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 / 2)

瞞著首輔生了崽 不配南 10278 字 10個月前

第六十二章

之前阮瓏玲待在家中閉門不出, 一直安心待產,肚中一直沒有動靜,今日這樣動蕩不安之際, 偏偏卻發動了。

想來這個孩子, 今後是個能翻天腦海的。

阮瓏玲疼得臉色驟變,在場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猶如無頭蒼蠅般亂竄。

迷魂藥還未散儘的阮玉梅,此時也心慌了起來, 但在這關鍵時刻, 若是她也亂了陣,那便無人主持大局了,她趕忙強撐起身子坐了起來,顫著嗓子發號施令道,

“都彆愣著了!莫非想讓阿姐將孩子生在妙音坊不成?快!快去套馬!趁著阿姐還能動彈, 將她攙到馬車上去!回家!”

一聲喝令,眾人仿佛都如找到了主心骨般,全都忙了起來。

幾個小廝策馬提前回了阮府, 讓煙霏閣中的諸人全都預備了起來。物件是現成的,主要是要將人湊齊全。

好在產婆是早就定好了的,這幾日一直聘養在了府中, 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院中的仆婢們在產婆的指導下, 燒熱水的燒熱水, 備產褥的備產褥……

隻是專門照料嬰孩的乳母, 現正在鄉下的老家, 還未來得及趕到揚州來, 阿杏也立馬讓人快馬加鞭去催了。

吳純甫這個一直照料喜脈的大夫, 得了信之後,也在迅速將家中的病患照料好之後,立馬趕至了阮府……

所有的一切都兵荒馬亂,又有條不紊得推進著。

煙霏閣人頭攢動,就這麼一直折騰到了次日清晨。

天空泛起了一層魚肚白,院中由於霧氣蒸騰,就像是籠罩上了層的白紗。此時阮府中早就不如一開始的喧囂,整個都沉寂了下來。

隨叫侍奉的仆婢們,一個個並排立在廊下,神色不安,瞧著極其忐忑不安。

偌大個宅子都靜悄悄的,除了偶爾穿行而過的腳步聲,以及非必要的傳話,唯有煙霏閣主房中,傳來聲聲女子痛苦的呻*吟。

此時遠在鄉下莊子上查賬的阮麗雲,才匆匆連夜趕了回來,馬車驟然頓停,她甚至連踏凳都來不及踩,幾乎是從馬車上翻下來的。

熬了大夜的阮玉梅見狀,立即上前來攙。

“如何?生了麼?”

阮麗雲立馬關切問道。

“未曾。”

阮玉梅眼下一片青黑,含淚搖了搖頭。

“這都快整整一天了,孩子怎得還沒生下來?我當初生舒姐兒,也不過才用了四個時辰啊!”

女子生產乃是世間一等一的凶險之事!

一著不慎,隻怕性命都要交代出去!

總不可能是最壞的結果的!

妹妹福大命大,定是能邁過這一檻的!

可無論如何自我安慰,阮麗雲也還是覺得心裡慌得厲害,連一口水都未顧得上喝,立刻就朝煙霏閣狂奔而去。

才行至院門口,就遠遠就望見吳純甫撩開厚重的垂幔,由產房中緩步行了出來,他臉上儘是蒼白,似是極其心力交瘁,正抬手接過一旁醫童遞過來的毛巾,拭著額頭沁出的密汗!

以往阮麗雲遠遠望見吳純甫,都會像隻受驚的兔子般,立馬掉頭就走,可現在情急之下,哪裡還顧得上那些冒芽的男女情愫?

現在事關生死,阮麗雲情急之下,闊步上前,猶如抓救命稻草般,緊緊握住吳純甫的小臂,

“純甫哥哥,我妹妹現在到底如何了?為何?為何現在還不能順利生產?”

以往她都是生分地喚一聲“吳大夫”。

現在到底將其視作自己人,叫了兒時的稱呼“純甫哥哥”。

阮麗雲自從和離之後,一直是輕紗垂幔遮麵,吳純甫已經許久都未曾見過她的真容,今日她匆匆趕路,連衣裳都

未來得及換,更莫說顧及戴帷帽了。

吳純甫目光在她豐神韻彩的麵容上頓了頓,然後又擔心冒犯到她,立即低頭挪開目光,緊而將注意力放回了正事上。

“阮三妹她……她難產了。”

他緊抿了抿唇部,低沉著嗓音道,

“瓏玲她看中這一胎,在孕中就格外注意進養,致使腹中胎兒會稍大些,可畢竟她平日裡就緊遵醫囑時常出門走動,所以原本倒也沒什麼。

可昨日鬨出來劉迸那檔子事,她心緒受到衝撞,動怒之下氣血逆轉,使得腹中過大的胎兒胎位不正,眼下……眼下隻怕是……凶多吉少。”

阮青梅到底年紀小些,從未曆經過這般凶險之事,聞言五內俱焚,頃刻就捂著胸口哭了起來。

阮麗雲也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身子沒了骨頭般得往下墜,幾乎就要癱軟跌落在地,幸而吳純甫眼疾手快,一把將她攙住。

“純甫哥哥,你醫術高明,人人都誇你是在世華佗,你一定有辦法救救她對不對?!一定有的是不是?!你幫幫我!救救瓏玲!”

吳純甫是個穩妥之人,此事事關重大,饒是麵對心上人的殷切囑托,沒有絕對的把握,他也不敢斷口保證,隻鄭重道,

“你放心,我定會窮儘我畢生醫術,儘力而為。”

“隻是產房內情況實在太過凶險,我不得不在此提前問一句,若是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是保大?還是保小?”

為人醫者,必定得發此一問。

可話音剛落,心頭打慟的阮玉梅,仰起痛哭的麵龐,激奮道,

“自然是保大!最緊要的自然是我阿姐!一千個一萬個孩子,也抵不過我阿姐一人!”

若是將這個問題拋給夫家,夫家大多都是選保大的多。

當然了,阮瓏玲這種未婚有孕,在母家生產的情況,算得上是極少數了。

這個答案倒是在吳純甫的意料當中,隻是他又遲疑道了一句,

“我明白你們的感受,可現下為難的是,此話我待會兒進了產房,還需要再問瓏玲一遍……若是她要保小…我…這……”

阮麗雲福至心靈,立即明白了吳純甫的顧慮。

妹妹不惜排除萬難,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冒著名聲俱毀的風險,也決意要生下這個孩子!她是鐵了心的!

妹妹向來是個撞了南牆也不回頭的,若是她一時拎不清,寧願拚著母體損亡,也要保全腹中骨肉,這可如何是好?!

思及此處,阮麗雲渾身都在發顫,她雙眸血紅,定定盯著吳純甫,幾乎是從牙床中擠出話來囑托道,

“純甫哥哥,務必要將大小都保住!

可若生死一線時,她昏了頭決意要保小,你隻嘴上應承著,決計不能聽她的!今後秋後算帳,你隻管推到我頭上!”

阮麗雲向來賢惠淑慧,此時卻露出幾分無情的神色來,

“你若不聽我的,最後隻保下了這個失怙喪母的孩子,那……那這孩子我便不會管!從今往後,你自領到你吳家去養育!”

這便是在放狠話,逼迫吳純甫不能顧病人的意願,必須先選擇保大了!

真退一萬步講,屆時若隻有這孩子留了下來,麗雲這般良善之人,豈會忍心舍棄尚在繈褓中的嬰孩?

此時不過是護妹心切罷了!

吳純甫定了定神,將指尖緊握成拳,頷首應了句“好”,緊而轉身撩起垂幔,入內救治去了。

產房內被圍得一絲風都透不進來,空氣中飄著濃重的血腥味產婆婢女齊齊圍在產床旁邊,時不時將巾帕用熱水浸透,複又擰乾探入支高了的被褥下擦拭……

吳純甫伸手在床頭探著脈搏,感受到脈象凶險,太陽穴當下便止不住地狂跳,眼瞧

著阮瓏玲身體逐漸虛弱,可此時卻尚且還能說得出話來,隻得先問一問她的意願,將方才在產房外的問題複又問了一遍。

難產了將近整整一日,阮瓏玲現在此時已經沒有了太多氣力,麵白如紙,發髻早已散落,沾了汗珠緊貼在了臉上…那樣剛毅果決之人,現在顯得虛弱憔悴不已。

阮瓏玲聽到“保大還是保小”的問題,才知自己現在已身處於何等凶險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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