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唔唔唔……”
被捆住的, 是一個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麵容頹廢而滄桑,此刻他神情焦急又擔憂, 奈何四肢被牢牢綁住, 而嘴巴也被自由之風的人堵住, 說不出一句話, 隻能被迫待在這個房間裡,等待外麵傳來的消息。
在這個封閉的房間外,則是自由之風的守衛,他們看守著房間裡的男人, 不讓他有一絲逃離的機會。
“唔唔唔……”
“唔唔唔……”
就在中年男人掙紮著, 試圖擺脫手中的束縛時,他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什麼響動。
“shit!”
咒罵聲和打鬥聲在外麵飛快地響起,隨後又飛快地消失。
門外突然變得靜悄悄的。
中年男人知道外麵定然發生了什麼變故, 隻是不知道進來的是哪個組織……自由之風行事囂張高調, 從來不知道什麼叫收斂,因而樹敵無數, 如今又是在夏國的領地上, 被敵人打到酒店住處來也不是什麼不能理解的事情……隻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放過他, 他還想去尋夏國的武者……
被關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裡,男人沒有任何計時工具, 隻知道馬庫斯等人已經很早就離開了酒店, 現在這場世界武道大賽不知道進行到什麼時候了,馬庫斯他們的計劃又是否開始實施?而他又是否來得及阻止?
想到這裡,中年男人的心情就越發焦急。
就在這時,外麵的人突然被人踹開了,走進來的, 是一個和他一樣擁有柔和麵容的夏國人。
看到對方製服中的熟悉紋路,兩鬢斑白的中年男人眼前一亮,連忙衝對方拚命點頭示意。
“唔唔唔……”
“唔唔唔……”
看到對方似乎想要說什麼的樣子,錦衣衛上前撕開了中年男人嘴前的膠布,皺著眉對他問道:
“乾坤術,錢貴?”
聽到這字正腔圓的夏國語,錢貴眼中幾乎忍不住盈滿了淚水。
雖然在過去,錦衣衛的飛魚服標誌是所有江湖人最厭惡的東西,但此刻,見到錦衣衛的來臨,錢貴卻仿佛見到了親人一樣,流下了激動的眼淚。
不錯,這被自由之風關在房間裡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一直沒有出現、被自由之風早在十幾年前就帶走的乾坤術傳人,錢貴。
錢貴衝錦衣衛眾人瘋狂點頭,情緒激動地說道:
“是我、是我!”
“我就是錢貴!”
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立馬變得驚恐又焦急:“快去阻止無疆!”
“馬庫斯和達斯準備在武道大賽中投毒!”
“他們想要向全世界宣告無疆的強大,將混亂的種子灑向整個世界!”
錢貴說得如此焦急又緊迫,誰料眼前的錦衣衛卻隻是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我們知道了。”
以為自己說得不夠緊迫,無法引起錦衣衛的重視,錢貴連忙再次強調道:
“馬庫斯他們準備在整個場地內投毒,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受到毒物的影響,參加這場世界武道大賽的夏國武林中的新生代也會被無疆一網打儘……”
“來參加這次武道大賽的都是各大組織中的佼佼者,他們想殺死夏國乃至全世界各大組織中天賦異稟的年輕人和中流砥柱!”
而錦衣衛依舊隻是對他點了點頭,說道:“放心,我們已經知道了。”
錢貴的表情越發焦急:“不,你們不明白,這毒藥是我親自研發,花了三年時間才研發成功,幾乎無人可解……”
“就連我自己,都尚沒有研發出完整的解藥!”
“除非無勾術在場,再輔助我們乾坤術的醫術宗卷和醫書,才有可能研究出解毒的方法……”
“我們一定要儘快阻止無疆的投毒行動!”
“如果晚了,所有人都將藥石無醫!”
然而聽到錢貴的話,錦衣衛隻是鎮定地說道:“恐怕已經晚了,無疆應該已經開始投毒行動了。”
錢貴愕然:“那你們——”
還不趕快去阻止他們?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鎮定的嗎?
晚了就來不及了啊!
見到錢貴神情焦急、一副擔憂之色,錦衣衛這才跟他解釋道:“放心,我們已經派專員去對付無疆的投毒人員了。”
“到時候會有專業人員處理的。”
專業人員?
錢貴總算是恢複了一些冷靜:“莫非是無勾術?”
是了,既然他已經被無疆收入囊中,無勾術從無疆使用的藥物中發現他的身影也並不是一件難以理解的事情——更何況他也沒有特彆掩飾自己的蹤跡,按照無勾術與乾坤術世代為敵的規律,對方投入錦衣衛的懷抱來對付他和無疆,也很正常。
想到這裡,錢貴稍稍鬆了口氣。
無勾術向來擅長研製毒藥,製毒解毒也是對方的特長,想來應該會比他更加專業。
隻是不知道這任無勾術傳人的製毒解毒業務熟不熟練,畢竟在過去那個和平的現代社會中,行醫救世的醫聖可以得到充分的磨煉,但是製毒殺人的毒聖就不一定了。
然而錢貴突然想到了什麼,原本稍微放下了的心又提了起來,他焦慮地說道:“可是那副毒藥中有一些藥材極為稀少,而且配方複雜,隻有乾坤術的醫術宗卷上才有所記載,就算是無勾術,也不能一時半會兒就破解,若是晚了,隻怕依舊要被無疆的人所害!”
可是眼前的錦衣衛卻道:“放心,你所說的乾坤術醫術宗卷,我們也有了。”
聞言,錢貴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麼,嘴唇微開,卻顫抖得說不出話來,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在他的父親已經去世的情況,能拿出醫術宗卷的,恐怕也隻有那一個孩子了吧?
驟然從錦衣衛口中得知自己兒子的下落,錢貴又是欣喜,又是擔憂,又是羞愧難言。
不過……為什麼錦衣衛一直都沒有給他鬆綁。
錢貴愣愣地看著錦衣衛,隻見錦衣衛對他微微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然後拿出手銬,將他拷上。
“乾坤術,先來解釋下你和無疆的關係吧。”
而武道訓練館中,場內的觀眾們依舊在為場上的戰鬥而歡呼,馬庫斯和程暮的戰鬥迅猛而有力,看得人眼花繚亂,就算是直播前的阿倫比亞觀眾,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看上去懶洋洋的夏國男人,的確擁有著極強的實力。
“這麼一看,其實這個夏國男人也挺帥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夏國的武技看起來真的很酷……按照夏國的話說,應該是叫……啊,瀟灑,對、瀟灑!”
“對比起來,像頭牛一樣的馬庫斯,就顯得有些……”
“有些什麼?馬庫斯哪裡不好了!那麼大的肌肉,多有安全感啊!”
“我還是覺得,凱爾王國和教廷的騎士看起來更帥……自由之風怎麼就沒有修習騎士道的?”
“騎士道?有的啊!他們裡麵不是有很多人修行騎士道嗎?隻是因為自由之風學得太雜了,雜七雜八的什麼都學,所以顯得騎士道的特點沒有那麼突出……不信你看,馬庫斯的防禦方式中,不是也有騎士道的影子?”
“馬庫斯有防禦嗎?我怎麼看他一直都在攻擊?身上也被劃了好多刀傷。”
“當然有防禦了,隻是他把防禦的動作容納到了進攻中,才不明顯而已……不過說起來,馬庫斯的肉身也太強大了吧,受了那麼刀,居然還能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戰鬥……”
“那個夏國人的刀法才厲害!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馬庫斯的□□已經淬煉得像鱷魚皮一樣了,這樣強大的□□,還能被那個夏國刀客劃出那麼多道血痕,可見那個夏國刀客的厲害!”
“不過是刀厲害罷了!”
“拿刀砍馬庫斯的人可不止一個兩個,你看有誰像這個夏國刀客一樣,砍出那麼多傷口了?”
“那又怎樣?馬庫斯不是照樣沒事嗎?可見這個夏國刀客也不過如此……”
因為馬庫斯和紅塵刀越發白熱化的戰鬥,直播前的觀眾們以“誰更厲害”為主題開始相互爭執,原本是阿倫比亞內部的爭執,後來夏國人以及其他國家的人也加入了進來,變成了國際爭執話題。
人人都在猜測,誰才是這場戰鬥的贏家。
紅塵刀揮了一刀,感覺有些口渴,心中又有一些想喝酒了。
往台下瞥了一眼,見到伍老給了他一個視線,便知道現在還不是他下台的時候,隻好再次眯著眼睛和馬庫斯打架,心中希望這場戰鬥能儘快結束。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去喝酒了。
唉,早知道他就不應該饞錦衣衛和六扇門珍藏的那幾壺酒,答應他們來作這場秀,拖住馬庫斯……希望錦衣衛和六扇門答應他的事情能夠實現,早早地把那些美酒給他。
等戰鬥結束,他定然要喝個痛快酣暢!
紅塵刀控製著自己揮刀的速度,不快不慢,避開馬庫斯的大錘,不小心瞥到台下的武道聯盟眾人,發現新來的淩空步等人已經和原武道聯盟成員打成了一片。
此刻他們覺得看作秀太無聊,在那裡打遊戲的打遊戲、喝酒的喝酒、吃燒烤的吃燒烤、聊天的聊天……隻有他一個人在台上苦苦戰鬥。
看到這一幕,紅塵刀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悔意,也隻有想到那些錦衣衛和六扇門許諾的美酒香氣,他才能勉力堅持下去。
就在這時,他仿佛聞到了一股酒香。
紅塵刀本以為這隻是自己的錯覺,但他動了動鼻子,很快便發現,這酒香是真實存在的。
程暮猛地睜開眼睛,看向酒香傳來的方向,就見到伍老身邊,那個叫梁荊的年輕人,手裡正捧著一壺酒,打開了酒蓋子,旁邊還放著一隻電風扇,專門朝著他的方向吹。
見紅塵刀望來,梁荊嚴肅地對他點了點頭,目光中滿是鼓勵。
他身後的六扇門手中也個個拿著一壺酒。
而伍老看著他的眼裡也滿是期許,仿佛是在說,等你圓滿完成任務,這些酒,都是你的!
紅塵刀原本因為太困而眯上的眼睛終於完全睜開,他再次有了動力。
宛如驢麵前吊著的胡蘿卜,六扇門裡的美酒又吊起了紅塵刀的奮鬥欲望。
之前是怎麼說來著?哦,對了,要精彩、要漂亮,要讓世界各國人民都見識到夏國武術的博大精深和強悍美麗!同時也不能太過強大,不能讓馬庫斯產生一種無法匹敵的感覺,而要讓他以及直播內的觀眾們感覺到勢均力敵,在馬庫斯麵前吊下一根胡蘿卜,讓馬庫斯覺得,隻要再過一段時間就能打敗他,從而讓馬庫斯一直堅持下去……
總結一下,就是若即若離,還要漂亮地戰鬥。
聞著這無與倫比的酒香,紅塵刀覺得他醒悟了。
是的,現在的他,還承擔著將夏國傳統武術發揚光大、弘揚全世界的光榮使命——絕不僅僅是為了美酒。
於是直播前的觀眾們很快就發現,攝像機裡的這個夏國男人變了——變得更帥了。
“哇,好酷!剛才那一招你們看到了嗎?那把刀在這夏國男人手裡簡直就像是蝴蝶一樣!”
“這刀法也太漂亮了吧?我想學,怎麼學夏國功夫啊!”
“我可以拜這個男人為師嗎?”
紅塵刀儘心儘力的表演,果然吸引了許多外國友人,引起了外國友人們對夏國傳統武術的興趣。
當然,也有一些人斥責夏國人展現的武術花裡胡哨、華而不實,隻有觀賞性。
不過在見到紅塵刀一邊砍馬庫斯、一邊花裡胡哨地表演後,這樣的聲音就漸漸在彈幕中小去了。
畢竟醜陋又強大的武技,和漂亮帥氣又強大的武技,一般人當然是選第二個了。
紅塵刀成功地將觀眾們的視線聚集到了對戰台上,不過既然是全球直播、同步翻譯,而且是這麼重要又前所未有的比賽,那麼觀看這場比賽的人數必然有許多,而在那麼大的基數中,自然也會有一些細心的人發現了端倪。
“咦,你們有沒有發現,自由之風和雅達學派裡麵,好像少了幾個人?一直在場內維持秩序的夏國工作人員,也換了其他的麵孔,原來的熟麵孔不見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都說是工作人員了,難道還不允許他們換班不成?不過自由之風和雅達學派的人少了,的確是有些奇怪……”
自由之風的成員刷到了這條評論,心中一驚,連忙呼朋喚友來彈幕中發表大量評論,這才把這條評論給覆蓋掉了。
甚至連夏國的技術人員都沒有出手。
不過很少有人會關注這些細節,所以雖然有少數人發現在場選手的人數少了,也隻以為他們可能去衛生間或者是去談論戰術去了,而大部分人,則仍沉浸在馬庫斯和程暮的戰鬥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場上人數的減少。
所以在那條評論被覆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提及這件事,彈幕中又繼續開始討論起馬庫斯和程暮誰勝誰負起來。
見狀,自由之風的成員鬆了口氣,還好,他們的計劃沒有引起彆人的關注……至於消失的熟麵孔夏國工作人員……沒看見評論裡麵都說了嗎?說不定人家是換班了。
雖然有些在意和懷疑,但見到其他換班後的生麵孔工作人員,依舊和之前的人一樣,認認真真地維持秩序,並沒有做多餘的事情,自由之風和雅達學派的人便放鬆了警惕,不再關注。
“哎呦哎呦,怎麼最近老鼠那麼多?我在家裡好好看著直播,突然就跑進來三四隻老鼠,真是嚇死我了!”一個來自凱爾王國的觀眾抱怨道。
“可不是嗎?我們這裡也是老鼠成災……不隻是老鼠,像是兔子啊、袋鼠啊、狼啊……全部都跟瘋了一樣。我們這裡靠近森林,現在馬路上到處都是從森林裡跑出來的動物,要是不帶槍,我們都不敢出門……”一個來自維斯塔盟的觀眾也同樣抱怨道。
“x的,這日子是越來越不讓人過了,外麵異教徒天天□□,吃的全靠搶,現在鳥也瘋了,天天啄人!這日子還能過嗎?”阿倫比亞的觀眾心中同樣也充滿了怨言。
話題不知道為什麼就開始轉移到了這些莫名其妙變得興奮起來的動物身上。
不過直播的主題是世界大賽,所以這個小插曲之後,世界各地的人們又繼續將注意力放到了台上正在對戰的兩人身上。
而自由之風和雅達學派失蹤的人,也早早就開始行動了。
……
乾坤術傳人向來擅長治病和解毒,至於製毒,那是無勾術的專長。
然而在和無勾術多年來的鬥智鬥勇中,乾坤術也對各種毒物有了十分詳儘的了解。
雖然他們不怎麼製毒,但是當他們想要製毒的時候,便可以發現,他們周圍到處都是可以使用的製毒材料。
而科技的發展、物流快遞的進步和無疆提供的豐富資源,也為乾坤術的毒藥製作計劃掃清了障礙。
錢貴製的毒,也可以算是一種奇毒,是一種可揮發的液體。
這毒藥本身沒有太大的毒性,甚至可以說是一味藥,但是當其與另外一種揮發性液體混合在一起的時候,卻能孕育出致命的毒性。
除此之外,假如一月前就已經聞過第一種揮發性液體,那麼相隔一個月後,就是再聞到第二種揮發性液體,也不會中毒。
但是如果間隔沒有超過一個月,那麼這兩種揮發性液體的混合毒性就會在人體中爆發,到時候藥石無功,無人可治。
因此,一旦兩種液體開始接觸混合、毒性開始爆發,那麼便沒有了救治的餘地。
故而錢貴才那麼緊張,急切地要求錦衣衛儘快地去阻止無疆。
這混合毒藥雖然是錢貴所製,但製作它們卻並非錢貴所願。
作為江湖人的聖手神醫,乾坤術向來為自己的醫術所自傲,不屑無勾術這等使毒的家夥,自然也不會去自己製毒。
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在無疆的脅迫下,錢貴也隻能屈服,製作出符合他們要求的毒藥。
於是他便按照自由之風和雅達學派的要求,創造出了這等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