馬術比賽,素來更得女眷們歡迎,下方眾人下了馬,各自拿了弓箭後,坐席間就漸漸安靜下來。
眾人按照次序,一字排開。裴鉞站在最靠近女眷們看台的地方,比起先前馬術比賽時,身影更加清晰,明棠也就越發能察覺到周圍人隱晦的視線。
她還是第一次從這個視角看裴鉞,目光在他身上描摹幾番,心下微歎:所以說,她的意誌力還算是挺強大的吧?
很快,號角聲響,裴鉞屏氣凝神,抽出羽箭,挽弓如滿月,一箭飛出後,很快又是一箭。
明棠也不由集中了精神,隻覺背景似乎被虛化,隻有裴鉞的身影越發清晰,明棠甚至覺得她看見了裴鉞拇指上戴的是什麼樣的扳指。
隨後,回過神:他的扳指可不就是她今晨親自挑的?
場中,裴鉞箭如流星,每一箭都正中靶心,十箭射完,還有人才第八次張弓。
兩項都是無可置疑的第一,看台上的眾人還要顧及著體麵,不便高聲說話,場下觀賽的眾將士們已是歡呼出聲。
歡呼聲四起,裴鉞將弓箭遞給侍從,心有所感般,偏頭一望,正與明棠對上視線。明棠明顯一怔,隨後,含笑朝他點了點頭,兩手鼓了鼓掌,又朝他豎了兩個大拇指。
裴鉞不由一笑,轉過身朝皇帝所在看台行禮時,才察覺出不對:他這是被當成裴澤哄了嗎?
想到裴澤每次歪纏著讓他學著明棠誇讚過後,都會笑得見牙不見眼,裴鉞不自覺摸了摸鼻子:他方才應該沒有笑得那麼明顯吧?
此時,先前覺得裴鉞全因運道好和一張臉生得俊美,才能混在陛下身邊隨侍,得了機緣的人,態度有所轉變:起碼,裴世子在騎射上是無可爭議的出類拔萃。
而汪伸也已經開始宣讀皇帝的旨意:因金吾衛指揮使在家養傷,年歲又大了,升了裴鉞做金吾衛的指揮使。
說到這裡,眾人豔羨的目光都不由落在了裴鉞的身上。
想著若不是自己出言,裴鉞今次不下場,怕就沒了這個機緣,晉王頓時大為掃興。
楚王看著兩項都被裴鉞壓在第一,有些垂頭喪氣的虞高軒,若有所思。
虞高軒垂著頭,等著從汪伸那裡隨便領兩樣賞賜,卻沒想到,皇帝也給了他差使,卻是到裴鉞手下當差。
任命一出,見虞高軒似是呆在原地,不免有人對他生出同情之色:今日敗於裴鉞之手,來日又成了裴鉞的部下,同是公府子弟,麵子上怎麼過得去。
虞國公夫人想到昨日自己被大兒子委婉說了一頓,自己那樣說話怕是已經得罪了裴家,如今小兒子又要在裴世子手底下當差,心中頓時懊喪,想著,回頭該給裴家送些禮才是。
若不然,裴世子要是給自家小三兒穿小鞋可該怎麼辦。
說起來,昨天她是跟誰說話時說到的祥瑞這個話題來著?昨天見的人太多,虞夫人此時回想,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另一邊,虞高軒等場麵一散,就找到了正在馬車旁,正跟明棠說話的裴鉞,帶著分不自在道:“裴世子,日後我能請教你騎射嗎?”
裴澤正興高采烈地跟裴鉞描述,他在下麵比賽時,自己有多用心地給裴鉞鼓勁兒。被打斷後,裴澤皺了皺眉,睜大眼睛看向這個比自己要高很多的陌生人,問他:“你自己沒,叔叔嗎?”
要跑來搶阿澤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