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1. 一步之遙(一) 不可能的凶手……(1 / 2)

這個人隻是一個酒店侍應生, 從他的生平、履曆、社會關係來看沒有絲毫的特殊之處。他不是任何大人物的助理,也沒有機會接觸到什麼機密,可是在這場驚天的隱秘之中, 誰會注意到一個小小的侍應生, 並專門為他注射鎮定劑呢?

他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沈晝的目光在文件上停留的時間太長,殯儀館工作人員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道:“您想什麼呢?”

沈晝恍然回神, 問:“這個叫張哲的人, 他的骨灰是誰來領取的?”

“沒有人領取。”工作人員搖了搖頭, 有些嫌棄又有些唏噓地道,“我記得說他是個孤兒,在兒童救濟站長大的, 出事的時候唯一能聯係的人隻有他女朋友, 但是他女朋友不願意來領取他的骨灰, 最後按照身份不明管理製度收容了。”

“沒有其他聯係人嗎?”沈晝緩緩地皺起了眉。

“我們之前還聯係過他成長的兒童救濟站, 但是救濟站的負責人說,在兒童成年離開救濟站後,他們就不再有義務監管他們……評估他們的心理健康和社會功能是聯邦社會管理機構的工作。”

“後來我們也找了社會管理局,但是他們也不願意插手,說明年死去的孤兒和流浪者那麼多,他們管不過來,我們隻好按照身份不明將他的骨灰處理掉了。”

沈晝緩慢地點了下頭, 揚了揚手中的文件紙:“這個我可以帶走嗎?”

工作人員道:“當然,您隨意。”

沈晝將那張紙折起來放進口袋, 大步離開了殯儀館。

風稍靜,沈晝不著急去停車場,而是在殯儀館大樓邊找了一個背風處的吸煙角, 從口袋裡摸出打火機在手指中轉了兩圈,然後低頭點燃了一支煙。

空中烈風鼓蕩,如猛獸般嘶鳴低吼,煙頭上緋紅的火星閃爍,一縷青煙浮遊,瞬息消散在風中。

半晌,沈晝忽然道:“埃德溫,再給我看一遍案發當天的監控影像。”

他的終端亮了一下,麵前彈出一方幽藍邊緣的光屏,光屏上隔開數個窗口,開始同步播放杜賓德總統被刺殺當天,君赫酒店所有記錄留存的監控影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風的聲音似乎消失不見,那支煙也燃燒到了儘頭。

沈晝掐滅煙蒂,道:“倒回去,再放一遍。”

於是影像從頭再來。

酒店門口陸陸續續地有車輛出現……進入停車場通道……穆赫蘭夫人和桐垣出現在宴會廳…… 戴麗上前和桐垣搭話……杜賓德總統和桐垣一前一後去了休息室……小葵抱著禮服盒子衝進了升降梯間差點撞上推著冷藏櫃的張哲……桐垣從走廊拐角出來迎麵遇上慌張焦急的小葵——

“停。”

沈晝忽然道。

數個畫麵倏地靜止,風聲又回來了,比剛才更凶猛,更激烈。

“往回倒。”

桐垣隱入了走廊拐角,小葵退回到升降梯中,差點撞上張哲推著的冷藏箱。

沈晝豎起手掌,再次喊停:“他對小葵說了什麼?”

埃德溫將張哲開口對小葵說話的那幾秒截取出來,畫麵中張哲的聲音和沈晝複述的話語聲音重疊:“……這裡麵是後半場宴會要上的乾利酒,都是玻璃瓶,很容易碎。”

“玻璃瓶,很容易碎……?”沈晝下意識的重複了這句話裡的關鍵信息。喃喃自語,“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張哲平時是個話很多的人嗎?”

沈晝輕微地皺了一下眉,道:“不對,宴會還沒有開始,張哲的時間並不緊張,他隻要按時將冷藏箱裡的酒送到宴會廳即可,但是不論是他的神態還是語氣,看上去都非常緊張;我假設,他有某種合理正當的理由,那麼在這種緊迫的狀態下,他肯定不會停下來,專門向小葵解釋冷藏箱裡裝的是乾利酒,這不符合常理。”

“冷藏箱……乾利酒。”他念念叨叨,“一般這種宴會應該都會上好幾種酒吧,乾利酒隻是其中之一?”

“是的,”埃德溫補充道:“乾利酒基酒的一種,需要調配後才能飲用,屬於烈性酒,酒精含度很高,配方是獨屬於高龍釀造公司的專利,它醇厚的香氣和獨特的玻璃瓶包裝都已經成為了品牌的標誌——”

“等等!”沈晝掏煙盒的動作倏然停頓,“乾利酒是烈性基酒?”

“是的——”

“這就對了!”沈晝抽出一支煙塞在嘴裡,但沒有點燃,語氣含糊地道,“這就對了,乾利酒烈性基酒,整場宴會都用不了幾瓶,完全沒必要用這麼大的冷藏箱來裝,更被說這種酒的瓶子還非常易碎。 ”

“張哲在說謊,冷藏箱裡裝的根本就不是乾利酒,而是彆的東西!

“這麼一來,張哲為什麼會形容慌張,他後來又為什麼會被單獨注射鎮定劑活活燒死就說得通了,因為他的冷藏箱裡,運輸了另外一件至關重要的物品。”

會是什麼呢?

沈晝沉思了幾秒鐘,將含在嘴裡的煙吐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

“這是宴會當時使用過的酒水清單,”埃德溫道,“如您所推斷的,整場宴會所安排使用的乾利酒,隻有三瓶。”

“張哲的通訊記錄還能查到嗎?”沈晝隻是瞥了一眼酒水清單就將其撤銷,“過去這麼久了,也不知道通訊公司會不會保留。”

“我試著查過,但是恐怕沒有您想要的信息。”

沈晝略帶嘲弄地笑了一下:“也是,如果那些人曾經聯係過他,肯定也不會用最常用的終端通訊。”

“那他的其他記錄呢?網絡交易記錄,銀行流水變化之類的。”

“都查了,很正常。”

“其他的渠道……”沈晝手指在方向盤上點了幾下,命令著埃德溫將一項一項可以調查的方向都是排查過去,但依舊一無所獲。

“看來,我們可能永遠無法得知,張哲到底運送了什麼東西出去。”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驅車上了一座高架橋。

埃德溫提醒道:“這不是回家的路。”

沈晝道:“誰說我要回家了?不把這件事調查清楚我就不回家——”

天色逐漸暗沉,車窗外的路燈連城一條灰色的、起伏不甚明顯的長線。

“再說了,現在小林也不在,我回家能乾嘛?和Neo大眼瞪小眼?那她不得煩死我。”

他自言自語了好半天,像是要說服誰,可是這裡除了埃德溫,就隻有他自己。

黃昏的天際渲染開大片金粉暈紅的晚霞,綿延千裡,絢爛如夢。遠看去,城市參差起伏的樓廈、盤桓交錯的橋梁仿佛都置身於一副巨大恢弘的畫作之中。沈晝將車停在了高架橋的儘頭,再往前就是空間場的入口,但他並不知道穿越過空間場後,將去往何方。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