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冬兩季, 自然星球上的大氣層會調節溫度和天氣,形成明顯的季節差。但是空間站卻不會,空間站是純粹的人造環境, 季節和時間都不那麼分明,唯一讓人反應過來, 按照人類傳統的時間觀念,夏季或者冬季在空間站來臨時,是強烈的對流風。
這種風往往伴隨著陰雨天,有時候還會有輻射雨,青灰色的霧氣彌漫,猶如魔鬼吐露的毒煙,沾染上了它獠牙上的毒涎。
楚辭和西澤爾就是在這樣的天氣裡抵達了八十七層的風鈴大道。
街角的小旅館已經人去樓空, 原本小窩洞一般的前廳如今真的成了野獸過境的洞穴, 一切陳設都被打碎了,連那件老舊的木櫃台,和莫利老婆婆珍愛的躺椅, 都掀翻在地下室黑洞洞的台階口。
楚辭邁過廚房滑動門軌道的凹槽時踩到一樣東西,他低頭, 是一把已經劈成兩半的剪刀, 刃片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血漬, 老婆婆曾用這把剪刀給楚辭剪過兩次頭發。
“有什麼發現?”他抬頭問。
艾略特·萊茵佝著腰從樓梯上走下來:“上麵也差不多,我之前裝的幾個□□全部被引爆, 閣樓裡空了。”
“撒普洛斯的終端呢?”
“依舊是閉合狀態,”西澤爾道, “他上次有答複還是四天前, 要麼他們處於某種無法與外界聯絡的狀態, 要麼, 終端恐怕已經不在他手裡了。”
“回二星之前就應該先來一趟占星城。”楚辭歎道。
艾略特·萊茵說道,“安圖瓦夫人在風鈴大道生活了十餘年平安無事,最大的原因是卡萊·唉達在暗中庇護。可我昨天已經去過街角的辦事處,和上次相比,裡麵的工作人員已經換了一茬。可見這次的突發事件……”
他沉吟著,神情微凝。
楚辭道:“您的意思是,埃達女士也遇到了困難?”
“我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艾略特·萊茵答道,“所以我第一時間搜集了埃達的最近情報,得到的結果卻是她那邊一切如常。”
“情報來源呢?”
艾略特·萊茵搖了搖頭:“就是提供給我‘大清洗’的那個情報販子,是熟人。”
西澤爾忽然道:“存在另外一種可能性。”
楚辭抬了抬眼眸,接話道:“你是說,卡萊·埃達就是始作俑者?”
西澤爾點了點頭。
“這聽著像是她能做出來的事情,”楚辭“嘖”了一聲,“她可從來不在乎手段,對她來說,目的和結果才是最重要的。”
“可這又和她此前的作為相悖,”萊茵望著滿屋狼藉,神情晦暗不明,“如果要殺撒普洛斯和安圖瓦夫人,,為什麼不老早動手?況且倘若是她做的,恐怕一點痕跡也不會留,畢竟撒普洛斯對這位姐姐還有感情,而切按照你之前說的,安圖瓦夫人雖然嫌惡她,卻也並不苛待,甚至還會出手相救。”
“這倒是,”楚辭點頭,“但也難保這其中有什麼突然的變故……也許我們應該直接聯係埃達女士,和她本人對話。”
楚辭問:“您之前沒有通訊過埃達女士?”
“嗯。”艾略特·萊茵微微點頭,“感應科技的網絡係統冰牆會攔截篩選外部陌生通訊,因此我隻能等她離開感應科技的園區再通訊她才絕對安全,但是據說最近恰逢感應科技的年底技術研討會,她工作很忙碌。”
說到這他忽然聲音一頓,不知道想起什麼,慢慢蹙起了眉頭。
“怎麼了?”
“我待會再去找一下情報販子,”艾略特·萊茵低聲道,“我需要知道,卡萊·埃達到底多久沒有離開過園區了。”
西澤爾有些驚訝:“您猜測,她被軟禁了?”
“對。”萊茵點頭,“雖然身為感應科技的領袖,但埃達的統治根基並不穩固,不然她也不會前來和慕容尋求結盟,我猜測必然是內部有什麼阻礙或者人令她掣肘,否則以這個女人的風格,怎麼會麵對自己設立的辦事處被人清剿而無動於衷?”
“可是這裡沒有人在監視,”楚辭挑眉,“我沒發現有‘眼睛’,您提前清理過?”
雖然他們剛才是從地下室進來的,但倘若有監視的人或者裝置,這棟房屋裡的任何一舉一動都會被察覺。
艾略特·萊茵卻搖了搖頭:“沒有,這也是我目前沒有答案的疑問之一。”
“不過,”他玩笑道,“這也恰好佐證了這次事件的凶手不是卡萊·埃達,她知道你和撒普洛斯、安圖瓦夫人關係匪淺,也知道我最近要來占星城。如果是她做的,怎麼還會留下這一片狼藉的現場讓我這個猩紅偵探去追蹤,又怎麼會一個監視器都不留?”
楚辭摸了摸下巴,笑道:“也對。”
“您沒有彆的發現嗎?”
三人一行離開了小旅館,依舊從地下室出去。外麵的輻射雨又下的更大了些,雨流在地上凝聚,彙成一股一股臟汙的河流。
“有一些,但都是小線索,也許用的到。”萊茵撐著一把透明的傘,抬頭望了望滿是迷霧的街道。
空間站沒有大氣層,是一個巨大的恒溫係統維持著人類可以生存的溫度和環境,雨天都是對流風帶來的,來的快去得也快,一般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等到楚辭和西澤爾找到暫時落腳的賓館時,輻射雨就已經停了。
“這天氣可真糟糕……”旅店老板嘟囔著,沒精打采的給西澤爾兌換了房間門的電子碼。
艾略特·萊茵刻不容緩的去找情報販子了,西澤爾問楚辭:“你要不先休息一下,在星艦上也沒見你睡覺。”
“我精神好得很,”楚辭擺了擺手,“等萊茵先生回來。”
結果一直到下午也不見艾略特·萊茵回來,輻射雨卻又淅淅瀝瀝的下了半小時,而躺在潮濕的床上,百般無聊的楚辭等來了一個出乎預料的通訊。
“阿薩爾?”他從床上爬起來,驚訝道,“你竟然會主動給我通訊。”
通訊屏幕裡,星盜的神情有幾分不自然,滿臉寫著不自然,卻還是訕訕笑道:“唐說你找我有事,我當然會主動通訊你……”
然而實際情況是阿薩爾本來想在山茶星多待幾天,美其名曰休息。但他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每每到了一個星球,總想著去雜後熟人聊天喝酒什麼的。這幾年他在山茶星的熟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唯獨隻剩下唐,好歹也算個朋友,於是到山茶星的第二天晚上阿薩爾就高高興興的拎著一瓶酒去找唐了。
如果現在讓他穿越回去,他一定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因為酒還沒喝兩杯,唐忽然道:“你之前托我找過一個叫巴克的人,是所提斯的保鏢。”
阿薩爾雖然喝得有些上頭,但意識還是清醒的,口齒清晰的問:“所提斯是誰?不過這個名字確實有點耳熟……”
“是凜阪生物公司的信息部總監。”唐緩慢的啜了一口酒,補充,“前任。”
阿薩爾下意識的順著他的話問:“為什麼是前任?”
唐道:“死了。”
阿薩爾此時仍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繼續問:“怎麼死的?”
“暗殺。”
阿薩爾又灌下一杯酒,抬手抹了抹嘴角,自言自語道:“哪來的殺手這麼厲害,凜阪公司的高層都敢殺。”
唐沒有回答。
阿薩爾抓起酒瓶要續杯,半晌不見唐回答,他隨口問:“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記得好像在懸賞牆上看到過所提斯的懸賞,這就去看看到底是誰……”
他說著說著,聲音逐漸低了下去,酒杯裡的酒液已經滿溢出來他卻似乎毫無所覺,嘴唇翕動了兩下,苦著臉道:“不會是我想的那個人吧……不會吧?”
唐從他手裡奪過酒杯,將剩下的酒倒入自己杯中,抬了抬眼皮,道:“除了她還能有誰?誰敢在凜阪公司頭上踩一腳,還平安無事?”
“她這哪是踩了一腳?”阿薩爾絮絮叨叨的道,“她這分明是掀起了凜阪公司的頭蓋骨啊……星際一直都有傳聞,說凜阪的執行總裁則圖拉·昆特也是喪命於她的手,傳得神乎其神。”
他說著看向了唐,卻見他麵上沒有半點聽笑話的意思,阿薩爾咕噥道:“我就知道……這個瘋子。”
“你找巴克有什麼事?”唐問道。
阿薩爾歎氣:“也不是什麼大事。大清洗之後很多人都不敢再賣精神類藥物,生怕觸了凜阪公司的黴頭。我有個以前再星盜團認識的熟人,如今是個走私販子,大清洗那段時間他正好去了三星,幸運的躲過一劫,但他在一星搞來的那批貨沒有辦法再送進占星城來賣,其他星球又沒有這麼大的市場,他就想讓我幫他找找門路,看看能不能往自由彼岸送一部分。”
唐擺出聽故事的姿態:“然後呢?”
“他把那批貨交給了我,答應如果我找到銷路,就抽百分之三十的利潤給我,也沒要我的押金,”阿薩爾點了一根煙,吞雲吐霧的道,“但我拎著箱子還沒出占星城就被人劫了,錢一分沒賺到不說還受了傷,還得賠人家的成本錢,整整九萬因特啊!你說說這叫什麼事。”
“劫你貨的就是巴克?”
“不是他親自動的手,”阿薩爾道,“他雇了幾個街頭武士,但是他們拿的都是電磁脈衝槍,好巧不巧被我奪來一把,最後找那層的武器商和軍火販子問了個遍,才知道這玩意是凜阪自有軍工廠生產的,順藤摸瓜,很快就找到了巴克頭上。”
“原來你是想報仇。”唐做了一句最終總結。
阿薩爾此時已經有些大舌頭,其實他的酒量還可以,但是他來的時候隻帶了一瓶酒,喝完之後唐覺得不進儘興,當即打開酒櫃又拿出來一瓶,那是一瓶高濃度烈酒,但是阿薩爾並不知道,依舊將其當作普通清酒灌下肚,才灌了一杯,眼前就開始飄小星星了。
他哇哩哇啦的道:“報仇什——什麼報仇,我就是想把我的錢,拿回來。拿回來!”
唐淡淡道:“那你的錢肯定拿不回來了,因為巴克已經死了。”
說完他又補充:“也是林殺的,人家這也算是給你報仇了。”
阿薩爾懨懨的道:“她隻是為了賞金而已……”
“也不全是為了賞金,她找所提斯似乎有彆的事,”唐抿了一口酒,“應該很重要,我告訴她你曾經找過巴克,她當時就向通訊你來問清楚前因後果,但那時候你的通訊是閉合狀態。”
阿薩爾頓時頭腦“嗡”地一聲,就好像打開了一個電磁爐,他覺得剛才衝進頭腦裡的酒精此時正在迅速蒸發,意識瞬間回籠。
他呆呆道:“什麼?你說什麼?”
唐的語氣依舊雲淡風輕:“林要找你問巴克的事情,她刺殺所提斯也不是為了懸賞金,而是彆的原因,但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阿薩爾冷靜的道:“你剛才什麼都沒有說,我也什麼都沒有聽見。”
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這麼怕她?我感覺她還挺好相處。”
“那都是假象!”阿薩爾激動的低吼,“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她差點殺了我!兩次!”
唐瞥著他:“我以為你以為你們算朋友。”
“不不不,”星盜搖頭否認,“我隻是儲備糧。”
唐哂笑:“既然如此,是假裝什麼都沒聽到,還是主動去找她,你自己看著辦。”
阿薩爾陷入了深深的糾結。
主動自首吧,誰知道那家夥又會怎麼坑他;不去吧,以後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沒有自己好果子吃,進退兩難了屬於是。
在自我鬥爭了五分鐘後,阿薩爾還是決定自跳火坑,前去自首。林這家夥雖然坑,但有時候也還算靠譜,總的來說就是,她不坑的時候確實挺靠譜的。
唐看他如此可憐,直起身從旁邊的酒櫃裡取出一個合金的小酒壺將剩下的半瓶烈酒儘數倒了進去,交在阿薩爾手裡,誠懇的道:“拿著吧,到時候要是實在害怕,就壯壯膽。”
阿薩爾接過酒壺,翻了個白眼道:“我謝謝你啊。”
……
但此時他內心確實十分感謝唐的思慮周全,並且想拿出自己的小酒壺噸噸噸將裡麵的烈酒全部灌下去。
因為他和楚辭通訊講清楚巴克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之後,楚辭一開始隻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以為這件事就此終結,自己逃過一劫。不成想才過去了一個小時,他就接到了楚辭的通訊。
“你現在在哪?”楚辭問。
阿薩爾苦哈哈的實話實說:“占星城,剛到。”
“幾層?”
“九十三層。”
“你的藥品被劫,是在幾層?”
雖然阿薩爾很疑惑楚辭問這麼清楚乾什麼,但還是回答:“一百二十一層。”
然後他就聽見楚辭道:“走,在那裡彙合。”
阿薩爾震驚道:“你要去一百二十一層?”
楚辭點頭,冷冷道:“還有你。”
阿薩爾:“……”
果然根本逃不過被安排的命運!
他垂頭喪氣的去了升降艙。
而楚辭抵達一百二十一層時,卻已經是一個多小時之後。
八十七層到一百二十一層這將近四十層的路程裡,需要轉三次升降艙、還要乘坐一次飛行器,並且到達一百層的時候還要配合這一層的公司安保人員進行臨檢,他從心裡打定主意以後還是老老實實坐升降艙,再也圖快去搭乘飛行器。
一百二十一層同樣被強對流風襲擊,漫天撕扯著雨片霧靄,行人匆匆,傘根本撐不住。青白霧氣之中,穿行的人影都仿佛是棋盤上僵硬的人偶一般。
楚辭在一家食品店的門口躲了會雨,店老板探頭出來,大概是想趕他走,可是又看到他並未完全放入口袋的槍,烏龜回殼一樣慌忙的縮了回去。這雨似乎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楚辭乾脆進了食品店,買了份熱狗坐在櫥窗前,等雨停。
結果剛坐在凳子上,就接到了西澤爾的通訊。
楚辭打開防乾擾模式,“啊嗚”一口咬掉小半個熱狗,口齒模糊的問:“你們腳到情報販子了嗎?”
西澤爾一直等他將口中的食物都咽下去,才道:“找到了,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艾略特·萊茵中午一直沒有回來,是因為沒有找到之前的那個情報販子,那人似乎遇到了什麼危急的事情,短時間內也聯係不上,萊茵隻好先回來。
他回來的時候楚辭正好和阿薩爾通訊完畢,順口就將阿薩爾為什麼要找巴克的事情講給他和西澤爾聽。一開始他們誰也沒有察覺到異常,直到說完了,萊茵叫西澤爾和他重新找一個情報販子打聽感應科技的情報,楚辭將那把來曆奇怪的電磁脈衝槍遞給西澤爾的時候,萊茵忽然道:“你剛才說,阿薩爾之所以會受傷,是因為劫匪攜帶著凜阪生物的軍工廠自產的電磁脈衝武器?”
楚辭點了點頭:“阿薩爾其實實力還可以,幾個街頭武士對他來說雖然難纏,但也不至於丟了貨物還受傷,主要還是因為對方用的武器是電磁脈衝槍。”
萊茵緩慢的點了點頭。
和他共事久了,楚辭已經熟知他慣有一些表情變化,比如此刻,他的眼神雖然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唇角卻微微向下撇著,隻有他心有疑問的時候才會抿起嘴唇,撇下嘴角。
於是楚辭安靜的等待著他提出疑點。
“阿薩爾那次運送的是些什麼貨?”他問。
楚辭道:“說是精神類藥物。”
艾略特·萊茵繼續問:“來源?”
“三星。”
“我們假設巴克劫取這批貨是為了財,”萊茵緩緩道,“那麼我認為,他肯定不會為雇傭的街頭武士提供數把電磁脈衝槍,這些武器的價格恐怕都大於這批貨物。”
“第二個疑點是,巴克雖然是所提斯的保鏢,但他畢竟隻是一名保鏢,他是從什麼地方搞到這麼多電磁脈衝武器的?”艾略特·萊茵抬起銀色的眼眸,“這些電磁脈衝武器最有可能的來源,就是他的雇主,所提斯。甚至於,巴克之所以會去劫去這批貨物,大概率也是所提斯授意,所以他才會這麼的不惜代價。”
楚辭疑惑道:“可是所提斯為什麼要大費周折的讓自己保鏢去截取一批精神類藥品?我記得凜阪生物的經營範圍裡是有藥品這一項的,他想要什麼,直接從自己公司拿不就好了?”
“這就是第三個疑點,”萊茵露出了慣有的、勝券操握的神秘微笑,“所提斯為甚麼要劫這批藥品,就要問問阿薩爾,這批藥品有什麼了。”
“他說就是普通的精神類藥物,”楚辭道,“三星能生產的東西,凜阪肯定也能生產。”
“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所提起才會舍近求遠,寧願花大價錢打劫,也不願意從凜阪公司謀得這件東西呢?”
“他不想讓凜阪公司的人知道。”
“對,”艾略特·萊茵以拳麵擊掌心,“也許是因為公司內部眼線太多,也許是有什麼更深的原因,他不想讓公司的人察覺自己需要某種精神類藥物。”
“精神類藥品……”西澤爾慢慢皺起了眉頭。
萊茵看向他:“你有什麼發現?”
“精神類藥物大概分為兩種,”西澤爾緩聲道,“一種叫‘成癮劑’,一種叫‘藥理劑’。很好區分,服用前者是為了追求精神快感,後者確實針對於精神類疾病的治療。”
他看向楚辭:“在霧海,‘成癮劑’類的精神藥物隨處可見,我們上次去三星的時候我專門問過一家酒吧老板,霧海最貴的精神藥片、注射劑也不會超過五百因特。而你那位叫阿薩爾的朋友既然敢單槍匹馬的運送那批貨,想必那批藥品的劑量應該也不算很大……”
楚辭道:“對,他說過隻有一個小箱子。”
“可是箱子被搶後他卻賠償給貨主整整九萬因特的成本金額。”
“也就是說,他運送的其實是某種‘藥理劑’。”
楚辭慢慢的驟起了眉頭:“所提斯需要某種治療精神疾病的……藥物?”
他睜大眼睛:“記憶!”
楚辭猛地看向西澤爾:“他活著的時候是不是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出了問題,所以才會尋找治療精神疾病的藥品,還不能被凜阪公司內部的人知道,因為公裡肯定有清除他記憶的人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