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流人還沒有回到家, 所做的事情就已經在家裡傳遍了。
不過這點小事對於他惹得事情來說簡直不值得一提,忙碌的公爵隻是給他發來一條口信告訴他下次不要這樣了就再也沒有管他了。
江安流不但沒有認錯, 還反過來倒打一耙, 告訴公爵說他今天受傷了,是言景雲推的。
公爵那邊的語氣立刻緊張了起來,問江安流有沒有事情, 還說會好好教訓一頓言景雲。
江安流關掉了通訊,無所謂一樣地打了個哈欠,他今天超額加班了, 打算回家好好休息一下。
他在現實中低調慣了, 說實話真的讓他扮演個囂張跋扈的紈絝還挺難的, 就跟第一個世界的欺男霸女一樣,做起來怎麼都彆扭,還好他在這個世界的二十多年裡麵, 最不缺的就是安娜和校花這種莫名其妙出現在他麵前供他欺負的npc一樣的人出現,變相讓他的人設建立沒有那麼的困難。
他現在住的彆墅是真正的古董, 是公爵花了大價錢從某個古代遺址中一塊塊搬來原材料複原的,這樣的建築除了皇室以外沒有人有這個財力去建造,在這個星際時代可以說是尊貴跟身份的象征。
不過對於江安流來說就沒有什麼特彆的, 外麵的建築就是他屢見不鮮的普通歐式彆墅而已,而裡麵的結構除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惹眼的旋轉樓梯以外,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三層彆墅。
而且公爵為了顯示出自己的尊貴,在彆墅裡麵幾乎都沒有使用現在流行的各種智能家居, 而是奢侈地用了全部人工,力求複刻古代貴族的真實生活——這在星際時代簡直是奢靡的不敢想象的存在,但是江安流隻覺得,果然時尚就是一個循環啊。
過去再也回不來的東西會變得越來越珍貴。
本來這彆墅裡有三位主人, 隻是兩位都太過忙碌不常回來,在家的之後脾氣不好的小少爺,傭人也不敢隨意上去觸他的黴頭,所以明明生活著那麼多活人的地方,偏偏天天死寂無聲。
他回來的時候,管家看到他手上的傷口臉色一變,問江安流要不要進醫療艙,江安流拒絕了——這點小傷進醫療艙分分鐘就好了,他怎麼拿來跟公爵“訴苦”呢?
言景雲被他氣到,短時間門內應該不會回來的,他不跟公爵多說幾次,都不知道要從哪裡把言景雲抓回來。
畢竟言景雲早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聯係方式。
江安流拒絕了傭人和管家處理傷口的提議,任由那傷口上沾著碎石渣,蜷縮在沙發上玩起鬥地主來。
可是沒想到的是,還沒有玩幾盤,門口傳來一陣騷動,然後是管家驚喜的聲音。
言景雲忽然回來了。
管家和傭人都欣喜若狂——言景雲自從成年後進入帝國學院就讀之後,就鮮少回家了,此刻回來,頗有一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管家和部分年紀稍大的傭人都是看著言景雲長大的,熱切和親昵程度非同一般,有人給言景雲準備家居服,有人問言景雲要不要泡澡,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言景雲雖然對於外人比較冷峻,但是對著這些算是他半個家人一樣撫養他長大的彆墅下人還是多了一份溫度,也溫聲答道。
“沒事,吃過了。”
“今天去學校演講了……前幾天忙,沒時間門回來。”
“之前沒機會參加畢業儀式,今天就補了……”
“嘖。”
一時間門熱鬨的氣氛取代了原本死寂的氛圍,管家見到言景雲身上襯衫的紐扣不知道怎麼崩掉了一顆,下意識伸手上去想看看怎麼回事,忽然一聲冰冷的嗤笑聲打斷了溫馨的氣氛。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見到蜷縮在會客沙發上的小少爺忽然扔了手上的光腦,有些嘲諷似的道:“真熱鬨啊。”
傭人聞聲色變。
他們一時間門太過激動,卻忘了小少爺的脾氣,小少爺最見不得看到彆人的待遇比他好了,而且小少爺對於大少爺的占有欲更是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他看不得彆人碰觸到言景雲,無論男女老少。
言景雲的眉頭又深深地皺了起來,他身量高,此時越過了圍著他的眾人,一眼就看到了江安流現在的模樣。
紅發少年慵懶地靠在沙發上,他的身上已經換上了柔軟的家居服,卻沒有掩蓋住身上犀利驕矜的氣質,如果不是脖子上的抑製貼證明了他的Omega身份,肯定會認為江安流是個alpha。
恒溫的家裡,江安流隻穿著短袖短褲,短褲下露出的一雙腿修長筆直,就連關節處都是粉嫩的顏色,精致的鎖骨甚至還有半個圓潤白皙的肩膀從寬大的睡衣中露出來。
言景雲眼睛暗了暗,垂眸掃了一眼江安流的模樣,心情又不太好起來了:“穿成這樣像什麼樣子。”
說著,卻是揮開了管家的手,自己脫衣服,沒有再讓他人幫忙。
可是江安流隻是忽然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淡然的美,卻不適合出現在江安流身上:“你是以什麼身份說這種話?”
“哥哥?還是我的伴侶?”江安流斂下眉睫,“如果是哥哥的話,我會嘲笑你是個老古董,如果是伴侶……”
言景雲忽然打斷他的話,似是生怕江安流說出後半句:“你手上的傷口怎麼沒有處理?”
他實在是很少做這種轉移話題的舉措,此刻語氣顯得無比生硬,江安流被他打扮,倒也不生氣,又無所謂一樣地笑了笑,重新開了一盤鬥地主,似是演了一出不合心意的舞台劇,決定中途罷演了一樣。
隻留下言景雲一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氣氛在像是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僵持了半晌之後才重新活躍起來,言景雲換好了衣服,管家說給他放好了浴缸的水,傭人還端來了一個精致的銀盤子,上麵有幾種不同樣式的入浴劑,問言景雲需要哪一個。
而言景雲的眼神卻還落在江安流身上,他像是一個跟人博弈到一半忽然對方退出的拳手,此刻忽然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江安流沒有再給他一個眼神,甚至在言景雲經過他上樓的時候下意識收了收腳,一副顯而易見的疏離態度。
雖然傭人們也覺得今天不纏著言景雲的江安流有些古怪,但是小少爺的脾氣從來都是說來就來,所以也沒有多當回事。
言景雲好好地放鬆下來,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
隻是洗澡的時候,今天江安流的模樣卻總是出現在他的腦海裡,年輕的Omega穿著鬆鬆垮垮的睡衣,沒個正形地靠在沙發上,胸前和大腿都露出大片雪白的皮膚,偏偏當事人還毫無察覺,眼中隻有自己的光腦。
言景雲有些不悅地咬了咬後槽牙,他到底有沒有身為一個Omega的自覺!
鼻腔中似乎又有玫瑰味浮現,言景雲有些衝動地想要出去嗬斥江安流幾句,可是偏偏他的腦中又回想起江安流今天問他的話。
哥哥……還是伴侶。
言景雲眼神黯了黯,他哪個都不想。
江安流之於他來說,是道棘手的難題。
他有時候真的想不通,小時候那個像是洋娃娃一樣的少年是如何會長成現在的模樣的。如果隻是因為公爵的寵溺,但是其實公爵從小對於他們提供的資源是差不多,家庭教師也是一樣的,言景雲不知道為什麼江安流會變得如此跋扈。
而今天聽校長說,江安流明明砸了帝國學院也要一個在裡麵讀書的機會,但是卻到頭來曠課太多,根本沒有從中畢業……
想到這裡,言景雲有些心煩意亂,索性澡也不泡了,披了個浴袍就走了出來,守在旁邊的傭人給他遞過來了新的衣物,言景雲想到了什麼,搖頭拒絕了他們給他更衣的請求,回了自己的房間門。
他跟江安流的房間門本來就在一起,路過的時候,眼睛不受控製的那個方向瞥了一眼,見到了正在打電話的江安流。
現在的光腦私密性很強,言景雲隻能見到江安流在跟人打電話,卻不知道那邊的人是誰,隻是江安流似乎笑得很甜,聲音一字一句地落在言景雲靈敏的耳朵裡。
“我今天被一個傻、逼推倒在地都摔傷了,”江安流癟著嘴,用有些委屈的聲音朝著光腦那頭的人說,“你看!”
“疼啊,肯定是疼的……”少年的聲音可憐兮兮的,帶著點撒嬌的意味,他衝著對麵的那人展示自己的傷口,好像還生怕那人看得不夠仔細似的,整個人幾乎都要湊在了光腦屏幕前。
自然,剛剛言景雲在沙發上看到的大片春光也露了出來。
言景雲本來抬腳要離開的腳步一頓,他這個方向,正好能看見坐在自己床上的江安流,少年舉起的手臂上有大片血痕,在這樣嬌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雖然這種傷痕對於言景雲來說是皮毛都算不但是他就是覺得額外的刺眼。
今天在外麵罵他,的確是他得不對,但是言景雲也知道江安流留著這傷,也肯定沒有什麼好心思。
這種時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視而不見,到時候再用彆的方法補償他。
言景雲重新抬步,回到自己房間門關上了門,順便吩咐管家給江安流送上醫療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