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深處, 高拔聳立的山澗,歇著流水的湖畔,土質的訓練場鋪開, 正在上演火辣辣的訓練。
幸村將懷裡的籃球遞給鳳,坐在指導位上,剛剛下場:
“…重力球,道理都是類似的, 要實現重力傳遞, 要先學會把自身重力巧妙轉化為擊球動力, 再實現全身能量爆發。”
“…雖然不知能給你的發球能帶來什麼變化,但試試吧, 鳳君。
鳳激動道:“是!”
“落點和時機很重要,先學會在賽程中慢慢感悟這點。””
“嗯嗯——部長放心,我們網球部絕對會贏下來的!”
幸村不置可否一笑,成功讓對麵的小後輩再次充滿抵抗強大的勇氣, 就好像雞血打進了左手臂, 轉身抱著球就跑了…
裁判的哨聲適時響起, 眾人重新上場就位。
為了提升體能訓練, 幸村抽出體力弱勢的一年級後輩,再加上幾個二年級正選,將循規蹈矩的跑圈訓練改成了籃球賽,換種法子折騰他們的體力,這會兒圍繞著籃球框上上下下, 場上立刻又迎來了一波新廝殺…
但事實上, 他對網球部那幫小可愛企圖碰瓷籃球隊的正式精英並且能獲勝的期待值並不高…
小白聲音平靜如常,敏銳捕抓到來自現任身上的數據異常,於是不求甚解道:
“——您在試圖改變自己的穿衣風格?”
幸村淡淡道:“我暫時不是很能習慣那種重量。”, 他今天並沒有像往常那樣披著外套。
“行為驟然異常,您是失戀了嗎?”
“沒有。”
小白點頭,隨後像是想明白了什麼,體貼入微道:“——喜新厭舊的確是人之常情。”
“因為人的喜好不可能是一成不變的。”,幸村煞有其事地點頭,還是很樂意陪它聊天的。
“——就跟你現在不喜歡我前任了,喜歡籃球隊那個小白臉一個道理。”
幸村:“……”
小白繼續一針見血問道:“你會把我的權限當成禮物送給那個小白臉嗎?我的前任就是這麼做的。”
“……”
“但建議您不要,我前任下場並不樂觀。”
幸村輕歎了口氣,惋惜道:“你都知道你前任下場不好了,還敢學著他這般聒噪和不著調?”
“大寶貝,我可以解釋——”
“不聽。”,幸村直接略過它的解釋,緩緩放鬆背頸道:“前任變前任,總是有道理的。”
“?”
幸村對著它一笑:“但你放心,我會像熱愛我的生命一樣熱愛著你。”
畢竟這台機器人知道得太多了,堪稱他的隱私集合體,簡直是行走的日記本。
——?小白歪頭,不知道CPU是不是又出現了異常,這會兒直接靜止不動了,狀若死機。
因為它大概是不能明白,現任為什麼忽然性情大變,又為什麼忽然變得這麼的伶牙俐齒和嘴裡含蜜糖…
幸村也沒有再管它,直接把它晾在一邊,他目光落下,遙遙望著不遠處的正在一旁打練習賽的少年,目光很平靜…
日光斜著打進他白色的隊服長袖裡,露出影影綽綽的肩線來,單薄瘦削…
赤司穩步走近,並遞給他一瓶Pocari Sweat,不知為何,他從對方的目光中,抽出了一絲能名為懷念的思緒:“按照你的身體數據,在籃球領域也可以有所建樹。”
“…有勞。”
“…但你對網球似乎更加地至死不渝。”,赤司有些可惜,期待跡部完成以上克下的概率似乎很渺茫,讓這人放棄網球換種運動…似乎可能性也不高的樣子,赤司有些痛失人才了。
注意到某個部員的目光,幸村擰瓶蓋的手一滯,手心向外微揚,成功讓準備向前來給他擰瓶蓋的後輩止步了,少傾回答身旁人道: “…也還好。”
他有時對跡部喜歡貫徹在本尊身上的甜寵路線簡直難以招架,說不好對方是有什麼特彆喜好。
但一想到那個人是跡部,幸村又認為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畢竟跡部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大的難以招架…
聽出他對這個話題的交談意願不高,赤司禮貌地停止了話題。
場上,屬於籃球賽的爭奪並不輕鬆,但陷入苦戰的,還是冰帝網球部剛剛入門的新生後輩,比如某隻隨時隨地可以破防的小海帶。
“我…分分鐘要摧毀你們!”
激烈的身體碰撞,摸不到球的不甘心,以及被對方溜著玩的屈辱,分分鐘能讓小海帶破防。
“可惡的家夥——!”
黃瀨依仗著身高優勢,指尖帥氣地飛旋那顆籃球,置於對方頭頂上,任憑對方怎麼跳腳叫囂就是不給對方摸到,笑嘻嘻道:“不要這麼容易激動嘛,來,跳起來試試,也許跳起來就能拿的到了!”
“啊!氣死人了!”,小海帶在惡魔化的邊緣反複徘徊著。
“切原君,稍安勿躁。”
“囉嗦!”
赤司:“你這個後輩,似乎也很容易衝動。”,另外一個很容易衝動的青峰,已經給赤司打發去和忍足打訓練賽了,對於剛剛上手網球又自尊心很強的青峰來說,那自然又是另一個跳腳的故事…
對場上那個跳腳的後輩,幸村倒是沒什麼不耐煩,語氣甚至柔和道:
“他是個很有潛力的後輩,內心堅定,最強大之處在於他隨時隨地都在為自己而戰。”
赤司側目…
“…雖然他很容易失控。”,幸村繼續道。
按照跡部原先的意思,是想給切原充分時間去正視並檢驗自己的道路。
暴力網球就暴力網球吧,雖然會被人加以議論,但隻要這個後輩認為是可以且堅持的,king認為並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但家族遺傳病打亂了計劃的步伐,換而言之,麵對切原,跡部大概貫徹不了他的自由作風,給這個後輩一把火,他燃燒的絕不是自己,而是整片無辜的山頭,這個後輩的難管程度,絕對不是給予自由就足夠的。
幸村又想,本尊醒來後,不知道會不會和跡部展開另外一波較量,果然,他不該輕易介入…
“失控後,力量貌似增強了不少,但似乎有些失去判斷力,”,赤司仿佛早有所預料,放遠目光道,敏銳地察覺到另外一點:“有什麼後遺症嗎?”
幸村:“有,會讓他的高血壓的病情惡化。”
赤司:“可惜了,利用這股力量,這個部員說不定會是一柄強大的利器,但依照跡部的婦人之仁,他估計舍不得錘煉。”
幸村:“代價太大了,但心慈手軟說不定正是跡部的可愛之處。”
赤司不置可否,連著明白對方的態度了,於是淡淡道:“…可愛這個形容詞,用在他身上堪稱浪費。”,對方的脾氣應該是難以忍受才對。
“赤司也很…”
同一時間,赤司仿佛有了先知,開口打斷他:“關於這個話題,我們討論到這裡就可以了。”
幸村一笑,大方得體道:“真是可惜了。”
“……”
…
“部長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切原的強大之處,在於他隻為自己而戰?
向日剛和丸井打完訓練賽下場,但彼此打得都很不服氣,此時怨念深重地下場,都想拉攏部長當自己的雙打搭檔,再決雌雄!
但向日「幸村學」的底蘊明顯不太夠,於是隻好紆尊降貴地暫時問他的對手。
“——這有什麼難懂的。”,丸井嘖了一聲,搖了搖食指,自詡「幸村學」滿分地自信道:
“幸村的意思是說,這個小笨蛋看起來太莽了,不過他雖然其他方不開竅,但他真誠耶,心裡就隻惦記著網球。”
“還有,關於他不開竅這件事,這是他自己野蠻生長出來的,又是很難改變的,這絕對不是作為部長的他教導無方。”
“啊哈?”,向日迷茫了,“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的,成熟男人之間的對話,就是這麼的有內涵又深邃!”
丸井也不管還在消化新信息的向日了,遠遠喚了聲幸村,就上前去邀請了:
“和本天才組成雙打怎麼樣?大殺四方去!”
胡狼和宍戶被安排去打籃球了,畢竟一年級的團隊實在缺少主力,天才正找不到搭檔呢。
“文太的體力也需要增強,要試試籃球嗎?”
!籃球?
天才拿眼悄悄瞅了赤司,頓了頓,才稍微釋懷了自己敏感的痛點——很好,幸村一定不是在說自己矮,畢竟打籃球也沒辦法長高呢!
“本天才的體力還是很好的。”
“可以再好一點,畢竟再提升一下就可以追上跡部了。”
跡部?
天才眼一亮,轉眼又自信了:“那就去唄,和嶽人一起!”
“啊哈?我才不,我要和部長…”
“不行,不要為難幸村,幸村自己也有訓練量的。”
秉持著本天才占不到便宜,彆人也休想的理念,丸井立刻就把向日一起拖走了。
赤司看破,但不打算說破,身旁人打發人的手段真是了得…
無人顧及的角落旁,青峰的怒火簡直響徹天際:“——可惡!”
…又被騙了。
關西小狼微微頷首,彬彬有禮地說了句:“承讓了。”,便直接進入了屬於他的中場休息時間。
徒留對方還在原地難以置信地盯著中網…
“怎麼了?”,忍足接過對方的毛巾,順著跡部的視線望去,隨即暗嘖了聲,慢悠悠說道:“雖然籃球隊的赤司君致力於撬幸村部長的牆角,但你應該對幸村部長充滿信心才是。”
“本大爺需要對他充滿什麼信心?”,死對頭今天連戰衣都沒有披,越看越不對勁。
“當然是他永遠會站在你這邊的信心了!”
聽完,king心情貌似愉悅了些,簡要評價道:“勉強悅耳!”
關西小狼剛狠狠玩弄了籃球隊某個一進門網球門,就想大殺四方的直腸子,這會兒心情真不錯著呢。
雖然網球部在籃球隊那裡討不著好,但籃球隊在他們這裡也休想得到什麼便宜,這波叫以牙還牙,幸村部長肯定會樂見其成的。
不過,他遠遠望去,不免問道:“幸村部長是打算移情彆戀了?”,今天為止,他還沒有上場拿過網球拍呢。
一旁的柳生,主動開口道:“換種運動,可能是想換份心情而已。”,紳士罕見地察覺到,醒來後的幸村,對網球的興趣似乎有些退減。
“也對。”,忍足並沒有繼續深究。
畢竟連跡部都對籃球感起興趣了,他似乎很有意願和籃球隊那個神出鬼沒的隊員打一場,因為對方不會打網球,而跡部剛好運動全能,所以將就了對方,將賽場選擇在籃球。
但對方抱著籃球,自從親眼目睹幸村部長打籃球後,就一臉頗為費解的神色…
少傾,沉默了有一會的跡部才沉聲道:“——他莫不是被自己的外套奪身了。”
死對頭的籃球技巧堪稱熟練,雖然他上場時間很短,短到隻有曇花一現,但跡部的洞察力已至臻之境,好壞和程度他還是能區分出來的。
對方到底是怎麼回事!
忍足搖頭道:“打籃球,披外套很難打得開吧。”
跡部眉目擰起:“不是打什麼球的問題。”
“難道是外套?”
跡部一言不發後,才輕哼一聲:“哪裡是外套。”
——而是對方根本不會打什麼籃球。
跡部想起,上周冰帝學院有運動多門類比賽,他選擇西洋劍和賽馬,對方選的是板球運動,部內其他多數成員選擇便是籃球賽,邀請死對頭被拒。
外人以為對方是驕傲自持,不肯輕易下場,隻有跡部知道,對方根本不擅長此道。
彼時幸村部長一邊在天台澆花,陽光分外憐惜地照顧他的身影,撒下一團光來,他麵色柔和地解釋道:
“把時間都花在網球和畫畫上了,總會忽略其他的,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
雖然對方偶爾說話的內容格外地不華麗和氣人,但隻要他說的,跡部就毫無保留地相信,那一定是真的!
一想到這,跡部又勉強想開了些,選擇暫時將疑惑按下來,目光澄澈了不少,:“說不定他就是個天才呢,打籃球也能說會就會。”
“什麼?”
對方不答,忍足聳肩,識趣地不再追問,徒留跡部在原地繼續自我攻略。
罷了,本大爺對死對頭要有信任感。
隻不過,他不能再奇奇怪怪地企圖挑戰本大爺的洞察力了,不然,本大爺對他的信任底線就要兜不住了。
中場休息完畢,跡部起身去籃球訓練場。臨了,不知想到什麼,又回頭,提醒對方:
“想一想幸村同意你和對方打網球的深意。”
忍足微微一怔,適時地將問題在心裡轉了一圈,隨後恍然大悟,並有些感慨道:“我以為幸村部長已經看到了我燃燒的熱情了呢,所以是哪裡,我還讓他放心不下呢。”,
跡部一秒鐘直接打破他的抒情,淡淡道:“純愛番看多了,容易意誌消沉。”
大爺:“畢竟玩物總是容易喪誌,戀愛總是讓人是非不分,他隻是在提前預防而已,你不用想太多。”
忍足:“……”
——真是有勞了,本來就不太愉悅的心情,現在更是雪上加霜了。
沒有聽到對方繼續狡辯,king迎著風和哨聲,便唯我獨尊地上場了。
一聲清脆的響指,在哨聲落下前,率先響起…
“勝者,是本大爺!”
“——!”,隨後,場上的冰帝部員們立時響起應援,聲音稀疏,但絕對足夠真誠。
“勝者是冰帝!”
“勝者是跡部!”
“跡部,跡部!”
赤司看著身旁屹然不動的人,側過視線,滿意道:“你不慣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