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雲本來拽著白綾的一頭,想就這樣生生拉著江安流回他的寢宮,可偏偏這隻小貓不聽話,總在後麵搞小動作,沉雲終是忍不住停了下來,轉頭在江安流驚愕且抵觸的目光中,將他直接抱起。
直到看見麵容普通,卻隻有一雙眼眸攝人心魄的女子投來疑惑的目光,沉雲好似如夢初醒——他生平最厭惡的就是和人接觸,現在竟然主動地抱起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奸細。
照理說,能夠迷惑他的隻有擁有種族天賦的魅魔以外,但魅魔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們的舌是尖細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改換的特征,而他剛剛親身試過,麵前的女子並不是魅魔,她也並沒有魅魔那出眾的長相,隻能說是清秀,可是怎麼就偏偏讓他破了戒呢?
不過很快沉雲就自己得到了答案——不是說了嗎,她是他的小貓,那自然跟人不太一樣了。
他抱的不是人,而是貓。
沉雲得到了答案,嘴角掛上了滿意的笑,他看著懷中女子似是用不安的眼神看著他,烏黑的眼眸中似是有粼粼水光,他不知怎麼的心情大好,嘴角勾起一抹有些真心的微笑,像是逗貓一樣刮了刮她的鼻子。
“貓貓乖一點,我不會虧待你的。”
江安流:謝謝,並不想當一隻貓呢。
可是他反抗無效,沉雲把他帶回了他的寢宮,把他交給了旁邊候著的下人,江安流透過沉雲懷中偷偷打量,才發現那些人的眼眸都是空洞的假人,心裡終於有了答案。
是他大意了。
這個巨大的跟頭栽得江安流驟然清醒,他不再以那種懶洋洋的態度去對待這場遊戲,雖然此刻已經有些晚了,但也不是不能想辦法……
江安流想得有些出神,不自覺地動了動。
沉雲剛吩咐那下人給他的小貓找來合適的衣服和鞋襪,卻忽然察覺到懷中的人好像抓了把他的衣服,他低頭,對上了小貓似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雙眼。
“嚇到了?”沉雲此刻的聲音竟是有些溫柔,他看著懷中的人似是應承似的抖了抖,沉雲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安慰道:“沒事,他們都是假人。”
江安流:謝謝,我隻是被你忽然溫柔的聲音嚇到了而已。
隻是他剛剛已經想到了些許可能逃生的方法,於是隻是看著沉雲黑中帶著點紫的眸子,緩緩地點了點頭。
“膽小的貓貓,”沉雲愛憐地捏了捏他的臉頰,“但是貓貓還是要洗乾淨才行哦。”
他的聲音忽然帶上了絲惡意,本輕柔捏著江安流臉頰的手忽然用力,直到身下人小聲哀叫,眼中有淚光才堪堪放過:“得把你身上那些不乾淨的東西通通洗掉才是。”
江安流其實一開始並沒有抵觸沉雲把他送去浴池。
隻是後麵沉雲似是有跟著他進去的意思的時候,他才有些急了——自己隻是把上麵的臉變成了女子,下麵該有的東西都在,要是被沉雲看見了,該作何解釋?
可是沉雲卻好似對小貓的清潔過程非常感興趣,一路抱著江安流就要走進浴池,就在他正要踏入的時候,卻發現他的衣角被拉住了。
清秀的少女似是有些害怕一樣瞳孔微縮,她眼中還盛著淚,臉上卻帶著絲羞澀:“男,男女授受不親……”
沉雲這才想起,他的小貓似乎是隻小母貓。
他肆意妄為久了,再加上魔界本就沒有什麼規矩,男女男男女女,怎樣的關係沒有?雖然沉雲自己因為厭惡他人,並沒有觸碰過這些,但是見還是見了不少。
此刻看到自己的小貓這麼羞澀的樣子,倒是新奇,他倒也沒有強求,隻是悄悄地將那些紙人的性彆也都換成了女子,然後把江安流遞給了為首那人:“那主人在外麵等你。”
接住江安流的那名女子看上去柔弱,但是抱著江安流一個成年男性卻絲毫不動,她機械地朝著沉雲一拜,然後就抱著江安流進了浴池。
江安流見沉雲真的在外麵沒有進來,心中一鬆,又想起他脖子上的白綾——如果沒有那麼長的話,那沉雲必須要鬆開才是,那這樣,他就有辦法逃脫了。
可是讓江安流失望的是,那白綾果然不是凡物,那侍女抱著江安流走了多久,那白綾就延展到了多長,直到江安流渾身被扒光丟進水裡的時候,脖子上還拴著那一截白綾,像是個白色的項圈。
那些侍女雖然一顰一笑都似活人,但是總還是有些欠缺,她們沒有看出江安流身體得不對,而是給他洗完澡之後,換上了一身紫色的衣物,而江安流原來的衣服被一位侍女抱走,當著他的麵丟進了火盆。
魔尊不喜光熱,魔殿中沒幾處燃著火焰,多用柔和的夜明珠代替,而那火不似凡火,裝著傳信符紙的儲物袋和其他有用的法寶丟進去,就這樣化為了灰燼。
江安流能逃出去的路又少了一條。
他不得不先按捺下來,機械性地被那些侍女打扮一新,本來隨意披散隻用一根簪子挽起的長發被梳成了兩個可愛的丸子,上麵還係上了兩個玉做的鈴鐺,江安流動作幅度稍微大一點就會叮咚作響。
現在看上去真有點像是一隻貓了。
江安流從頭到尾都沒有走過路,他被侍女抱著進去,又被抱著出來,而浴池外的魔尊竟真的就一直在外麵等候,江安流也不知道他打扮了多久,但是沉雲看上去沒有意思不耐煩,紫衣男人看著打扮一新的少女,心中歡喜,從侍女懷中把她接過,輕聲道:“貓貓,本尊的貓貓,叫一聲給本尊聽聽。”
叫個屁,打爆你狗頭還差不多。
江安流垂下的手背青筋暴起,任何一個大男人被這麼叫肯定隻有想吐的衝動,可是他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反抗沉雲,而沉雲也在江安流半天沒有反應的時候目光漸深,本來輕輕環抱著他的手逐漸用力,直到讓江安流感覺到疼痛為止。
江安流沒有辦法,隻能忍辱負重:“喵……”
他叫的敷衍,且因為害羞而聲音很輕,可聲音中屬於男人的低沉嗓音是無法改變的,江安流渾身一僵,以為自己要暴露了,卻沒想到沉雲絲毫沒有發現一樣,滿意地鬆開了鉗製住江安流纖細腰線的手,俯下身愛憐地親了親他的額頭。
“乖貓貓。”雌雄莫辨的聲音此時有種含了蜜一樣的甜膩,卻隻能讓江安流惡心得差點沒吐出來。
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居然又被男人猥/褻了,而那人甚至沒有把他當成一個人,嗬嗬,係統你出來,他保證不打死它。
係統果然裝死,隻留江安流和沉雲兩個人在夜色中上演這出扮貓的戲碼,隻不過一人興致勃勃,另一人生無可戀。
沉雲忽然把江安流放在了地上,那白綾從剛剛暴漲的長度又驟然緊縮,讓江安流正好像是被沉雲牽著似的,江安流被勒得有些難受,又擠出了幾滴生理性的淚水。
沉雲本來的想法是讓貓貓跟真的貓一樣在地上爬的,隻是他不知怎麼的,見到小貓在地上無措地神情,心中忽然湧上來一股憐惜,竟是又重新把他抱了起來。
“貓貓不想走就不走了,”他晃了晃懷中的人,似是安撫又像是愛憐一樣的語氣說道,“以後去哪我都抱著你好不好?”
江安流:……我說什麼了嗎?
他雖然纖細,但是畢竟也是一個足夠高的正常男人,可沉雲似乎真像是把他當成一隻貓對待,自那天起,竟是從未讓他直立走過路。
去哪都是被人抱著,大部分的時候是沉雲自己,有時候沉雲有事,江安流想下床走走,卻隻有木著臉的侍女從床上把他抱起來,再走到江安流想去的地方。
江安流自此哪裡都不想去了,天天在沉雲給他布置的,由華貴的魔物皮毛做成的“貓窩”裡躺著。
沉雲似乎真的把他當成貓來養了,他處理事務的時候,就讓江安流趴在他的懷中,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他的麵頰,玩弄著他的耳垂,有的時候江安流都不知道,沉雲的注意力究竟有沒有在聽底下人的彙報,而是專注地在玩他。
不過還是有些收獲的,江安流通過魔族手下跟沉雲的彙報,也了解多了很多信息,此時如果讓他恢複自由,他隻需要不到一年,就能從沉雲這個滿心隻有玩貓的廢物魔尊手上把魔界大權掌握在手……個鬼。
他這次的任務又不是經營任務好嗎!
讓江安流有些擔心的是,魔界的時間流逝似乎跟人間是不一樣的,江安流前一天還聽說千江宗進行了宗門大比,顧晨雲果不其然取得了第一的好成績,驚豔天下,第一天就聽說千江宗廣發征集令,隻為了找一個人。
沉雲也收到了一張手下遞上來的征集令,江安流在他的懷中偷看了一眼,卻發現畫的正是他,而且惟妙惟肖,如果他以真容示人,那麼沉雲現在肯定會發現的那種。
畫中的他一身紅衣,眉目姝豔,懶懶地靠在樹下,一點也不像是一副征集令,倒像是哪家公子托人專門作的畫。
沉雲沒什麼興趣,隨意看了一眼便扔到了一邊:“還沒有我的小貓好看。”
那手下卻心疼不已——要知道這位流清仙尊的征集令現在可是一金難求啊,雖說當時千江宗廣發那麼多征集令,一開始是為了更快找到這位流清仙尊的,但是沒想到因為畫中的人太過好看,那征集令被好多人偷偷撕下珍藏起來,千江宗不得已又發了第一輪,第三輪……
都是不同的流清仙尊的畫像,有他懶倦地靠在床邊看花開花落的,有他紅衣如火坐在牆邊宛若朝陽的,還有他笑意盈盈地舉著糖葫蘆眼波瀲灩的……
一時間竟然掀起了一陣收集征集令的浪潮,而沉雲扔掉的這張可是珍貴的初版,一張價值千金呢!
他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又專心逗“貓”的魔尊,心想能不能趁著魔尊不注意把那幅畫偷偷拿回來,卻不小心對上了魔尊那小貓的視線……
他竟一時呆住了。
沉雲見他半天沒有反應,有些不耐煩了:“還有事嗎?沒事就滾吧。”
那人如夢初醒——也是怪了,他怎麼會覺得魔尊那其貌不揚的小貓眼神居然跟那容顏動天下的流清仙尊有些相像呢?
卻忽然感覺到那小貓的視線,丸子頭的少女眨了眨眼睛,用口型對他說
——你想要那張征集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