丸井嚼著嘴裡茶味的泡泡糖, 這個口味的糖度淡到沒法看,偏偏又是跡部給他準備的,他嚼得很不開心, 控製糖度什麼的,真是為難本天才。
“幸村沒帶傘吧”, 他和搭檔胡狼正撐著傘,途中忍不住伸手握住外麵嚦嚦清涼的雨,一邊皺眉道:
“他這個點應該值完日了,我們去給他送傘, 順便和他一道回家…”
胡狼感覺領帶忽然被人拽反了方向, “乾什麼呢文太,圖書館不往這邊…”
“下雨了, 他值完日肯定先去花房收他的小寶貝…”
“好啦文太, 慢一點走…”,他身上的負重好重, 腳步完全輕快不起來…
雨勢逐漸大了起來, 密密麻麻的雨線千絲萬縷,把天空縫合得密密實實的, 一切都瞬間罩上朦朧不可見的霧氣。
隔著重重迷霧, 丸井還是一下子捕抓到樓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傘下隻露出那人一側秀麗的後頸和清冷的下頜線, 他抬眸直視來人時,衝擊力更甚,白色的校服襯衫完全浸泡在濕潤裡,順著側頸雨水正在一滴一滴往下淌。
“幸村帶傘了耶”
“就算有傘,也不能站在雨裡,會淋濕感冒的概率是百分百”, 丸井趕忙拿出包裡的外套,替他披上,不料被對方抬手攔住了,“沒有那麼容易感冒”,他身上的衣服已經在搬花過程中淋濕了,披不披影響不大。
“披一披,明天有正式比賽,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
“就算被跡部笑話也無所謂嗎”
“他不至於如此…”
“本天才聽到了,幸村你又在偏心他…”
僵持了片刻,見對方妥協了,丸井笑開了眉,轉個方向和對方一道走回家…
“這把傘看著很眼生嘛”
“剛好遇到同級生,對方多帶了一把傘”,幸村腦海裡順勢浮現那位同級生的麵容,他見過對方幾麵,甚至有緣從他那借過幾本書,和忍足不同,對方的禮貌謙讓明顯更加真實貼切,從內而外地散發著紳士的風度。
“女孩子?”,看這個配色不像耶…
“Y”?竟然是和幸村一樣的“Y”!
“男孩子”
果然又是男孩子,胡狼腹誹道,幸村許了好幾年的新年願望,讓男孩子尤其是男孩子的情書和巧克力離他遠點,看樣子是不可能實現的。
隔天清晨,幸村有預感地用手背貼上自己額,額間的溫度明顯不能讓人滿意,隔了半會後,取出發燙的溫度計,微微蹙眉地盯著那超標的溫度…
這一天,全國半決賽的賽程也踏遝而至,少年們紛紛強打起精神來抵禦一大早的困意——冰帝和獅子樂是第一輪賽場,比賽時間早到離譜,但絕對不能讓部長看到他們一大早哈欠連連沒用的樣子…
向日悄悄用眼角瞥了眼後排的部長,
……?部長竟然睡著了,那他也要,這叫養精蓄銳!旁邊的宍戶忽地肩膀一沉。
下頜線微微側過,跡部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耐不住困意滑到自己肩頭的人,同時放緩周身的動作,生怕一個呼吸不甚把人吵醒了,維持著原姿勢自上而下地看著他…
膚色是堅冰一樣的透白,優雅矜貴,觸感應該是青石板那樣微微的涼意,燥熱的夏季估計能直接抵達心底…
……?熱的…
等跡部反應過來,手已然違背意願般地貼上對方的額,想象中的涼意並沒有到來,倒是濃烈的滾燙差點讓他失去華麗的風度。
肩上人被他堪稱騷擾般的舉止驚醒,眉間先是動了動,掙紮了片刻後恢複清醒,不動聲色地拿開他的手。
“本…”,話語未落,唇角抵上對方同樣滿是熱度的指…
跡部先是一頓,隨後不讚同地看著正疲倦揉著眉角的病患,表情要多不滿意有多不滿意…
啊嗯?
手心接著傳來一陣溫熱的癢意,跡部斂了全部心神,才勉強分辨出他傳遞的信息,大意是讓他彆聲張,有什麼事情等比賽過後再說。
怪不得上車的時候願意坐在他身邊,還那麼乖巧模樣,原來是想讓本大爺打掩護…
對方的指尖報複性地鑽進他的手心裡,幸村眼底暗光流動,耐著性子等待對方輕輕緩緩地以同樣地方式,半拒絕半遷就地答複自己…
車什麼時候停,本大爺的醫生就什麼時候到…
察覺到指尖挪動的滯緩,跡部壓低聲音湊近對方耳邊一字字道:“或者本大爺坐教練席,你回去”
這下徹底挪不動了…
談判一時陷入僵持,兩方都不肯讓步…
感受到手心再次傳來了逐漸鬆動的跡象,跡部微微勾起唇角,得意地在對方掌心繼續打圈,一邊耀武揚威一邊等待勝利的曙光…
………哪知下一刻就被對方猛然推開,半點反應時間都不願意施舍,後背猝不及防地貼上後椅靠…
…… 啊嗯!!
死對頭果然隻會和他窩裡橫,看給他硬氣的!
他壓聲道:“你這種狀態,就算出場又能如何”
“讓你6-0還是輕而易舉的”,幸村平靜且冷淡地拉好下滑的外套,闔上眼斂,對旁邊人的抗議視若無睹。
“6-0”,跡部不在意地輕哼一聲:“真是狂妄”
“或者你在指望本大爺手下留情?”
“你還是少說話好”,幸村隻覺額間昏昏沉沉,痛楚一陣接著一陣…
“?”
“每個字都很吵鬨”,甚至影響到他呼吸的頻率…
“……”
慈郎透過椅背間的縫隙偷偷觀察,啊哈?原先還是親密無間,抱得緊緊的兩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一點征兆都沒有。
忍足抬手合上他張大的下頜,順勢推了推眼鏡:“跡部也不是第一次在部長手下吃癟,值得你看這麼久”
“這次總感覺,部長不太一樣…”,但他又說不上來…
“大概是部長更生氣了,今天記得機靈點”
“我已經機靈了大半個學期了”,慈郎有些蔫蔫道,他都好久沒有睡過懶覺了。
“這是對的,當眾打屁屁可是很丟人的事情”
隊伍登記完,幸村領著隊伍跟著裁判員入場,眼尾留意到身後某個身影悄然離了場…
“獅子樂聽說很凶?”
“很凶,慈郎應和道,部長快把他們腳底磨出水泡來了,獅子樂那麼凶,部長不罰獅子樂,反而天天罰他們,部長真是變壞了。
“還好吧”,橫豎沒有部長的Yips凶,不過部長今天話好少,向日邊走邊想,跡部又去哪裡了…
九州位於霓虹南部,據說是古代大和民族的發祥地,作為曾經的兵源庫府,一直有“天下雄兵出九州”的說法,善戰孕育了九州人民強悍好鬥作風,不知道是不是受此影響,連帶著獅子樂的球風都顯得暴虐無常,套用塞波曾經對暴力球風的理解,他們應該是“行為與力量”兼具的隊伍,並不介意以強壯的體格和野蠻的力氣摧毀對手的身體和意誌力。
“全國大賽半決賽,冰帝學院VS獅子樂中學,致敬”
“請多多指教!”
“請多多指教!”
“你就是關東那位傳得沸沸揚揚的一年級部長?”,遠在九州,他們也聽說過對方的事跡——據說冰帝今年帶著一堆一年級來勢洶洶,踢掉了關東同樣經常出沒於全國四強之列的立海大附屬。
與幸村握手致敬的是獅子樂三年級的部長,長久保田,獅子樂的教練今天並未到場,他故意在握手時加重握力,這是他慣常用的伎倆,無論是心理還是身體,都能事先給對手賽前造成壓力。
……就是掌心傳來的溫度有些令人咋舌!
幸村微微抿唇,下頜線修長清冷,調整了手腕握力的施壓點,在痛楚抵達對方眉心之際,輕易甩開對方的手:
“獅子樂年年都未能打進全國決賽圈,想必今年再飲恨而歸,也不至於太驚訝”
“畢竟習慣是個好東西”
“嘴皮子很麻溜嘛,可不意味著待會就能全身而退”,長久被對方戳中痛處,也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冷笑道:“怪就怪冰帝一年級正選太多了,一個個長不大的樣子,完全扛不住挨揍”
“要是一個個被抬下去,那可就太難看了,你說呢,幸村部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