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呼吸微微沉促了下。
夏鳶蝶抬起腕表,看了眼時間,“一個小時內我會回去的。”
“還要一個小時才能見到你。”
夏鳶蝶不由笑起來:“那,四十分鐘?”
“好,”對麵語氣一下子就輕快了,“我在家等你。”
“……”
遊烈這邊剛掛斷電話,一轉身,就對上身後幾人揶揄的神色。
要麼是老郭和裴學謙這種生意場上的戰友夥伴,要麼就是他私人交際圈的朋友。
這會酒會剛散場。
他抽空過來走廊儘頭打電話,老郭他們三兩站著,順道在後邊給他攔一下酒會後總有所圖的爛桃花。
五星級酒店的高級隔音,在走廊上也能體現,安靜得方寸之地夠聽個清晰。
見某人這人前老婆後截然相反的模樣,老郭都快笑出超越年齡的褶子來了:“彆人是偶爾被迫報備,他是三天兩頭打著報備的旗號反向管老婆要報備,你們說我們遊總這是什麼境界?”
旁邊戲謔了句:“把老婆當小情人養的境界唄。”
遊烈也不惱,手機收起就冷淡如常,回身走過去:“還去不去了?”
“那必須去啊,我這除了婚禮上遠遠見了嫂子一眼,話都沒來得及說兩句哎。”
“能讓你見一眼是我們遊總法外開恩了,你看外麵媒體餓得嗷嗷的,哪個撈得著這‘遊夫人’一張美照了?”
“……”
裴學謙那邊也剛結束通話,聽了個尾巴,路過時他瞥遊烈,似笑非笑:“這個不用報備?”
“用,但這個要當麵。”遊烈抬腕看了眼時間,“不當麵我不好判斷她是不是真的願意,總不能為了你們委屈我老婆。”
裴學謙聽了笑而不語。
旁邊老郭習慣了,剩下幾個沒見這場麵的是噎得不輕。
其中高騰更是麵色複雜:“烈哥,你這……”
“有意見,可以不去,”遊烈淡淡撩眸,瞥過他和他身後剛從國外回來的姚弘毅,“本來就是給弘毅接風,換個地方也行。”
“哎——那可不行啊,好不容易讓你鬆次口,”老郭趁臉色微變的高騰開口前,一把把人拍住了,“夏小姐肯定同意,你回去問,我們就等著晚上帶禮物上門就行了。”
“……”
夏鳶蝶到家時,遊烈看著已經在沙發上坐靠姿勢地睡了一小會兒了。
聽見動靜,那人帶著倦色起身,轉向沙發後,修長手臂張開,等了會兒。
趿著拖鞋進來的夏鳶蝶笑了下,彎腰抱了抱:“我先去換……”
沒說完,被遊烈一用力,撈在懷中仰進了沙發裡。
他聲線鬆懶地在她頸窩蹭:“想你了,老婆。”他每次喊她老婆時,聲音都格外地低輕,尾音也微微曳著,像是小心捧著什麼易碎易驚的東西,生怕有一點磕著碰著。
夏鳶蝶也總聽得心裡軟塌下去,她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頸側毛茸茸的腦袋:“幾歲了呀遊烈小朋友,喝醉了還回家找家長撒嬌麼?”
“今天遇見高騰和姚弘毅了,多喝了幾杯,”遊烈仍沒鬆手,眼睫長闔著,“有點醉了。”
“嗯?姚弘毅?”夏鳶蝶意外低眸看他,“不是在國外嗎?”
“回國了。”
“那你沒有邀請他們來家裡嗎?”
“……”
突然沒了動靜。
夏鳶蝶正意外,準備看看某人是不是睡過去了,就覺著頸側被他碎發撓得微癢,然後遊烈抱著她支起身。
那人難能見遲疑神色:“誰給你打電話了?”
“嗯?”夏鳶蝶沒反應過來。
遊烈低聲:“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想來家裡做客?”
怔了下,夏鳶蝶莞爾:“他們是你朋友啊,就像喬喬是我朋友一樣,這裡是我們的家,朋友來家裡做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
夏鳶蝶剛說完,抬眼,就見遊烈眸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情緒攪得深暗。
他薄唇微張,聲音也啞了下去:“我們的家?”
“啊?”
某人帶著醉意,這一句夏鳶蝶沒聽清,還沒來得及再問,已經感覺忽地一下天旋地轉,等回神她已經被遊烈壓在沙發上和身下了。
他低頭,親了親她唇瓣,又吻下去:“……我們的家。”
“——”
那人是一字一吻,重複了許多遍,時輕時重,每一下都撓得夏鳶蝶心頭酸癢又澀甜。
她忍不住輕笑:“遊烈,你的點真的很怪。”
起初他還隻是親得她有些癢,像隻毛茸茸的大型動物的肢體撒嬌似的,隻是幾句過後,就有些變質了。
某個吻後夏鳶蝶一抖,慌忙支了下他臂膀:“你不是說家裡還要來人嗎?要提前準備下晚餐——”
沒說完,她手腕就被遊烈一扣。
兩隻交疊,壓抵在她頭頂的沙發皮質扶手上。
而遊烈一路吻上來,到她耳畔才停:“他們六點才到。”
夏鳶蝶下意識看向旁邊。
鐘表顯示2:45。
小狐狸一栗。
這是不是有點——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她所思所想,身上覆著的修長有力的身影微晃,某人輕慢滾動的喉結間溢出低低的笑。
“來得及。”
“!”
-
晚上5:58。
門鈴應聲作響。
老郭前兩年來過一次,所以難得算是一幫人裡唯一“熟門熟路”的,站在最前麵,手裡提著他窖藏的年份紅酒。
身後六七個人,麵孔或生或熟,三兩兩地站著交談玩笑。
都默認過來開門的一定是遊烈,於是沒人收話。
門就壓著一句“嫂子是不是特彆漂亮”推開。
然後門外刷地一靜。
夏鳶蝶一身白T和淺藍色七分牛仔長褲的打扮,長發慵懶隨意地梳了個馬尾,略施薄妝的臉蛋清麗漂亮。
那雙狐狸眼微微翹著垂下,她彎眼莞爾:“請進吧。”
“……”
夏鳶蝶讓開身,去玄關裡麵了。
郭齊濤最先回神,笑著進去:“遊總今天怎麼回事,竟然讓我們遊夫人過來親自開門,這不是折我們嗎?”
高騰路過夏鳶蝶麵前,有些尷尬地朝她點了點頭:“嫂…夏小姐。”
夏鳶蝶也不介意:“遊烈在裡麵,可能是沒聽到。”
大概是因為實在有些對夏鳶蝶尷尬,高騰原本是第二批進來的,反而最快換完鞋,比溜達著看的郭齊濤還早往裡麵去。
平層偌大,開放式廚房,難免聽得到高功率油煙機的聲音。
高騰向裡走了幾步,餘光瞥見廚房裡有人影晃動。
他本以為是請來做私家外宴的廚師,就轉過身,將低溫禮箱擱上吧台,準備讓對方將帶來的藍鰭切好:“麻煩把這個處理……”
話聲停得戛然。
隔著吧台,遊烈修長指骨抵著的薄刃一停,他側眸,半卷起襯衫袖子的手臂垂按下刀背。
四目相對。
高騰目光呆滯地下移,落到遊烈雪白筆挺的襯衫前,係著的,那條圍裙上。
遊烈見他一動不動的,眉梢微抬:“什麼表情,見鬼了?”
高騰:“………………”
他媽的比見鬼了還嚇人好嗎!
高騰隻感覺心胸裡萬馬奔騰,也可能是羊駝,他得吼兩嗓子才能確保自己不會驚厥過去。
——
但是對上遊烈那個再疏懶淡定不過的神色,還有方才那穩定勻速明顯不是幾回的刀工,仿佛大驚小怪的是他自己。
就在高騰懷疑人生的時候,終於有第二個倒黴蛋路過廚房外的區域,對著高騰搭話:“傻站在這兒乾嘛,看什麼這麼……臥槽!”
十秒後。
進入家門的客人們集體在廚房外自我罰站,並陷入到無比深刻的三觀淩亂和懷疑人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