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光蒙塵 對不起。(1 / 2)

破繭 曲小蛐 22496 字 10個月前

這場漫長到煎熬的遊戲, 最後還是夏鳶蝶贏了。

代價是遊烈半廢了一件墨綠色T恤,以及他漂亮流暢的肩頸線上多了一枚沒怎麼留情的牙印。

咬得怪狠。

對著鏡子裡冷白鎖骨上方反襯得有點刺眼的血印看了會兒,遊烈抱著麵壁的小狐狸, 笑得難支。

“……你彆笑,”夏鳶蝶被他笑得有點惱, 轉過還緋紅未褪的臉, 故意呲了呲小虎牙, “再笑我還咬你了。”

遊烈漆眸含笑,瞳孔深裡像釀著醇醴, 在燈下晃得醉人地亮。

尤其他這樣看她時。

好像全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的模樣。

夏鳶蝶抵不住這個眼神, 特彆是在剛經曆了某人的變態遊戲後,她轉過頭就想繼續麵壁,卻被遊烈提前察覺了意圖。

耳旁那人聲音低啞地輕哂了聲。

他捏住她下頜, 指骨骨節帶些淩厲感地抵著她, 又收裹在溫柔之下, 將她下頜輕扣住了。

遊烈低頭,輕吻了下她唇。

剛觸上去,小狐狸就本能一栗, 驚慌看他。

遊烈似乎也怔了下。一秒之後他就兀地笑了,這次更難抑, 幾乎要將額頭靠到羞窘難當還努力撐著“不是我”“我沒抖”的小狐狸肩上去。

“彆怕, ”他顫著笑意說著,卻抱她更緊, “不來了。”

“真的。”

夏鳶蝶不是很相信他。畢竟沒人比她更深切地了解了下他的體力, 而且即便此刻,某人看她的眼神深處也好像還壓抑著什麼的樣子。

但凡有選擇,她就跑掉了。

但剛被罰了半個多小時的站, 還是全程的高強度軍訓,夏鳶蝶現在腿都軟,能站著已經是她的自尊心好勝使然了。

要再來一回。

她就咬死遊烈同歸於儘吧。

小狐狸睖著遊烈,目露凶光。

“出去吧?”遊烈笑罷,直回身問她。

夏鳶蝶默然了會兒:“你先出去,我再…站會兒。”

“?”

遊烈撩眸睨她,停了幾秒,他恍然勾唇:“那我抱你出去。”

“!”

比腿軟走不動更難堪的,是被害她這樣還完全沒事人似的罪魁禍首發現了,然後還被他打橫抱了出去。

夏鳶蝶這輩子沒這樣對自己的體力感到質疑。

被抱到沙發上,女孩快速地抱住膝攏起腿,把自己縮在沙發角落裡。

在她腿前坐下的遊烈仰在靠背裡,無聲深沉地覷著她。

他身上那件墨綠色T恤被她扯得不成樣子,尤其是領口和後背位置,幾乎被她撓出細小的孔洞來,整個領口也拉扯得鬆了一圈,沾著血跡的牙印直晃晃地露在他冷白的肩頸上。

罪證確鑿,有點刺眼。

夏鳶蝶心虛地盯著那處傷:“疼嗎?”

遊烈側撐著顴骨,聞言碎發下眼尾微揚,像是勾了下唇:“神經高度興奮的時候,感覺不到疼。”

“……”

夏鳶蝶覺著遊烈撩起的眸裡某種隱秘的情緒更懾人了,她挪開眼,“你這裡有沒有藥箱,我給你,抹上點藥。”

“有,特效藥。”

“?”夏鳶蝶蹙眉,轉回來,正想說國外這麼亂你要是敢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卻見遊烈垂在身側的手抬起來,勾住了她腳踝,眸子漆亮得逼人:“抱抱就好。”

這麼乖的話,卻用這麼——像是能吞下她的眼神。

但遊烈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雖然覺得危險,夏鳶蝶還是不忍心不理會他。

猶豫了下,女孩微微直身,往他那兒挪:“隻能抱——”

還沒說完,人已經被遊烈撈到腿上了。

某個地方溫度炙人。

夏鳶蝶哽住。

數秒過去,奓毛前的小狐狸木著臉仰頭:“遊烈。”

“隻是抱一下,”遊烈輕歎,屈下肩頸抵靠著她,“待會就好了。”

“……”

沉默許久,夏鳶蝶認真建議:“要不你去醫院看看吧。”

“嗯?”

遊烈沒動,淩冽眉峰輕抬了下。

夏鳶蝶:“太久了應該也是病。”

遊烈怔了下,嗤地一聲笑出來:“這就算久了?我明明已經提前放過你了,小狐狸。”

聽某人啞著嗓音似笑非笑地靠在她耳邊問,夏鳶蝶忽然有點後悔開啟了這個話題。

她決定轉移。

“為什麼不許我出聲。”

“……”遊烈支起身,漆眸輕狹,“?”

小狐狸在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就已經想把自己撞暈過去了。

事實證明、

人不該在腦子不清楚的時候轉移話題,因為會把自己從一個深坑,挪向一個巨坑。

遊烈也看穿了夏鳶蝶問完後的窘困,他眼睫懶垂了下來:“你確定,你敢問這個問題?”

他說“敢”?

聽出某人語氣裡的淡淡笑意,夏鳶蝶頓時起了好勝心。

——明明是他作惡,她乾嘛心虛。

尤其某人當時全程雖然壓抑著聲,但卻因為扣著她而幾乎近抵在她耳邊,每一聲都仿佛極儘探索他聲息的最低沉點。簡直是雙重折磨。

夏鳶蝶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一重對她的迫害更要命些。

分明是隻許教官放火,不許學員點燈。

夏鳶蝶越想越是理直氣壯,她轉過來,朝遊烈揚了揚下頜:“嗯,我就問這個。”

遊烈側偏開臉,有些戾氣地笑著蹭壓過眉骨。

但勾起的情緒還是沒抑下。

坐他懷裡的夏鳶蝶沒兩秒就察覺自己又造了什麼孽。

死寂裡,回過神的小狐狸僵得一動不敢動,惱得紅著臉磨牙:“遊烈,你是不是玩不起。”

“……”

還在艱難忍抑的遊烈聞聲幾乎氣笑了。

他轉回來,“嗯。我是。”

“?”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不許你出聲。”遊烈從額角旁垂下的手,落到一半,輕捏住小狐狸的纖細後頸。

他輕而緩地扣著她,微微俯身,沉啞的聲線錯落到她耳旁。

“我怕我會直接——”

某個三字動詞詞組被小狐狸驚到空白的腦海消音。

十秒後。

沙發上一陣撲騰。

奓毛徹底的小狐狸在身後惱人的啞笑聲裡,狼狽地逃竄進臥室裡。

——

那天開始,夏鳶蝶對遊烈的騷氣程度有了底線的認知。

偏偏遊烈又似乎十分克製。甚至連公寓,他也特意選了兩居兩衛的房型,還靠在門旁提醒夏鳶蝶,晚上睡前記得鎖好門,不然狐狸可能會被連夜逮出窩去。

但這方麵夏鳶蝶現在已經不太怕他了——

她發現,每一次不管遊烈言語上逗她多狠,但最過分也隻是止於上回軍訓罰站的程度,雖然罰站的地點有所改變,且讓夏鳶蝶被迫認知了許多新世界的知識,但無論忍得再難,遊烈也始終沒有一次越過零距離的那條線。

就好像是,很自虐地堅守什麼原則似的。

夏鳶蝶沒想通原因,但也沒問。

畢竟從每回他折騰完她的戰況來看,夏鳶蝶發自內心地覺著,連隻是用手或者用腿幫他都能被他收拾得那麼慘烈,要是真過了線,順帶把遊烈前麵忍了那麼多回的新賬舊賬一起算上,那她可能就要“客死異鄉”了。

Definitely not(絕對不行)。

——

因此,夏鳶蝶得知真正原因的過程,其實是個偶然。

那是夏鳶蝶來到這裡的第二十天,也是遊烈的生日,2月17日。

夏鳶蝶之前在一堂公開課上認識了位叫Jessica的同係同學,Jessica也是她來這邊後交的第一位朋友。

剛開始夏鳶蝶對這附近並不熟悉,遊烈就讀的加州理工離她這裡有三四十公裡的距離,隻有早晚他才能開車往返,兩個人白天見麵的機會約等於零。

而認識了Jessica以後,夏鳶蝶相當於有了一位本地導遊,許多事情都是通過她了解的。

譬如,怎麼給遊烈準備生日驚喜和禮物的事情。

Jessica領夏鳶蝶去了當地的一家禮品商店,夏鳶蝶第一次在學業以外的某個問題上耗費了相當長的時間——

用了半個小時,她才終於在那快把她看成色盲的圍巾裡,挑選出了一條。

應該是駝色的,但不準確。

畢竟它前後左右大概還有十條也能用“駝色”來形容。

拎著紮了漂亮小絲帶的禮品盒離開了禮品店,夏鳶蝶又順便和Jessica一起逛了隔壁的百貨超市。

她要精心準備下給遊烈安排的生日晚餐。

“Vanny,你看起來好熟練,完全不像是剛在這裡生活了不到一個月的人。(英,以下略)”

兩人推著購物車,夏鳶蝶一邊對比著價格,一邊做食物采買,好像非常輕易就能找到性價比最高的同類。

熟練的程度令Jessica讚歎了一路。

“這個可能是我們的天賦技能,刻在了基因裡的那種。而且,我跟你介紹過我的家鄉吧?在那裡過上十年,你可以學到一切學校裡不教的生活技能。”夏鳶蝶玩笑著接了誇獎,順手就將挑選好的最新鮮的一顆西藍花放進了購物車裡。

Jessica感慨:“你男朋友真幸運,竟然有你這種女朋友,我都要嫉妒他了。”

“他也很好。”提到遊烈,夏鳶蝶笑意也明顯了些。

“不過你們住在一起,生活費都是由你開銷嗎?”

“嗯,公寓和車的部分是他負擔,生活費之類是我出。”

“……哇哦。”

聽出了Jessica語氣裡難以掩飾的停頓和意外,夏鳶蝶有些奇怪,回過頭問:“這樣有什麼問題嗎?”

Jessica聳肩:“沒問題,隻是很讚同,你男朋友確實也很好。”

“為什麼突然這樣說?”夏鳶蝶眨了下眼。

“嗯?”Jessica疑惑,“你男朋友難道沒有跟你提到過,你們住的那個地方的公寓租賃費用有多高嗎?”

夏鳶蝶下意識扶緊了購物車,搖頭:“他沒提過。多少?”

“具體難說,但那個位置,2B2B的公寓,至少要3000刀吧。”

“……”

夏鳶蝶怔在了原地。

那段時間的美元彙率夏鳶蝶一直記得很清楚,二月初是六點□□,二月裡整體略微下行,但也沒有跌破六點八。3000美刀的月租,折合成人民幣,就是每月兩萬。那是一個她沒有想過也難以負擔的數字。

難怪遊烈當時沒有告訴她,也難怪,他手裡的軟件開發項目好像永遠做不完,沒窮沒儘。

——

也是從那時候起,即便後來回國了很久很久,夏鳶蝶總還是習慣性地,在睡前刷新一下美元彙率。

每一筆發到的翻譯費,她也會在反應過來前,就心算折成美金。

然後她才會想起來,她已經沒有了那座和他一起的公寓。

年少時總是無能為力。

而那時候的每一次無能為力,都會依據它令你難過遺憾的程度,在未來的人生裡留下對應的痕跡。

後來夏鳶蝶知道了它叫補償心理,是心理學上的一種個體適應機製,可她想這很奇怪。

明明心是最該懂得的器官——

你想補償的那段時間,那段時間裡的那個人,他再也不會回來。

……

遊烈那天的生日晚餐,夏鳶蝶準備了很久,還特意將客廳的燈關上了,等著給遊烈一個驚喜——雖然有點簡陋。

夏鳶蝶高中時候聽說過,因為遊烈每次生日幾乎都在正月前後,所以多數是在外公家那邊過的。

想也知道,大概是會有過堂皇富麗的生日宴廳,琳琅滿目的禮物,川流不息的賓客和侍應,觥籌交錯,滿堂賀詞,熱鬨非凡。

那些夏鳶蝶都沒辦法給他。

萬一大少爺待會表現出來,對“驚喜”沒有那麼驚喜,她也一定會原諒他的。

就抱著這樣的想法,夏鳶蝶等在玄關。

等到門鎖響動,走廊上的光將遊烈修長的身影投入屋內,他似乎怔了下,出聲:“夏鳶蝶?”

夏鳶蝶屏息,察覺他嗓音裡有一絲倦怠的啞感。

開車那麼遠從學校回來,大概很累。

今晚或許她該過去找他的。

女孩還在屏息走神,等著門前的人進來,卻聽見鑰匙被他握緊的響動,門的光塊縮小——

遊烈似乎就打算離開。

“…我在,我在的!”

第一次準備驚喜就差點砸了,夏鳶蝶忙撲出去,拉住房門。

門口,蹙眉摸出手機要打電話的遊烈眉眼怔忪,隨即一鬆,他低歎了聲就把女孩攬進懷裡,有些鬱鬱又冷淡低沉。

“故意的?你想嚇死我是不是。”

“我沒有——”

“你知不知道,這邊的治安不比國內,”遊烈低啞著微倦的聲線,半是警告地捏了捏小姑娘的脖頸,“就算洛杉磯是加州中心,城市化水平高些,也還是不安全,尤其在夜裡……”

夏鳶蝶有點懵,那句“生日快樂”就憋在胸口,讓她不知道怎麼接話,滿心想找個地方插進去。

然後她聽見了遊烈似乎鬆懈了最後一絲方才的緊張,半埋在她頸側,輕歎的那一句。

“這片公寓已經是我能在你們學校附近查到的犯罪率最低的區域了。你以後放課了不要亂跑,就自己回家,有事就給我打電話,好嗎?”

“……”

夏鳶蝶怔在了遊烈的聲音裡。

她眨了下眼睛,睫毛下就沁上霧氣。

久久不聽懷裡女孩的聲音,遊烈有些奇怪,他一邊把人帶回公寓房內,一邊打開了玄關開關:“怎麼不說話?”

光來得晃眼。

夏鳶蝶固執地盯著他,連他眼底那點淡淡的倦感和眼瞼下薄薄的烏色也沒放過,然後她問:“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這次是遊烈怔了下。

大少爺恃才傲物總是有原因的,就算今天一整天勞碌不曾想起來過,就算疲憊感讓他思維也略有遲滯,但他的反應還是在兩三秒內就找到了正確答案。

於是遊烈回神,啞聲失笑:“啊,生日。”

他遺憾得輕歎,“今晚應該提前去學校接你一起出——”

話沒說完。

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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