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妻子愛好稍做裝飾卻沒被對方發現...裴鉞心頭略過一絲失望。但, 這本就是他自己的小心思,沒被對方領會到也是有可能的。
重整了思緒,裴鉞道:“家中事可還順心?”
家中既有了需要被送往京兆尹的家仆, 難保不會有人讓明棠不順心。
明棠搖頭:“一切都好。”
一時無言, 裴鉞提議道:“不若手談一局?”
左右無事,又不到晚膳時分,明棠欣然答應,兩人便擺開架勢。
及至侍女來喚時,明棠已經落入下風,聞言,長長鬆了口氣, 將棋子投入罐中,遺憾道:“就到這裡吧。”
裴鉞淡淡答應一聲,手中棋子落下, 奠定勝局後,方才起身,頷首, 隨後率先往書房外走去。
明棠說著下到這裡,卻忍不住琢磨了一下裴鉞下的這一手,確認自己這局無力回天,不由懊喪。
快走幾步, 跟在裴鉞身後,明棠伸手, 指尖在落到裴鉞肩上前停住, 隔空比劃了一下裴鉞腰際,心下微歎:這腰…真是……
翌日,許是將人拿下送往京兆尹的主意是明棠提出來的這件事還是透出了風聲, 明棠再在花廳處旁觀裴夫人處理家事時,總能察覺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又很快離開。
就連給自己上茶的侍女,笑容也比往日更甜美三分。
並不是說往日這些人就對明棠態度不好。
隻是先前明棠一貫的形象就是除了誠毅堂,任事不管,看著是很得夫人和世子的喜愛,卻讓人對她的形象沒什麼真實感。
如今甫一開始參與管家之事,先送了五六個人去了衙門,就叫人心裡不得不犯嘀咕了。
常人對衙門這樣的地方總有許多不好的觀感,儘管對裡麵的各種程序並不清楚,單單“衙門”二字就足以讓人色變。在主家做事,惹怒了不過是打頓板子的事,進了衙門,那可是要扒一層皮的!
因而知道了這消息後,儘管都清楚少夫人不會無緣無故提了這個主意,來來往往的人還是比往常多了幾分恭敬小心。
明棠接過茶盞,對那侍女微微一笑,那侍女微微一愣,隨即連忙回了個更燦爛的笑容,躬身退下。
她這樣的態度,明棠略一思索後,便也坦然受了。未來領導小小展露了一下行事作風,員工們會依此調整態度也是常事。
處理完日常家事,明棠適時送上兩本查驗好的賬冊:“請母親過目。”
裴夫人接過,翻開,見上麵如昨日一般,若是有可疑的地方,便用細細的炭筆畫出,心下滿意,頷首:“你這看賬的本事倒不錯,可是學過算學?”
明棠點頭,數學算是她到了這裡後唯一能直接繼承的技能了吧...
不過,她狀似羞澀,低頭笑了笑:“是學過一些。不過,能這樣快看完兩冊,還要托賴身旁侍女,為我分擔了許多。”
裴夫人將要出口的誇讚就這樣被堵住,不禁深深看了明棠一眼:倒是誠實得很。
就沒想過她這樣說,會讓自己覺得,兒媳婦在敷衍婆婆交待下來的事?
明棠已經繼續道:“母親放心,我身旁侍女都是自小跟在我身邊上一樣的課,折柳更是一手管著我的幾個鋪子的賬,從沒出過錯漏的。”
粗粗看了一遍,的確沒發現錯漏的裴夫人:......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習慣,身邊侍女得力,也是明棠調教的結果。
裴夫人頷首,默認了明棠的偷懶行為:“既這樣,你就且與身旁侍女一道慢慢查驗著吧。”
“多謝母親。”
“先彆謝。”裴夫人悠悠道,“先前怕你初初接觸家事,忙不過來,如今既然你有幫手,還是如往常一般,每日把阿澤接過去半日吧。”
明棠…明棠還真沒有理由拒絕,隻好應下:“是。”
回了誠毅堂,已經又開始今日盤賬工作的折柳與聞荷聽見小世子的聲音,頓時什麼都懂了。
見自家小姐步伐略顯沉重,聞荷不禁心下偷樂,對裴澤表示歡迎:“小世子早上好~“”
能在這時候看見你真是太開心了。
兩天沒見著這些熟悉麵孔的裴澤也很開心,語氣雀躍:“聞荷姐姐,早上好~”
明棠已經恢複了精神,看了聞荷一眼,提醒:“你昨兒看的賬可有一處錯漏。”
所以,今天可要多加仔細才成。
聞荷瞬間蔫兒了,坐回去繼續打算盤。
算盤聲不絕於耳,明棠便帶著裴澤去了西邊書房,也好耳根清淨些。
裴澤鮮少來這邊,不免新奇,在書房中四處巡邏,仰著頭看那些幾乎有他三個人高的書架,滿眼都是驚歎。
見小朋友一個人開地圖也能自得其樂,明棠放下心,坐在榻上繼續看昨天沒看完的書。
此間歲月靜好,京城中卻有人正焦頭爛額:無他,上一位京城大新聞的主角,攔轎喊冤的苦主死在了獄中。
刑部侍郎乍一聽人回報這消息,登時又氣又怒,細細了解了情況,又命人將這幾天接觸過他的人看管好,自己速速求見皇帝。
皇帝聽聞此事,也皺了眉:他派去鳳翔的人還沒回來呢,京城裡這個當事人先死了。
刑部侍郎頗懊惱:“因知道這人是苦主,又擔心這事彆有隱情,獄中並未用過刑,隻將他拘在一處屋子裡,一日三餐,不許人跟他說話而已。聽人說他一直很穩得住,昨日隱隱有些不對,稍透了些口風,話中帶出了彆的意思,今晨負責此事的人想提了他去用刑,開門時那人卻已經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